55、Catch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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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Catch Me
御幸听着纱和抱怨的声音，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幸灾乐祸而捂嘴窃喜。
可她没有一点消极，奶声奶气的声音穿过电路，像电流一样淌进耳朵，听得人酥酥软软的。
“而且你也很重要啊！”
纱和郑重其事地说。
一开始，他们的约定是一起完成各自的梦想。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变成在为共同的梦想努力了。
明明只要朝着自己努力的方向尽情奔跑就好，可一旦发觉对方在后面被困住，就会忍不住停下脚步，频频回望。
因为你也很重要。
“欸——”御幸愣了愣，明知这是纱和的无心之言，却还是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欸——”
纱和误打误撞打出的直球掉进了软塌塌的一片，御幸的心里就像一团热乎乎的泥巴一样，翻过来，搅过去。
“真的啊？”他放缓了语调，诱导着问。
纱和以为他不信，所以硬气地回道：“假的！当然是因为你现在落后我太多了！这样怎么能叫搭档呢！所以笨浣熊，你要赶紧追上我啊！”
“哈——？！你这家伙是不是太自满了啊！还没去甲子园就敢说这种大话啊。”
御幸也提高了音量，仔细敲打，怕她浮躁。
但是纱和这次却自说自话，态度极其强势：
“总之，我在甲子园等你！”
这几日远征期间，纱和每天在聊天群里嘻嘻哈哈，好像和没有比赛时一样无忧无虑。但她不仅每天蹲捕，棒次还被挪到了二棒。
因为她动态视力好，会选球，跑得也快，加上打击能力渐渐有了一点起色，上垒率很可观。被调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之后，纱和愈发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丝毫不敢马虎。
尽管她自己还察觉不到压力，但却透过语言和声音传递给了御幸。
纱和这边并非像她对御幸说的那样“一切都好”。因为认识到自己不得不在进攻上有所表现，她确实有点心浮气躁。
这天的比赛，秋叶的状态也不好，两度制造出了满垒的危机。
纱和靠指挥双杀解决了第一次危机，第二次则是和美咲配合夹杀了跑者，才拿到最后一个出局数。
“喂傻狗，别在泡温泉的时候睡着啊！你想被淹死啊！”美咲一把勒起了纱和的脖子，拖住她缓缓下滑的身体。可是纱和太沉了，对她来说有点吃力，“你不会是累过头了吧！”
投手和捕手的体力消耗是最大的，后者的脑力劳动也相当令人疲累，就算是纱和，一旦放松下来也会打瞌睡。
“没有，刚才想了一下小秋的状态，就迷糊了。”纱和使劲睁了睁眼，从热汤里爬了出去，“你知不知道小秋这两天怎么了，感觉来到这里以后就很浮躁欸。”
“可能是成宫太吵了吧。”美咲也跟着上了岸，“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和她不熟。”
“唔。”
纱和若有所思地换了衣服，两人想顺便再去餐厅拿点牛奶。美咲不仅是好朋友，也是纱和最值得信任的队友。她们边走边聊，会发表一些私下的看法。
她们半决赛的对手果然是在另一个小组杀出重围的乌野。乌野的签运不错，那一组只有一个B Rank的强校，但在原依然保持着无失分纪录，这点绝不是运气。
所以纱和坚信，如果要打败这种主角队，反派就必须足够强大。但是秋叶的情况令她有些担忧，她自己也得想办法上垒……
“我认为让河合替吉川一次可能会更好。”美咲说：“而且她也有点疲惫了吧，这两天消耗的球数比以往都多。等决赛的时候，还需要她支援小葵学姐。”
由于比赛机会有限，教练作为女子棒球的前辈，也希望有实力的选手都能上场比赛。既然时代已经变了，就应该展现不一样的地方。
纱和点了点头，但说出的话却是另一个意思：“可是小秋已经是我们的预备王牌了，她马上就要接替小葵学姐的位置。这几天的比赛里，她也是这样表现的。我认为现在对她和队伍都是很重要的时期，不管今天那样的危机有多凶险，都不能回避，只能和她一起克服。如果这时候让小秋下场，她就无法树立可以独当一面的自信。”
更重要的是：“那样的话，我们明年就危险了，美咲。”
美咲看向纱和，很是诧讶。
这些都是纱和在御幸他们落败以后想到的。
他们今年已经注定无法一起去甲子园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明年。学姐们会引退，她们会像御幸他们一样，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带领队伍胜利。
