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型火星女成长概论》林夕T

4、关于扭曲

　　1998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天气
　　那时候，幼儿园里有很流行的游戏。那就是过家家和骑马打仗。
　　过家家是女孩们最喜欢玩的，不过不少男同学表示，会玩过家家的女孩都有些神经质。
　　我才不神经质，但是偶尔也非常神经。因为我玩过家家从来都是爸爸。好吧，偶尔是儿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其他女孩子都是长发，就我一个是短发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审美观还没有完全培养出来。分漂亮和不漂亮都用头发的长短来判断。
　　“我比你的长！！”
　　“就是我比你的长！！”
　　“我的比较长！！！”
　　经常能看见以下争论。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妈妈从来不准我留长头发，所以我也就很淡定地看着她们去争一个公主，或者妈妈的位置。而我就是他们的老公，这都是决定好的。
　　最近幼儿园里有个小朋友家有叫做美少女战士的动画片，因为她和我很好，所以我经常会到她家去看动画片。然后就由我给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讲故事。引得不少小朋友回了家也吵着闹着要看美少女战士。
　　那个女孩叫杨菲菲，黝黑的皮肤还有雪白的牙齿，矮个子。是我那时候最好的朋友之一，其他最好的朋友是王志还有另外一个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女生，暂且叫她李欢欢。（这么多年喜欢给人起名字的毛病丝毫没有改变啊……）
　　杨菲菲的家有个四合院，很大，而且空房间也挺多，还有个菜地。菜地里一年四季经常种着一些好吃的瓜果蔬菜。比如说草莓。
　　新疆虽然出产水果，但是草莓却没有出产过，草莓在新疆也很贵，没有人买的起，但是杨菲菲每年的春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草莓。
　　我还不太明白草莓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但是我相信应该跟西瓜一样甜，因为它们都是红色的。但是吃到嘴里，我却再也不想吃草莓了……
　　“好酸……”我的脸完全皱了起来，一抬头就能在杨菲菲黑色的眼珠里看见自己扭曲的脸，知道自己在别人面前多么的可笑。
　　之后，我到我长大之前，都没有再馋过草莓。
　　1998某月某日某时间某天气
　　新疆这个破地方，总是要比内地晚发展一些，无论是电视节目也好，还是娱乐设施也好，来的都比内地晚一些。但是这也不影响新疆汉族人的生活，比如说麻将……
　　妈妈已经对爸爸无奈了，爸爸是帮厂子里跑业务的，顺带自己做点生意。赚回钱来，就先给我妈妈买了皮大衣，给家里换了家具，还有台当时刚开始流行的DVD，还有……一个小三。
　　没错，老爸有了小三。其实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我爸爸没钱没权哪里养得起小三？但是小三的确是出现在了我和妈妈的生活里。
　　5岁那年好像特别倒霉吧。妈妈也突然生病卧床，我也想不起来是什么病了，但是差点要了她的命。还是小姨和姥爷赶紧从塔里木赶到我们住的县城把妈妈从县城的医院送到库尔勒市医院。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这段时间，我住在妈妈的好朋友家。
　　这个朋友叫……叫……叫什么来的？忘了……只记得她也姓李。李阿姨吧…… 忘了忘了……记性不好。
　　李阿姨在银行工作，工资在那个时候也算是很不错的，所以她的儿子也有很多的玩具，游戏机。星期六一到，那个男孩就会让我妈妈带我到他家去玩游戏。那个男孩很喜欢和我玩，我们两个人能盯着一个玩具玩一整天。同样也是在他们家，看见了我这辈子看见过的最大的一只蜘蛛，注定了我这一辈子害怕蜘蛛害怕到死。
　　“甜甜……你跟我去我家玩吧~~我家很大的，晚上就住在那里”
　　经常，他妈妈带着他到我家来玩的时候，他就会这么说。
　　“不要！”我经常干干脆脆的拒绝，“你们家没有猫和老鼠！”
　　5岁生日的时候，王志让他妈妈给我买了一套猫和老鼠。
　　5岁的自己，单纯的不得了。
　　直到站在妈妈病床前。
　　妈妈虚弱的脸庞，还有勉强的笑容，其他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姥姥对爸爸的恨之入骨，还有妈妈的失望。
　　“我这辈子，只有妈妈，没有爸爸。”这是我内心的呐喊。好吧，在我的父亲给我买了一箱子橘子之后，我彻底忘记了这个誓言。
　　那一年，我只记得新疆离河北真的很远很远，而然我已经忘了，王志见我最后一面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1999年 2月XX日
　　我之所以会记住是2月份，是因为那是我在新疆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春节嘛，一般都是2月的。
　　春节的前几天，小姨终于嫁了出去，她和一个叫做陈志晨的男人结婚了。他是个小白脸。
　　小白脸？这个意义对我来说，很模糊。当然了，我会这么叫我的小姨夫是因为他很白。
　　我们家结婚就几个女眷在，姥爷虽然也在。我们家阴盛阳衰，孙子辈的就我一个人，我又是个女孩。挡迎亲的人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只见我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袄，啪嗒啪嗒跑在光秃秃的院子里，耳朵捕捉着迎亲队伍的汽车声。
　　嘟嘟嘟，喇叭响了，姥姥告诉我男方来了。
　　我快速地跑到门口，小小的身子堵住了大门，狂叫到：“给红包！不给红包不让进！”
　　小姨夫无奈下给了我几个红包，然后我快速地跑到了第二个门。
　　“给红包！不给红包不让进！”
　　有是几个红包。
　　之后终于小姨夫从闺房里把小姨接了出来，不过出门的时候又被我堵了几次。可怜的小姨夫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声音对我说：真的没有了我的小祖宗诶…… 本来想着你们家就你一个小孩的，结果却被堵了这么多次。
　　我说：还差的远呢！等下到了你们那里我还要跟着姐姐堵你！
　　说道这个姐姐，是小姨夫家的孩子。上小学，喜欢带着我玩。她养了很多兔子，有一次小姨夫为了讨好我送我了一只白色的兔子，气得她哭了好久。之后我在学校见到她都是躲着走的，生怕她看见自己却装看不见。
　　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们的感情又好了起来。不过终究是路人，没有一个月，我们再次分开。这一次，恐怕是永远不会再见。

