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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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蓝的培养室内，一排排的卵形培养器整齐罗列，柔和的光照下，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培养器中人身鱼尾的轮廓。
其中一个培养器的面前，团团簇拥了好几个从头到脚都穿着紧身隔离服的研究员，为首的中年男人盯着培养器眉毛紧皱。
“已经超时一分钟了。”
有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会不会……”
“你想说又是个死胎？！”中年男人的面孔虽然被隔离服所遮挡，声音也严严实实没有泄露出来，却咆哮着通过数据流撞上了每个研究员的耳膜，“它的身体数据是这些年来最优秀的一个！怎么可能还会出意外？！你是在质疑自己这一年测出的所有数据还是在质疑我的结论？！！”
一众研究员被这声音震得大脑发昏，全都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
星元1502年，人类第一台以精神力为操控手段的机甲ADAM正式诞生，自此，战争所导致的伤亡率直线下降，新的纪元到来了。
——直到ADAM的操控者因精神力暴/乱而失控，原本胜券在握的一役战败后，彻底退下了前线。
精神力治疗的难关将人类发展的脚步死死绊住，直到星元1921年，人鱼的出现。
事实上，关于这究竟是不是从古纪元就存在传说的人鱼，至今都众说纷纭。人们只知道，这种被发现于一颗偏远行星上的、被他们称为人鱼的碳基生物虽然有着与人类别无二致的上半身，智商却只能达到人类十岁左右的幼童水平，在发现它们的歌声能够有效舒缓精神力后，便理所当然地获得了特级保护。
也就是收容与控制。
但是近年来，人鱼的繁衍能力越来越差，死胎也越来越多，各路专家计策频出，却都不见效果，人鱼资源也愈发紧迫，这些问题无不对人鱼所造成压力。
哪怕是一条人鱼无法顺利诞生，都是对人鱼所的巨大打击。
中年男人身为所长，如今已经是他任期的最后一年，他正指望着这条各方面数据都极其优秀的人鱼顺利成形，好让自己的离开不那么难看，此时出现意外，他怎能不气急败坏？怒火中烧的他对着一众研究员就是一通训斥。
他的声音本应无法传递到隔离服外，但培养器里的小人鱼却被什么声音吵到了一般，皱巴着脸动了一下。
中年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众研究员也连忙围了上去。
人鱼的死胎其实并不是指失去生命体征，而是指在身体数据已经到达一定标准、却无法睁开双眼，如植物人一般丧失了思想与意志，只会在培养器里一动不动地停止生长，仿佛灵魂已经在身体中提前逝去一般。
只要还会动，就还有希望！
他们屏息又等了半分钟，小人鱼才施舍般挺了挺腰，尾巴一甩，外表坚硬得能够承受一次粒子分解波的培养器，在内里却只需要幅度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自动地分崩离析。
拟水膜按照设定好的程序，飞快地在培养器分解的同时裹住了小人鱼的尾部，这让他得以在无水环境泰然自若地待上七天七夜，而研究员们也才终于看清了小人鱼的模样。
这是一条雄性人鱼，刚出培养器，全身上下只有成人手臂大小，它头顶的胎毛搭拉着，由于过于稀疏，只能判断其颜色是深色的，鱼尾也是低调而少见的黑色鳞片，在培养室内柔和的灯光下反射出玉一般的温润光泽。
小人鱼睁开双眼，蔚蓝的双眸像是晴空、又像是海的结晶。
*
自从林琼发的一首单曲火起来后，他本人的工作也比先前要多上不少，像这样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已经是记不清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这让他初醒过来的时候心情大好。
然而这样难得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身边无法忽视的、有如实质的目光刺散了。林琼脸上一冷，蓝色的漂亮眼睛飞快地扫过了身周的一切，饶是他刚刚睡醒反应有些慢，也发觉到不对劲了。
首先——
我的腿呢？？？
“太好了！”
中年男人激动道：“不管是为什么比原先计算出来的时间要晚，这条人鱼看起来非常健康！”
林琼：“……？”
这人在说什么啊叽里咕噜的？又像中文又有弹舌音的？？？
在人类文明进入星元后，人类命运共同体正式成立，接管着人类的全部事务，并取消了国的分界，统一了语言的使用，最终形成一套全新的、便捷易用的语言，被简单粗暴地命名为通用语。
林琼虽然没有听懂，但心中也对自己的现状有了一定的猜测：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有腿的，应该是小时候长尾巴长大慢慢就变成双腿了吧？像是小蝌蚪原本也只有一条尾巴慢慢尾巴会退化然后长出四肢一样……
话说这里看起来科技水平很发达的样子，要是自己来到了未来的话，意思是说人类未来会变成鱼吗随着长大再返祖？？？
林琼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他继续细想，就被一群白晃晃的人捧到了一处看着就很精密的仪器上。
林琼：？
毫无反抗能力、被拉着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数据测试的林琼，在一切结束后终于喝上一口奶，就又被送到了一处被水池占据的广阔房间中。
林琼：？？
林琼茫然地被放进清澈见底的水里面，扒在水池边边上有些惊慌。
一路带着他走南闯北的研究员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笑着摸了摸林琼秃秃的脑瓜，“好啦，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你该和你的同类接触一下啦。”
