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说他宠我[重生]》澈生

16、大雨

　　这该怎么解释……
　　温敛犹豫着迟迟没有踏入店内，透过门，他找了一圈没看见井浔，才下定决心推门进去。

　　“才来啊，今天老师拖堂了？”
　　吧台后面，老板看见他来了就开始收拾准备离开。

　　温敛放下书包，开始穿工作服，“没有，今天打扫卫生，晚了点。”

　　“行，那你待着，我先撤了。”
　　老板跟他挥挥手，走了。

　　温敛刚开始做第一杯奶茶，角落里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井浔擦着手上的水，看见他打了个招呼，“来了？”

　　“嗯……”
　　温敛应了一声，默默擦掉桌子上手抖洒出来的茶水。

　　这会看见井浔，回想起刚才在学校看见的景象，温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人。

　　他心脏怦怦跳着，脑袋里还在思考如果井浔问起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应该怎么说。但意外的是，这人打了个招呼，就安静找了个位置背题去了。

　　温敛做几杯奶茶的功夫，已经三个女生跑过去跟井浔聊天了，每次没两句就会被打发走，倒是不知道井浔说了什么，她们看起来也不是很失落。

　　第四个女生离开的时候，井浔拿着知识竞赛的题库钻到了吧台后面，找了个不会妨碍温敛的地方安静坐下来。

　　“你这手什么时候能好，严重吗？”
　　坐在吧台后面这人就开始不认真了，没背两分钟，就聊起闲天来。

　　温敛给他做着红豆布丁奶茶，随口回答，“不严重，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井浔拖着长调答了个“哦”，又没什么话说了。

　　温敛把做好的奶茶端到他面前，说道:“这杯喝完你就赶紧回家写作业去吧。”

　　“那我可得好好数数里面有多少颗红豆。”井浔吸了一口，腮帮子鼓着，说道。

　　“你学习为什么不能像背题一样积极？还是说你其实更想学文科？”
　　这会没有新来的客人，温敛就靠在桌子边上跟他聊天。

　　井浔好看的食指一下又一下扫着书角，“学习跟背题当然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问完，温敛就后悔了。对面坐着的人用那双浓黑的眸子盯着他，恍惚间，那双眼睛与学校路灯下赵掣面对的那双眼睛重叠。

　　温敛仍旧不敢相信，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

　　只是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罢了，那时井浔的眼里是冰，此刻却盛着暖光。

　　他说：“一个是正比作用，一个是反比作用，怎么会一样？”

　　什么正比反比？
　　温敛听的云里雾里，这学渣讲名词就是深奥但没用。

　　“那你喝完就回去背题吧。”
　　温敛换了个说法，早知道就不让井浔过来了，现在搞的他浑身不自在。

　　“行，我回去背题。但是你得答应我，你只能背你的那部分。”
　　说着，井浔就站起身，准备走了。

　　温敛随口敷衍，“知道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把你的书给我。”井浔朝他伸出手。

　　温敛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要干什么？”

　　“只留你的那部分，这样你想背也没办法。”井浔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你要撕书啊？”
　　温敛有些诧异，“不至于，我答应你，只背自己的那部分，你快回家吧。”

　　他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坚持什么。

　　“知识竞赛可以输，但是你只能背你自己的那部分。”
　　最后走的时候，井浔还在跟他强调。

　　-

　　结果最后，温敛鬼使神差的真的只背了自己的那部分。

　　不过这次队友好像变得可靠了一些，周四下午，赵掣竟然主动跑过来问他要不要抽查。

　　虽然温敛怀疑很有可能是井浔威胁的，但还是有几分欣慰。

　　原本他打算早点回家写了作业再复习一下题库，无奈奶茶店老板说有要紧的事，让他晚上去上班。

　　好在周四人不多，能挤出点时间背题。

　　温敛坐在吧台后面，店里除了他只有一个客人，那人坐在窗边玩手机，手机里时不时发出搞怪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搞怪的音效中突然夹杂一阵雨声，温敛抬起头，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

　　“你们店里有伞吗？”
　　唯一的那位客人走过来，问温敛。

　　温敛扣下书，“我给你找找。”

