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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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里是小琼学游泳第三期！哎呀，上次我们的小琼在最后终于开始尝试下水啦，虽然以失败告终……”
直播员站到了属于林琼的人鱼室的门口，对着直播球挥了挥手。
[准时打开了直播/比个剪刀手]
[我就没出过这个直播间]
[哈哈哈小圆你不要说出来好不好！给孩子一点面子！]
[笑死了，昨天小琼放弃挣扎沉到水底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被淹死了……]
[我也是……我标题都打出来了——《第一条被淹死的人鱼》]
[？？？做媒体的真是毫无人性]
人鱼都是出了名的不记仇，在直播员在第二天就尝试着重新进入林琼的房间，确认对方没有不开心之后就放心地重新开始主持直播了。
他一脸爽朗地对直播球说：“让我们期待一下小琼今天的精彩表现！”
房门打开，只见波光粼粼的水池之中，一尾蓝色的人鱼正领着一尾黑鳞人鱼慢悠悠地游动着，水纹荡漾开来，画面温馨而美好。
[？？？我是不是错过了一集？]
[哇，小琼现在的姿势很标准了哦/比大拇指]
[怎么这样，我还想看小琼多挣扎几天呢]
[楼上认真的吗？太过分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家小厘呢？这条人鱼好像是绮？]
直播员也有些惊讶地说：“对的，看来绮的教学水平很高啊，昨天一进水就乱扑腾的小琼现在已经能够在水中游动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绮突然松开了琼飞快游远，而琼一离开了绮，顿时方寸大乱、手臂乱舞！整条鱼都被他翻了个三百六十度，好不容易浮上水面，鱼尾也在水面猛地一顿乱拍，溅起的水花飞扬了整整两三米，直接将刚刚靠近的直播员糊了一脸。
直播员：“……”
好在人鱼所的研究员们身上的制服都是完全防水的，就算下水游一圈里面也不会有半点湿意，直播员抹了一把脸，无奈地看着绮又蹿过来重新抓住了琼。
绮的年纪在人鱼所已经算很大的了，也完全习惯了两脚兽们的靠近或围观，并不会像厘一样在两脚兽面前有所拘谨，而是旁若无人地对琼说：“你不能慌，水是我们的生命之源，不要抗拒它……”
林琼虚心点头，扒着绮的手却是分毫力气不敢松。
绮毫不在意，温柔地对他说：“我们再游一段，然后再试试。”
林琼感觉自己变小之后心智仿佛也变小了，竟然对绮撒娇道：“我好累了……”
事实上，人鱼虽然习惯用精神力交流，却并不代表他们不懂得如何用声音表达，这就和人类明明用嘴巴和用鼻子都可以呼吸，但惯常都习惯用嘴巴一样——对于人鱼们来说，开口说话就代表着一种极度的信任和友善。
所以喜欢开口说话的林琼不止在人类中市场好，在人鱼中也是让人喜欢的孩子。绮立刻就被小人鱼可爱到了，捏了捏他的脸毫无原则地说：“好吧，我们休息一下。”
就是说，林琼学习游泳的进度之所以这么慢不是没有原因的：教他游泳的厘是他的代步机，对他百依百顺，而另一个绮则是随便装一下可爱就能糊弄的傻姐姐。
林琼默默地想：虽然自己接触的人鱼不算多，但是感觉人鱼都有点呆呆的？算了，自己一个成年人当然会觉得小朋友们呆。
他不再细想，懒洋洋地被绮拉到了水池边上。
直播球转了过来，闪闪亮亮地特别引人注目，林琼已经完全熟悉这个东西了，也大概能够猜到这个直播球的作用。他手一捞，就把直播球抱进了怀里，开始好奇地继续探索起来。
之前他有一次误打误撞打开了弹幕，但是那时候完全没有看懂，只是单纯地借着一行行文字的形式猜测这是直播弹幕之类的东西。现在他识字水平已经有所提高，林琼想试一下自己能够看懂多少文字信息。
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找到了打开弹幕的按钮。
——一个光幕柔和地在直播球的上方展开。
[感觉小琼每天心情都很好，每天都会开口~]
[它一定是条很乐观的小人鱼吧！]
[又被抓到了！琼真的好喜欢直播球哦]
[凑近了！快看它的脑瓜！羡慕了头发长得好快！]
[又不是社畜当然长得快，唉，来生好想做一条人鱼啊……]
[能不能有点志气！我就不一样了，我来生好想养它啊呜呜呜]
林琼原本带着一些欣喜的眼睛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般，猛地闭上了。
……什么？自己是看错了吗？
“它”？
林琼的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极为沉重，他重新睁开双眼，试图在弹幕之中找到“他”或者是“她”……
但是没有。
林琼对于语言文字的学习热情远远比学游泳要高，他现在虽然无法完全看懂这些弹幕，但是有一个词他是完全能看懂的。
——它。
在语言的学习之中，第三人称往往是很基础的知识，而在通用语中，第三人称它，指的是——非人。
林琼还记得自己先前看过的启蒙片，里面的小人鱼唱着欢快的儿歌：“男孩是他，女孩是她，小猫小狗小金鱼，是它它它~”
林琼终于意识到一个现实。
自己在两脚兽的眼中，是什么？
真的是孩子吗？
还是说，自己，甚至所有的人鱼，都只是“它”？
一些自己从未深思的迹象在此刻蜂拥而来，越是头痛欲裂、就越是清晰：为什么自己离开培养器的时候，看到的整个房间都如同生物研究室一般？为什么自己和人鱼能够无障碍交流，而人鱼却很少会想要与两脚□□流？为什么两脚兽一点都没有对小人鱼们进行幼教的活动？为什么要对人鱼们进行直播？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军装男人又是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为什么两脚兽们的态度那么奇怪？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悠闲自在地以为自己还是独立的、安全的个体。
……以为自己还是站在食物链最高点的智人吗？
弹幕仍在快速滚动着。
[虽然知道小琼喜欢开口，但是还没有听到它唱过歌呢]
[它还小嘛，不过它的音色真的很好听，唱歌也一定会很好听的吧！]
[唉，好想拥有，要不是精神力撑不住，我是一定要等它长大的……]
[楼上笑死我了，你以为你想就能拥有嘛？小琼以后的姓氏，我估计就在现在的几个军部大佬之间抽了]
[听说道尔顿家已经预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琼碧蓝明澈的眼瞳上映着一条条闪过的文字，脸色越发阴沉。
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明明在醒来之后就知道了这一点，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通这一切？
在两脚兽的眼中……自己，人鱼，都只是一种拥有利用价值的生物，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给予各方各面的高等待遇。
怪不得，自己被带离培养器后从未见过父母、还被带着做了那么多奇怪的体检；怪不得，绮会对自己还未遇到“喜欢自己的人”就拥有姓氏而感到奇怪；怪不得，那个军装男人会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再也没见过……
这一瞬间，林琼只感觉到了被整个世界欺骗一般的无力感。
“……琼、小琼？”
绮凑过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人鱼们对于精神力的波动是很敏感的，因为惯用精神力交流，也从来都没有欺骗这种概念，因为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难过就是难过。
——他们都能感受到，都能够理解。
绮抱住了林琼：“你不开心，我们今天不学了，好吗？”
林琼沉默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我……”他说着，嘴唇微微翕动：“我只是，有点累，没关系的。”
这是林琼第一次使用精神力和人鱼交流。
他说：“没关系的。”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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