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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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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跟我说抓到了幻影旅团团长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耳重了。
但乔却走过来一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是真的。
他们生擒了库洛洛•鲁西鲁。
当下我就哭了,感动的。
后来乔问我要不要过去看,据说拷问组对那小子上的刑是史无前例的血腥,不看可惜。
“我们抓他花了整整3年,死了这么多伙伴,”乔说,“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轮上我们动手,捅他个两刀也好啊,解解气。”
我看着乔,抽口烟,很认真的想了想。
再想了想。
最终我还是没有去。
还是那句老话,我本能的厌恶那只蜘蛛头子。
当天半夜,我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吵醒,很莫名,刚接起来还没睁开眼,就听见对方一窜劈头盖耳的猛吼:“被救走了!冲着你过去了佐盲!快跑啊!!”
我从床上惊跳起:“乔呢?!”
那边已近声嘶力竭:“别问了!我们这就派人过去!你快跑!!跑!!!”
“咔嗒。”断线的忙音。
噢……好吧。
立马丢了话筒我抓起床边的裤子就像蚱蜢一样边跳着边穿起来。
这时却又是一阵敲门声。
在黑暗的房间里突兀的甚至让人感到恐惧,我手还正紧拽着裤头,着实被这几声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回头看向门廊。
寂静的五秒后。
“咄咄咄。”叩击再起。
缓缓扭了两下臀部,再轻轻拉上校门的拉链,我小心的好像这动作有多见不得人似的,然后屏息,面向门廊只问了一个字:“谁?”
没有应答。
依旧是敲门。
我向门口走,到达后用汗莹莹的手握住门把,在对方又一次敲门的同时,我终于一扭把,将门开了条缝。
是个男的。他看见我后,一边的嘴角向上微扬了扬,没有眉毛的脸孔立即现出一个叫做“嘲弄”的表情。
“哟。”他说。
我笑笑:“嗨。”
然后猛地一甩门,不要命的我转身就朝反方向的阳台狂奔。
开玩笑,再熟悉不过了,蜘蛛的5号成员——芬克斯!
不理解自己为何要傻傻的去开门,更不理解蜘蛛的行动何以会这么快。
库洛洛•鲁西鲁坐在阳台的围栏上,等到我出现后,他才将注意力从黑洞洞的天空转过来,面对我,微微一笑。
他衣服上大量的血渍甚至还在月光底下发亮,没有干。
大冷的冬天,我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望着这个背对着月光的男人,手心里都是汗。
回头再向后望,果然,我看见我那间黑漆漆的小卧室里也已站满了人,哦,不,非人,是一窝蜘蛛才对。
现在才明白,抓住头没有用,蜘蛛还会继续活着,然后照样行动。
可笑的是,我曾经跟乔说起过这种可能性,但当时乔没有相信我,而我竟也同样的没有相信我自己。
侠客说:“不要挣扎比较好哦。”
芬克斯说:“哦,可以试试看啊,放马过来。”
飞坦向前一步,冷冷道:“我先上。”
左看看,右看看,估量了情势,再看向库洛洛•鲁西鲁,看着他丝毫没有波动的反应,于是,全身发冷的,我终于呼出口气。
我收起了念。几乎可说是松口气的。
不用反抗了,反抗是无谓的。鲁西鲁不会让飞坦先上。我如果在现下有半个“不当”的动作,他会下令所有人攻击,然后在一秒以内杀掉我。
因为,他知道时间不允许。猎协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见我收起了备战姿态,鲁西鲁默了默,像是在思考,然后他对我说:“就像你说过的,你果然很了解旅团。”
我耸了耸肩:“追踪了3年,牺牲了5名猎人,怎么也该有点收获。”
他看我一眼。“我们也死伤不少,”说着他转过身,“阿本加纳,剥落裂夫……还有,小滴伤的挺重。”
鲁西鲁带头走出房间,我被押着跟在后面。“我们一直都在猜,”我笑道,“阿本加纳死了,你一定很不甘心。”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紧张的要死,但就跟猜测的一样,旅团没那么幼稚,他们根本不接受我的挑衅。
蜘蛛头子始终走在最前面,没再回我一句话。
他们将我带到对过的一家旅馆,开了间房间。
很近,近到从房里的窗户眺望,甚至可以看到我家的阳台。我向对面投去一眼,果然,看到我卧室里的灯还大亮着。
咦等等,灯亮着?应该从头到尾没有开过才对啊……
啊。
立刻意识到,竟就差一步,那是协会的猎人,蜘蛛前脚刚将我带走,猎协的人后脚就到了。
“真可惜。”
侠客毫无恶意的笑着替我扼腕,顺便拉上了窗帘。
我知道我就要完了。
像我的那些被杀死的同胞们一样,名字接下来会出现在猎协的那块荣誉牺牲者的纪念碑上。上头会用朱色的字,刻:
“——佐盲•哈迪克。我们的英雄。”
噗。
还是一样的搞笑啊,尼特罗会长。
想象着,我很冷静,出奇不意的冷静。我想既然没有了活路,那就好好保下自己的尊严吧。起码要配得上纪念碑,配得上一手栽培我的会长的期望。
更何况,我们猎人活着,不就求的这样的一死么。
有尊严的,无悔的,顶天立地背脊挺直了的离开。
现在,这也是我仅留有的东西。
我被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蜘蛛们则四散开,或坐或站或躺。
几个小时下来,他们问了我很多。我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有一个很厉害的情报人员。”
“……”
“几乎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找出来了。”
“……”
“是不是你?”