见林琼一双小胖爪子还是死死地扒在池边，似乎一点都听不懂自己的话，研究员也没感到意外：人鱼本就不可能学会通用语，如果能够交流沟通，人类怎么可能将它们当作宠物和医疗资源圈养起来？
但是人鱼很敏感，必须对它们时刻表现出善意的态度，从小就培养每条人鱼对人类的亲近感，研究员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明知小人鱼不可能听懂，还是温柔耐心地和他说话。
但由于通用语与国语和俄语有一定的重叠，本身就是中俄混血的林琼还是捕捉到了“舍不得”这个词。
林琼：“……”
等等……
林琼眼睁睁地看着研究员满脸温柔地把自己短短的爪子一根根掰下来，整个人被迫沉入水里——
但是，他不会游泳啊！！！
林琼绝望地扑腾了一会儿，还是徒劳地让水面渐渐没过头顶，沉了下去。
人鱼的身体构造决定了他虽然也用肺呼吸，但气管与食管早已分离开来，并不会导致呛水，但是如果他一直不能够游出水面进行换气，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林琼知道自己的语言现在的人们大概率是听不懂的，但求生的意志还是迫使他屈辱地开了口：“救命！”
研究员只是疑惑地回头看了一下，水中小人鱼的尾巴剧烈摆动，看起来似乎挺开心，他欣慰地笑了笑，就继续离开了。
现在是小人鱼和同类的相处时间，人鱼们对同类有着天然的认同感和亲近感，让它们在没有人类陪同下相处对人鱼的心理健康是非常重要的。
林琼：？？？
“不会吧……”
林琼年纪还小，声音也奶声奶气的，其实他现在的情况并不特别危急，他能感觉到自己所拥有的氧气还足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无论如何摆动鱼尾都浮不上去的感觉实在令人绝望，努力了这么一阵，刚出培养器的小人鱼立刻就筋疲力尽了，索性直接放任自己沉底。
林琼望着荡漾的水纹喃喃自语：“我该不会是第一条被淹死的人鱼吧……”
也好，死遁看看能不能回去，他记得还有个演唱会刚要开始筹备……
“哈哈，笨蛋！”水流急涌，林琼的面前冒出来一个头：“我们是人鱼！怎么可能淹死嘛！”
林琼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听懂了？？？不对……
好像是信息直接灌输进脑海里了，什么情况啊？
林琼冷静了一下：“但是我浮不上去，等换不了气的时候我当然就会淹死了。”
“浮不上去？为什么会浮不上去？”
林琼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迟疑地开口：“你刚刚好像没有开口说话？”
那条似乎比他大了好几岁的灿金色人鱼奇怪地说：“你真的是笨蛋吧？说话为什么要开口？”
林琼：……
林琼压住脾气：“那为什么我们能知道彼此的意思？”
小金鱼：“精神力呀！只要你想和我说话我就会知道！”
“你刚出来吧？”小金鱼问。
林琼点头。
小金鱼笑嘻嘻地伸出手指着他说：“怪不得傻乎乎的！”
林琼：“……？”
我是要死了，但这还没死透吧？
林琼本来就是个暴躁的性子，从醒来到现在因为不了解情况一直在忍耐，直到这一刻被个小屁孩指着鼻子说他傻……他再也忍不了了，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划动手臂就蹿了过去，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小爪子揪不住对方宽大的鱼尾，就直接扯上了对方腰部的鳍纱！
小金鱼：“？？？！！！”
小金鱼一时间吓得花容失色，其实那个地方也不怎么疼，但他一个从没被打过的小公主还是嗷地一声就尖叫了起来。
林琼一动不动地扯着他淡金色的鳍纱，原本飘逸美丽的鳍纱被他揪成一团，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破裂掉。
小金鱼甩动尾巴拼命挣扎，把林琼带得上下摇晃，但他就是不松手，冷淡地看着对方几乎要哭了出来。
其实林琼这个扯鳍纱只是个开场动作而已，他原本还以为会和对方打一架呢，结果这小金鱼只会尖叫和挣扎，都不知道还手，林琼懒得再继续接下来的了，就只是抓着他的鳍纱不肯放。
他原本就是纯粹的歌手，从酒吧里混出来的，在出道之前多的是和别人打架斗殴的时候，虽然后来收敛了不少，但也黑历史众多，有时候被爆出来一两件的大家都不觉得稀奇。
两个人鱼的大动静也引起了池子中其余人鱼的注意力，他们飞快地空出一个以林琼为中心的真空区，瑟瑟发抖地围观着。
林琼一边被晃来晃去，一边还能平静地问：“知不知道指着别人很没礼貌？”
小金鱼：“啊啊啊啊啊！”
林琼随口发毒鸡汤：“当你一只手指对着别人的时候，不要忘记还有三根对着你自己……”
小金鱼哪里会听他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琼：“你再晃我就把你这破纱撕下来。”
小金鱼浑身一僵，顿时安静如鸡：“……”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林琼，眼中流露出哀求可怜的神色，从脸来看似乎也就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但林琼一点欺负小孩的愧疚感都没有。
他理直气壮地想：我才是那个小宝宝好吧？！
林琼毫不客气地扯着他的鳍纱往他身上爬，一直爬到他头上，这次抓住了他长到肩膀的金色头发。
这里的人鱼似乎都是这样的，没有一个短头发的，是男是女都认不出来。
林琼嫌弃：娘们兮兮的。
他顶着自己一点都不娘们兮兮的秃脑瓜，对着坐骑命令道：“把我送上去。”
小金鱼：QAQ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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