　　开往内地的火车很挤，我们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票的。不过姥爷托关系还是弄到了两张下铺票，就我和妈妈两个人，踏上了去内地的路程。
　　并不是第一次坐这么远的火车，第一次坐长途火车是在四岁的时候，妈妈和爸爸带我回爸爸的老家。山东。
　　我对山东的记忆不深，只不过那长时间的火车汽车，还有破旧的房屋和一大片的坟地。最后还有一只小羊羔。当然了，还有我的大哥。
　　说道大哥，我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是孩子中最大的一个，到现在也在天津工作了。他小时候会给我抓小羊羔，然后让我摸摸。
　　我在爸爸家排行十一，底下还有个弟弟，但是哥哥姐姐都是最疼我的。姐姐们会给我扎小辫，哥哥会背着我玩。大哥的样子已经记不清除了，二哥是个稳重的人，现在在西安石油大学上学。三哥则在家里装颓废，不肯学习。四弟则在学校里的重点班。
　　剩下的都是姐姐，已经有三个姐姐结婚，两个已经有孩子了。很想给他们起名字，但是想了想自己是个起名老大难，写文的时候起名就够难过的了，还想给孩子起名？算了吧。
　　咣当！突然我小小的头撞在了火车的玻璃上，我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妈妈在睡觉，几个旅客正在旁边打牌，我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景色。几个年轻刚上大学的女孩正拿着一台当时的笔记本玩地正High，其实如果不是当时我对电脑的了解只不过是个显示器加大盒子的话，我就能认出来让他们无比High的游戏其实是空当接龙。
　　保定，近了。
　　我忘了我们是怎么到二姨家的。
　　二姨家挺大的，三室一厅，二姨和姨父一间屋子，他们的儿子一间屋子，我和我妈妈睡在一起。内地有很多新疆没有的新鲜事物。比如说那台电脑，还有大电视。洗衣机和液化气，都是我们在新疆没有用过的东西。冬天要用手洗衣服，那是很痛苦的。
　　但是内地也有许多我们没有的东西。
　　院子里的鸡和葡萄藤，小猫大猫喵喵地找食儿吃。棉花地和养鹿场。
　　那是一个家属院，只有一个家属楼，住的人都是保定市国土资源局的工作人员。在那里，我生活了三年。
　　这三年可以说是我生命中最为空白的三年。因为在这三年内，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也没有付出。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记得。
　　保定对我来说，只是个暂时停靠的岸，时间到了，就得再一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