“……”
我努力睁开被血块糊了的眼睛,看问话的侠客,再看就站在眼前的飞坦,嘴里呓语般的,我还是只重复一句话:“…杀了我…”
飞坦眯眼。
当然,等着我的不可能是解脱。
我继续闷声惨叫。
本想不出声的,但没有办法,控制不了。太疼了。
他妈的,真想抽根烟。
蜘蛛围剿行动的猎人成员,一共有12名。
其中我是最弱的。
但就算如此,已死的那些先辈们都不曾出卖过我们,我又哪有脸不同样的熬过去。
不能够不这样。
我也不愿意不这样。弱者如我,也一样有我绝不可被轻贱的自尊。
在昏迷与清醒之间,我不断的想起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断的想起他来。我想起跟他一同参加猎人测试的日子,想起合格后,我们同以猎人的身份工作,一起经历的大大小小的险境。
直到3年前又同加入了蜘蛛围剿行动。
然后现在,我不知道乔的生死。
他们问我的问题,无怪乎行动成员的人数,名单,以及一些内情。当然,还有我的能力。
“佐盲。”库洛洛•鲁西鲁终于走了过来。
而我缓缓转向他,话音虚弱:“……请叫我哈迪克…我跟你不熟。”
我看见鲁西鲁笑了一笑。
“我记不住你的姓,”他说,“也没有想要记住。”
“……”
我当然知道,你是的。
不再看他,我又转回了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来吧…”
后来,我就哭了。哭得很厉害。鲁西鲁的手段比飞坦的更可怕,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旅团的人看来也震惊的可以。
我哭的简直像个落水的孩子,凄惨的一塌糊涂,不断的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惹怒了他,但始终没有个答案。
或许根本就没有答案……
并不是我惹怒了他,而是,他本就是这样的。
鲁西鲁一直都很静。
是的,他折磨着我,气息平稳,缠的流动甚至可称为安和。
而我哭的歇斯底里,抽泣与隐忍的绝叫并存。
我想我是在求饶,因为每当他过来的时候,靠近的时候,我都在摇头。他问我问题的时候,我抽抽噎噎,但上帝庇佑,我还是摇了头。
“我不会…让你偷我的能力的…”我说。
鲁西鲁没有话。
接下来,当然是更厉害的疼痛。
更悲戚的哭。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的那双眼睛。那里面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完完全全,他根本没有感觉。
我是一只虫子。
肢解一只虫子的时候,我想,普通人也不会有感觉。
“真是可惜。”之后他这么说着,发出微微的一叹。
我全身发麻。
为这一叹,感到无以名状的害怕。
当我再次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时,还没睁开眼,我先听见房间另一头,侠客清朗的声音。“很优秀,我从没见过这么能忍的,还是女性,硬成这样真的不简单。”
“有意克制了声音,”飞坦说,“知道如果引来了旅馆里的其他人,会被我们杀掉。”
“不想连累无辜?”芬克斯的语气听来有些不屑,道,“不愧是‘猎人’,还真是高尚,不过对我们的做法倒是没有想错。”
“不明白……”沉着的声音,似乎是富兰克林,“根本还没问到核心问题,为什么不说,不过是一份名单,成员该死的也都已经死了。”
“她是最后一个?”玛奇问。
“最后一个。”侠客很肯定。
我听见芬克斯说:“那她知道吗?”
众人默了默。
继而是飞坦的冷声:“结果是一样的,从一开始就咬这么紧的人,无论是什么情况,怎样都不会多吐一个字。”
又是一默。
“那她知道自己是被出卖的吗?”
我听出来,这是信长的声音。一个根本不屑去特意说谎的人。
我睁开眼睛。
鲁西鲁正看着我,然后像是了解我的疑问,他告诉我说:“你的地址,是阿甘达先生告诉我们的。”
很明显,我松出口气。
吓死我了,不是乔嘛。
但没想到鲁西鲁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在想谁。他跟你一样,什么都不肯说。”
“侠客要操作他之前,他就自杀死了。”
鲁西鲁口吻很平常,像在告诉我某一段新闻似的,语调带有种无关紧要的轻快。
乔是我的生死致交,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一向的,乔视自杀,为绝对的耻辱。
能想象我的感觉吗?我瞪着鲁西鲁,眼睛一眨不眨的流下泪,全身愤怒的颤抖。
仇恨充满了我的整个灵魂。
以至当鲁西鲁伏在我身前,用手在我心脏的位置穿出个洞的时候,我的怒气还没有消。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我记得自己在鲁西鲁的耳边说了句非常可笑的话。
“你去死吧……!”
当然,之后呵呵笑了两声,死了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