纱和从来没觉得时间是这样紧迫，它一分一秒地追着她，而她只能不停地奔跑，然后一晃神就长大了。
“唰——”
纸推门突然被暴力拉开，纱和与美咲徒然惊了一下。她们扭头看去，竟然是秋叶。这个时间，队友们都去泡澡了，所以纱和看到她很意外。
“小秋，你的脸色很不好欸……要不要去泡泡温泉？”
“不了，我想早点休息。”秋叶说。
纱和觉得她可能听到了自己和美咲的对话。
美咲一派问心无愧，处变不惊地说：“吉川，你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昨天也是这样。她们一起去的浴池，但是秋叶洗完淋浴就走了。
美咲问完，秋叶的脸色更难看了。
纱和来回看了看两个队友，知道美咲说准了。
她大致清楚主力队友们来生理期，特别是需要搭档的投手。平时练习的时候，大家都不会隐瞒。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就有印象了。
可是纱和记得，她们不久前搭档练习的时候，秋叶就来过一次例假，顺便调整了菜单。
“早上来的。”现在隐瞒不下去了，秋叶也只能承认：“我想让它提前的，可是没想到它的间隔也变短了。”
她说话时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十分自责。
“原来之前偷偷去找保健老师的就是你啊。”纱和松了一口气，问：“那你现在难受吗？”
有时候因为比赛压力大，她们的例假确实会变得不规律，但这是没法控制的事。看秋叶这两天的表现，身体必然很不好受。
“我吃了止痛药，稍微好了一点。”秋叶说。
但止痛药只是缓解疼痛，生理期带来的其他影响并不会少，肌肉、关节和反应能力都不如平常的水平。
也许这个时候诚如美咲所说，更换投手才是明智的选择。
“那你要早点休息哦，睡眠充足的话会好很多。明天早上我们再确认一下情况。”纱和揽过秋叶的肩膀拍了拍。
秋叶回抱住她，把美咲晾在了一边。
“纱和，谢谢你——”
秋叶深知宫葵在纱和心中的地位。她们两个从入学起就是搭档，两人在二军滚打摸爬的时候，都将学姐视为前进的动力。
当秋叶看到纱和拿到正捕的位置，跟学姐搭档时，是真心为她高兴的。她们从一年级开始日日夜夜的畅想终于有了结果，但秋叶却没有信心成为学姐的继任。因为即使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替代学姐。
可是纱和却从心里把她当作了未来的王牌，这种信任是她自己都给不了自己的。
听到秋叶这么说，纱和与美咲都明白她刚才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最近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现在更是容易激动。
“因为我们是搭档嘛。”纱和只得捋了捋老搭档的背，然后看了美咲一眼，一起默契地当刚才的事不存在。
秋叶和美咲的关系一直淡淡的，美咲说，大概是因为秋叶不喜欢她的大小姐身份。纱和将信将疑，但也认为她说的有些依据。秋叶是普通双薪家庭，能来青道多亏了体保生免学费，她们的差距的确不可跨越。
但只要站在这个钻石球场上，她们就是棒球手，毫无身份地位的差别，平日都可以相安无事。然而，近日因为美咲有意频频彰显“恶意千金”的人设，又让她们彻底不相往来了。
纱和一直夹在中间，也曾试图拉近过她们的关系，但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只要不影响比赛时的配合，她就不强求美咲和秋叶喜欢对方。
所以把秋叶送回房间后，纱和也不再和美咲讨论这事。她想出去散散步，顺便想想明天的对策，却在路过旅馆的庭院时，发现了她们教练在跟男朋友通电话。
日式旅馆的庭院中有很多山石花草，月照微弱。纱和看到教练穿着运动服站在池塘边，虽然听不见通话的内容，但模模糊糊的语气却能透露电话另一边的身份。
明天的比赛很关键，想必就算是大人也会紧张吧。
纱和听到教练好像跟男朋友“吵”起来了，趁她没有发现自己，抓紧蹑手蹑脚地溜掉了。
这个时候，纱和觉得当大人真好，身边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尽管眼前的难关仍需要亲身克服，但挂了电话之后就会感到自己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因为担心秋叶的状况，自己身上也有难以言说的压力，纱和睡到半夜就醒了，然后迷迷糊糊，一直没有睡着。
五点四十分，她就从床上滚了起来，身体沉沉的，但精神又极端亢奋。
纱和知道，她是紧张了。
不管今天的对手是谁，谁赢下这场比赛，谁就可以去甲子园。
早饭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供应，纱和洗漱完，无所事事，一个人来到了外面。
