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求生》爱始机

41、Chapter41

　　那个女人是缪文耀的妈。

　　当年，她十天有九天都是醉酒回家，缪文耀还小，厌恶却不能反抗，否则就会被她又哭又闹拿着红色高跟鞋追着他打骂，为了少挨打，他只能顺从，尽量去讨好她和他。

　　自从木微死后，这种卑微的生活习惯让他折射到了缪桬身上，他认为是缪桬告诉了木微一些不该说的话，从而导致木微去见了缪恩行。

　　是谭学。

　　“微微也是你害死的？”

　　缪文耀眼里噙着柔软与憎恨，“你回答我！”

　　在昏暗里，缪桬仍感觉凌霄面色似乎更加红润，他凝着眉在忍受又像在思索，缪桬在侧给他解释：“我妈叫木微，他口中的微微也就是我妈。”

　　“哦。。”凌霄表示明白了，更让他明白的是，错的分明是背叛的一方，谭学过于执念的专一让他换了张脸，让他活成了缪恩行，活成了罪。

　　“木微的眼神纯净得可以化掉男人心中的邪恶，又让你情不自禁想保护她的柔软，过目不忘的楚楚可怜。”谭学略微遗憾：“她不该单独来见我，更不应该时不时晃在我眼前，或许还可以活得更长一点。”

　　“是她自己跳进湖畔。”谭学嘴角牵扯，冷笑一声：“我居然伸了手，还好没拉住。”

　　“你！小桬还年幼她怎么可能会抛弃我们，是你给她下了药导致她出现幻觉！”缪文耀几度忍不住开枪，被凌霄出言阻止：“等等，我养父母的意外车祸也是你亲手促成？”

　　“你在做清单程序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谭学有些不耐烦，他不是不想承认自己犯下的命案，他是不喜欢凌霄的追问。

　　于他而言，凌霄象征着意外，是他亲手捡回的意外，突兀地时不时出现在他计划里乱他局面，他吃过他的柔软；也碰撞过他的艰硬；更痛遭他的攻心绝杀。

　　凌霄衍生不可控！

　　偏生谭学贪婪征服，征服意外！

　　“凌霄，你不得不承认是我给了你今天。”谭学颇为神秘地说：“有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人。”

　　“霄！别信他。”缪桬一步挡在凌霄身前，“强弩之末还想困兽犹斗。”

　　“他既然承认他不是缪恩行，想必谭学早该知道自己什么下场。”凌霄在缪桬身后言语轻缓：“他要杀我其实早动手了，我不会让他碰到我。”

　　据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霄不信，起码不信谭学，他太狡猾。

　　外人看着凌霄缓步绕过缪桬走到他跟前，在夜幕里，大家只能猜测药性在凌教授身上被变故逐渐消散，只有凌霄自己最清楚他忍得有多难受！

　　“你说。”

　　“再近一点点。”

　　凌霄在靠近他时顿感似曾相识，谭学黑瞳漆黑如枯井无波，暗沉的黑眸忽有光华一闪而逝。

　　耳语间周遭陷入诡秘，片刻。

　　凌霄忽地眼眸一抬，未知的惊愕，缪桬相信凌霄，但此刻他还是免不了跟着一阵紧张。

　　与此同时，谭学为自己创造了机会，手肘往后用力顶出撞上缪文耀下颌，反手一拽，出手干净利落，缪文耀体力不足手中枪支瞬间被夺。

　　缪桬伸出右臂护下凌霄，眼前一道黑影一晃，脖颈之处就喘息困难，他被谭学拖拽！

　　“别动！”谭学手腕锁住缪桬咽喉，枪口抵在他脑袋上：“他是缪家剩下的唯一血脉，缪文耀你不想他死，就让他们通通放下手枪。”