　　他让客人稍等，自己走进老板的小休息室，在柜子里找了找，只找到一把，可是他也没有带伞。

　　“你拿去用吧。”
　　犹豫片刻，温敛还是把伞给了那位客人。

　　那人接过伞就走了，没说一句谢谢。温敛看着他离开，给老板发了个消息，得到批准后，自己也准备下班了。

　　这个天气应该不太好打车，要早点走，他这样想着。

　　结果却没想到，躲躲走走快一公里，竟是一辆空车都没见到。

　　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趋势，路灯照着，雨点又密又急，在空中划出道道银线。
　　这场暴雨像夏末热烈的结局，又像初秋盛大的开场。

　　温敛抱着书包站在一个小卖部的屋檐下，看着前面宽阔、没有遮蔽的道路，一咬牙，冲了进入。

　　他一路跑着，也不想再拦车了，就只是闷着头朝家的方向跑。
　　雨水淋湿了温敛的头发衣服，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步子却没慢。

　　看见“荆北花园”几个大字的时候，温敛以为已经深夜十二点了。
　　他快速往家跑去，钻进楼道才松了口气。

　　楼道口已经积了一片水，温敛踮着脚踩过去往楼上走，再台阶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脚印。

　　衣服湿透了掏起钥匙来都有些费劲，等温敛抖着手终于把门打开，一线灯光却从缝隙间流出。

　　温敛脑袋里“轰”地一声，只剩一片空白。恐惧、遭遇带来的是耳鸣恶心的生理反应。

　　“滚回来了？”
　　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温敛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

　　这声音带给他的阴影难以磨灭，以至于时隔重生前的八年再次听到，还是会给他带来强烈的不适。

　　温敛现在竟然更想继续淋雨。

　　“不进来就把门关上滚。”
　　女人又说。

　　温敛像个被支配的机器人，动作木讷地开门进屋，又把门关上。

　　客厅里，坐着一个气势凌厉容貌姣好的中年女性，女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朝浴室走去，说着，“敢把地弄脏你就给我擦一晚上。”

　　温敛没有说话，换了鞋走进自己的卧室，也没有在意地上的水渍。

　　这个跟他相看两相厌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顾如欢。

　　浴室里传来水声，温敛把书包里的书一本本摆在桌子上，垫好纸晾着。

　　湿衣服贴在身上极其不舒服，但他还是想等着洗完澡再换。

　　半个小时过去，顾如欢还是没有出来，温敛实在难受，只能换了衣服。

　　等顾如欢终于出来，温敛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样睡过去一定会感冒，他这样对自己说着，打起精神去洗澡。

　　在客厅里，再次撞见顾如欢，对方眉头一蹙就要开口，温敛先她一步，说道:“地我已经拖过了，你今天刚出差回来就早点休息。”

　　他到底不是个17岁的孩子，不是只会委屈挨骂或者闷声赌气。

　　顾如欢也是诧异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愣了半天没有开口。

　　温敛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顾如欢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回到卧室，翻开半湿的课本开始写作业。

　　字符和笔画在眼前转着圈，就是进不去脑袋，浑浑噩噩鬼画符写了两道题，温敛才发觉自己体温有些高。

　　他急促地呼吸两下，撑着桌子站起来。眼前景象天旋地转，温敛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前倒。

　　“吃药，吃药……”他嘴里念叨着，往客厅走。

　　一路上控制不住平衡，磕磕绊绊的声音惊醒了顾如欢，尖利的声音从她的卧室里传出，“温敛，你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但这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听在温敛的耳朵里也是闷闷的，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一样。

　　他走到药柜前蹲下，开始翻找起来，可是他根本看不清药盒上的字。好不容易找到一盒看着像退烧药的，温敛刚拿着药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踢他，身下依旧是冷硬的地板，头顶还有讨厌的声音。

　　“……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你妈？我今天刚回来，你就让我伺候你是不是？

　　温敛，你赶紧给我起来，要睡上床上睡，别躺着这感冒了我还要花钱送你去医院。”顾如欢说着，又用脚踢了踢温敛的腰。

　　你还会花钱送我去医院吗？
　　这几句温敛听清楚了，他觉得好笑。

　　“我死了你都舍不得给我买个骨灰盒吧。”
　　温敛冷笑一声说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去厨房喝水吃药。

　　身后，顾如欢也是反应了许久，她不敢相信能从温敛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想着死了是吧？行啊，你跟你那个爹死到一块去，别在这里气我！”
　　顾如欢语气激动，漂亮的面孔变得扭曲，胸膛剧烈起伏着伸出一只手，手指指着温敛。

　　温敛缓缓喝下一口水把药顺下去，转身看着顾如欢，低声问：“你是怎么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