清晨的空气冰凉湿润，但用不了两个小时，气温就会变得焦灼闷热。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开手机拨通了御幸的电话。
纱和现在是队里的司令塔，她的状态直接影响球队的状态和士气，所以不能让大家知道她紧张没睡好。即使是美咲，知道了也可能会分心。每个人都很紧张，她不能让队友们更紧张。
所以，她也只能找这个家伙了。
纱和盯着屏幕上的“浣熊”想。
数秒过去，等待应答的画面倏然一变，御幸接通了。
“干吗，这么早就打电话？叫我起床啊。”他在那边说着，柔和的声音渐渐张扬起来：“遗憾，我起得比你早，哈哈！”
“你在做什么美梦啊，谁要给你当人工闹钟！”纱和说他太自恋了。
她愤愤不平了一会儿，又很好奇地说：“不过你起得真的好早，你以前有那么早起吗？”
纱和记得，御幸以前参加早训还会迟到，因为“熬夜看小长泽的电影而睡过头”这种丢人的理由。
当上队长的人果然不一样了。这家伙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我一直这么早起！”御幸还在大言不惭，顺便戏弄她说：“是不是想让我以后打电话叫你起床啊？”
纱和听到他用坏坏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本意是想呛回去。可是她张了张嘴，声音又弱了下来：
“可以吗？那明天早上也打电话吧。”
不管今天是什么结果，明天这个时候的她也会需要他的。
御幸有些意外纱和没有骂他：“怎么了？”
“我紧张。”纱和重复了一遍：“一也，我紧张。”
“呃。”
御幸顿了一下，又忖度两秒，才故作轻松地说：“你昨天不是还很强势地说在甲子园等我吗，怎么今天就怕啦。”
“昨天是昨天，现在是现在啊。”
纱和说，昨天跟他打完电话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但涉及女生隐私的事，她现在没办法全部解释给他听。
总之，去甲子园的路上又出现了许多预料之外的坎坷。这里的天气也愈加炎热，捕手护具又厚又闷，几天下来，身体变得很难受。
“那可是甲子园欸，我们都想去的地方。打起精神来啊，热血一点才是你吧！”不知什么时候，御幸的声音又恢复了耐心柔和的样子。他再次顿了一下，慢慢分享着他自己的感悟：
“要去那个地方，过程肯定不会轻轻松松的。因为不只是我们在努力，现在所有人都拿出了全部的筹码吧？”
最后，他说：“好了，重新确认一下队伍的目标是什么吧！”
“当然是去甲子园了！”
纱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很快又冒出疑问：“可是这样就行了吗？”
“那或许再加上一件事吧。”
“什么？”她现在很相信御幸。
“决心。”他说。
他们都重新思考过一遍，更深地挖掘了甲子园的意义。纱和有她的感悟，御幸也有他的。互相分享，彼此启发，然后此刻不谋而合地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隔着几百公里，看不到对方的面孔，只有听筒里的信号，微弱地传输着另一端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但是纱和第一次感到她和御幸的心灵贴合得那么近，前所未有的，仿佛他就在身边。
早晨的太阳逐渐灼热而耀眼，拂晓时的静谧慢慢散去，空气里的一切都变得热烈了。
纱和握紧滚烫的手机，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我在甲子园等你。”
虽然是昨天才讲过的话，但她又不由自主地说了一遍。
是承诺，也好像生怕他忘了。
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他们都在不停地努力奔跑。纱和好不容易用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从后面追了过来，但他们还没有并肩前行多久，她便不得不继续向前，也无法停下。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御幸说自己会在甲子园等他。因为说出口的话有魔法，她说了就会去，这个家伙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在她后面的。
“啊。”果然，御幸应道。
与此同时的东京，御幸站在青心寮外的旷野之上，与纱和一样的姿势拿着手机面向曦光，目送眼前的可爱小鸟展开翅膀，飞向了青空。
“去吧。”
他的回应轻柔且坚定。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Catch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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