　　缪文耀扭头一看，挤在一起的保镖明智战队，忙着护下缪氏集团未来接班人。

　　“我给你留了大把财富，你接得住吗？你流着恩行的血迟早会成为肮脏的他。”谭学蹭在缪桬耳边蛊惑，但凌霄看到他那双眼里的浓黑仿佛满溢而出，能将这里的人人活活溺毙。

　　他粗暴地勒到缪桬额边青筋暴起，缪桬没心思琢磨他话中深意，不是断了一只手，以他身高也不会如此狼狈，好似要死在他手里。

　　但在凌霄眼中看到一束泛着潋滟的微光。

　　“你们都给我瞄准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缪文耀依旧不正常，他气势磅礴大喊一声，转回头对谭学阴险笑着：“缪家人流淌的都是疯子血，你做了半生缪恩行还没参透？”

　　“我日思夜盼十七年，木微的债你该还了！”

　　缪文耀复仇之话沉重打击了凌霄，他内热外冷，别人也看不见他唇色泛白，持着仅剩的神智：“谭学，换我。他不是他，你也不是。”

　　旁人听不懂凌霄言下意，但谭学懂，他没有回答只是怪异地抽笑，笑声激荡在空寂的夜风里，毛骨悚然。

　　缪桬被卡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用眼神示意凌霄快走，凌霄身体被药性催得神智难保，幻觉愈发不能掐掉，他攥了满手的热血，他走不了！

　　缪文耀见机扑上谭学，抢夺他手中枪支 ，争夺间，枪声乱响，身影交错，混乱局势保镖只能象征性开了枪，缪桬侥幸脱离魔爪，捂着脖子接连咳喘，凌霄拼尽全力上前将他拉开。

　　混乱中，只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忽左忽右，临近边缘挣扎，胡乱的枪声吓得人人避之不及，先是听到刺耳的哧溜声，紧跟着一声巨响。

　　“砰！”

　　没有人反应过来那是钢筋捅透肉骨的脆响，撕裂了宁静的夜空，两只乌鸦“哇”地一声震翅飞走。

　　缪桬抱着断臂扑上去，脚步止于边缘，他睁大双眼，瞳孔都在颤抖，伸出去的右手抓了一把冷气，几度张嘴却不知道叫谁。

　　叫谁才好！

　　眼眶渐渐湿湿蒙蒙，滚出一颗水珠，不知道浇在哪里。

　　他讨厌的两个人同时都死了，他们仿佛在大笑。

　　而他，觉得很冷。

　　死寂半响，其他人从惊恐中清醒，纷沓而至，模糊中两具身体突兀地耸立着几道钢筋，一动不动。

　　凌霄耳畔又想起谭学的耳语：“缪桬就是缪恩行。”

　　谭学总是给人生出希望，又当着人面将希望生生撕碎给你看，他哪是在活，他是在玩儿，世人皆是他棋子，赌注是他曾经的爱人。

　　滥情的缪恩行。

　　病态的谭学。

　　凌霄捡起地面一颗黑子捏在指尖，夜好黑，天亮还早。

　　“砰！砰！砰！”

　　城市里接连响起鞭炮声，大家仰望，只是再熟悉不过的五彩绚丽的烟火，却遥远的像隔着一个星球。

　　缪桬想着谭学真会挑日子，他报以必死之心设了这个局，图什么？

　　杀缪文耀，不可能，缪文耀的死只是巧合，他真正的目地不可能这么简单。

　　缪桬想不出来，他顺着思路捋一遍，凌霄思忖间拒绝眼前模糊的人靠近自己，“你们快走，我身上的炸弹就快炸了，快走！”

　　顾望不信：“不是说零点钟声之前吗？”

　　“谭学的话你也信。”缪桬走来对眼前站立一排黑压压的人说：“凌霄身上的炸弹可能最晚不超过零点，这期间随时有可能爆炸，我甚至怀疑烂尾楼附近提前埋好了炸药。”

　　陈峰一旦带队上来，将全军覆没，湖畔别墅的故伎重演。

　　缪桬说：“一场年夜大爆炸，人都死光了事与非谁还能查清楚，而缪氏集团也将陷入危机，今夜，凌霄是他放出来的饵，真正的钩子是谭学他自己。”

　　这才符合他一贯作风。

　　“缪桬说的没错，你们快走！”凌霄开始恍惚，但还能听清大家说的话，他和缪桬想到一块了。

　　“那凌教授身上的炸弹怎么解除？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小刘不敢多瞄凌霄，垂头压着声说。

