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31、EP 31

　　沉沉的夜幕在原子钟精准的控制下缓缓退去，太空城的黎明如往日一样，在清晨六点半到七点之间姗姗而来。当第一缕折射进窗户的阳光爬到白玉堂的脸上时，由于惊吓和担心过度直到深夜三点才入眠的人，还是不得不睁开了困顿的双眼。迷迷糊糊中，昨夜发生的诡异情景犹如电影般一幕幕呈现在脑海中：一番令人惊异的大胆作为后，那个始作俑者竟然毫无解释的酣睡不醒，任凭被大力搬到舒适的位置，再脱下浴袍换上睡衣盖好被子，仍然无知无觉。自己不敢离开，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展昭身体的热度渐渐恢复正常，才挤在他的身侧囫囵睡去。想到这里，白玉堂下意识地伸手向身旁摸去，凉凉的触感提醒着他，曾经酣睡在这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白玉堂蓦地清醒过来，正疑惑着展昭这么早会去哪里，莫非病情加重自己去看医生，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碰撞声。他腾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便急匆匆打开房门，冲到了外间的客厅。

　　“小猫！”看到展昭正轻手轻脚打开大门准备出去，白玉堂不由得大喝了一声。

　　“啊？！”展昭被吓得低呼出声，身体也跟着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白玉堂几步抢到门口，推上大门顺势用身体挡住了展昭的路：“你要去哪儿？”

　　“我去上班。”展昭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但很快便回复了正常。

　　“你的病怎么样了？”白玉堂心中有气，说话不免有些僵硬，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浓浓关切。

　　“头还有点疼，”展昭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一到实验室工作起来，很快就感觉不到了。”

　　“哈？”白玉堂被展昭蹩脚的回答气得哭笑不得，“这就是你提前两个小时去上班的理由？”

　　“我一向喜欢比较自然的治疗办法。”展昭的从容下终于露出一丝窘迫。

　　听着展昭的辩解，白玉堂不觉失笑，气也消了大半。他向后一靠倚在门上，双手环胸，一双眼直盯着展昭，戏谑说道：“看在我昨晚被你折腾了大半夜的份上，你总该给我解释一下，这过敏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可以等我下班以后再谈吗？”展昭的眼神瞟向一旁。

　　“现在离你正常上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白玉堂摸着下巴，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

　　展昭的目光淡淡扫过白玉堂却没有停留，最后定在了他身后挂在门背面的一张电子相册上。“其实没什么，我只是对酒中的芳香剂过敏。”

　　埃博星上物资极度匮乏，能勉强保证最基本的粮食供应已经很困难，更不要说拿出来酿酒。至于可以用来酿酒的水果，早就成为只能在历史档案中看到的灭绝物种。不过，喜欢奢靡享受的人们总是能找到办法满足自己的欲望。发达的科技不仅制造出勾兑后口感极佳的酒精饮品，甚至还用各种无机元素合成出特殊的芳香剂，可以令酒散发出酷似发酵后才能产生的香气和颜色，简直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白玉堂眨了眨眼睛，好奇插道：“所以，你过敏的症状和醉酒相同？”

　　“芳香剂中有一种物质，可以令人兴奋，有致幻作用。正常人接触到酒时，体内会自然产生抗体保护自身，可我的身体却无法合成这种抗体，所以每次少量吸入就会有过敏反应，症状主要是浑身发热，意识模糊，躁动不安，容易冲动，对情绪的控制能力会损失百分之七十以上。但是，这种物质代谢很快，在发热的过程中就会随着汗液排出体外，对身体不会有特别大的损害。”展昭面无表情，仿佛背诵条款般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噗，”白玉堂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展大博士，你是在给我上课吗？”

　　“我只是在按照你的要求解释原因。”展昭不满地反驳道。他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白玉堂，终于软下语气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昨晚照顾我。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过敏之后会有些不可理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哈，莫非有前车之鉴？”白玉堂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发掘出来，对眼前的人充满了期待。

　　展昭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两片红晕不知不觉已爬上了脸颊，却仍故作镇定地开口答道：“在这之前，我也只有过两次过敏经历。第一次是在我进入科学院的庆祝酒会上，不明情况下喝了一口，结果在几百人面前指着赵爵副议长的鼻子大骂，说他只是一个好大喜功、贪得无厌的官僚，对太空城只有破坏没有贡献。”

　　“什么？！”白玉堂瞪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什么，我当时只是觉得这么说很痛快。”

　　“后来呢？”

　　“因为当时我只有二十岁，包院长借口我因为年轻才会激进偏执，再加上赵钰的求情，最后只罚我在议院帮忙整理了三个月的文件档案。”

　　“你还真是一鸣惊人！”白玉堂啧啧叹道，“那第二次呢？”

　　“那是前年庆祝科学院建立七十周年的时候，有个侍者不小心在我面前打碎了一整瓶酒。”展昭说着，难得现出几分局促，“我来不及躲开，结果过敏发作，拉着学术委员会庞统主席的手，劝他放弃公孙院长，不要再苦等了。”

　　“你……”白玉堂发现一向伶牙俐齿的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似乎顷刻间就长出了满头的黑线。

　　“呃，我当时的想法很单纯：就是不想看到公孙院长再因为夹在他和包院长之间左右为难，而他退出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结果呢？”

　　“庞统大病了三个月，回来之后再见到我和公孙院长都会绕着走。”

　　“哈哈哈哈……”白玉堂放肆的笑声令展昭有些恼怒，不过他自觉理亏，却也没有发作，静静等待着对方的评论，“小猫，我现在倒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听到的话没有前两次那么骇人听闻。”

　　展昭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身体，就要夺路而逃。哪知白玉堂却不肯放过他，笑嘻嘻地抬起左臂撑在墙上，又挡住了他的去路：“小猫，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什么？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展昭霍地抬起头，明亮的目光直射在白玉堂的脸上，表情中再也不见了刚刚的羞涩气恼，反倒透出几分凌厉来。“白玉堂，记不记得是我的事。但是，我可以保证，我过敏醉酒时说的从来没有假话，都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白玉堂的笑容霎时凝固在了脸上，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展昭拉开自己的手，毫不停留地从自己身边冲出门外。

　　一口气跑到楼下又冲出了几百米，展昭才慢慢停住脚步。匆忙之间，他甚至忘了去车库取出自己的飞行器。他懊恼地坐在公寓外的长椅上，呆呆望着自家的窗户出神。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负气说出那样的话？难道是芳香剂的过敏反应还残留在体内，还是心有不甘呢？看着白玉堂一脸嬉笑地说着昨晚的事，心里竟会莫名的发疼。到底还是介意吧，不希望自己的心意真的成为一厢情愿，所以才会对他的调笑有那么大的反应，负气的话也脱口而出。可是，话已出口，无论白玉堂的态度怎样，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展昭按住突突乱跳的额角，心中暗暗祷告：老天爷，不如你直接告诉白玉堂，我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