　　“你们留下也没有用，谁有电话留一个。”当务之急必须先联系陈峰，缪桬望着后排保镖，他也想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谭学暗埋的死士。

　　其中有人主动递来手机，缪桬在夜色中看了他一眼，是个混血男人，他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不用密码。”

　　断骨的左手悬空垂吊，若不抱着晃一下四肢百骸都跟着拉扯巨疼，缪桬狼狈地接过手机，礼貌说：“谢了。”

　　“你们三人路上警惕些。”

　　三人犹豫不决。

　　“说不清你们没走下楼就炸了，谭学的话就是暗雷，信就死定了！”缪桬喘着气吼人，“能跑最好跑快点，想想你们家中期盼你们回家吃年夜饭的亲人，不想他们伤心你们就跑快点，离烂尾楼越远越好！”

　　“你现在是缪氏集团唯一继承者人，你确定要留下来？”带头保镖走到楼梯口转身问。

　　缪桬转身回望一眼凌霄，他快撑不住了，回头对保镖说：“他是我老婆，我不能以任何借口做负心汉对吧。”

　　保镖开放抿唇微笑，真诚祝福：“祝你们好运。”

　　他顿了一下，幽默笑说：“等你结账。”

　　“缪桬你不能这样，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多一个人多......”顾望还在絮叨，三人已经被保镖们带走。

　　2028见。

　　被缪桬打中双腿的男人由同事扶着，他侧身朝缪桬断臂看来，朝他竖起大拇指：“我收回之前小瞧你的话。”

　　缪桬眼波冰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谁稀罕。

　　人送走后，才一转眼功夫凌霄已经蜷缩在地，缪桬单手抱起他，凑在他耳边唤人：“霄霄，凌霄。”

　　左手根本不能用，环着凌霄的手被他压得僵硬，见他眼眸半睁，便说：“霄霄，快帮我按一下，我的手不行你来。”

　　凌霄见他嘴唇翕动，听到他的话全变了味，缠绵缱绻：“霄霄，快帮我撸一下，我的手不行你来。”

　　“不要、勾搭我，就这个问题、我已经挣扎好久。”不可控的风浪席卷整个血液，混乱地冲撞凌霄的心防，缪桬的胸膛被寒风吹得很凉，凌霄急切想要那点凉，来浇灭体内的火。

　　他不知道他错了。

　　缪桬被他撩得只能自己动手，电话打通了他一边按住凌霄乱来的手指，一边说：“陈峰，你不要、来烂尾楼，这里埋有、别动.....不是说你，炸药、这里不知道有多少。”

　　“什么？”陈峰感觉缪桬语气不正常，问：“哪里的烂尾楼？”

　　“天太黑不确定。”凌霄还在蹭他凉意，缪桬只好环紧他，左右看了看回陈峰：“在三点钟方向就是宁原市中心，我还看到了电视塔和零星烟花。”

　　“霄霄！你做了什么！”缪桬突然发现凌霄满手鲜血，惊呼出声，吓着电话那头的陈峰也跟着喊出。

　　“出什么事了？缪桬！”

　　电话里无声。

　　“陈峰。”缪桬声线低沉：“凌霄身上还有炸弹，来不及了，你让拆弹专家给我视频。”

　　电话一挂。

　　“你、怎么、还不走？”凌霄缩在缪桬臂弯里撩着人，又在溃散的意识里赶着人：“快走，我好热、我要、我要、要炸了。”

　　实际憋了许久的身体已经无法正确掌控，手里紧攥着缪桬衬衣，根本顾忌不了腰间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湿润的眼眸里全是缪桬，他在看不该看的地方。

　　凌霄藏不住，更受不住，万千思绪柔化成他只想要，反反复复折磨。

　　他还不断勾搭他，凌霄喉间干渴吞咽，完全没有能力抵御。

　　若能排斥他，推开他，只因为他在凌霄心里还不曾有意义，但凌霄枕在他胸膛，缩在他臂弯，只想要他，怎样都行。

　　怪物的隐秘，只能他入侵。

　　大概约定的那个人真是他，因为，他已经住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