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戴珍珠耳环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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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爱至死，却不能厮守终身。”
老画师抬起头，浑浊的眼映出我的脸。
“为什么？”我自然而然地发问，实际上我确实想得到一个答案。
今早露水还未干透，我就乘马车来拜访几天后将为我作成年肖像的画师，却得知由于眼疾复发，这项工作将由他的学生代劳。能让他信任，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老画师告诉我他的学生正在帮他打理花园，若我不介意稍等片刻，待那人收拾好后再来问候。我自知今日来的确实有些早，便答应了，随后与他攀谈起来。他莫名其妙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悲剧的爱情故事，我也莫明其妙地起了兴趣。
“谁知道呢，也许有些人从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他转过头望向窗外，“反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顺着老画师的目光望去，原来洋房的后面就是花园，有个年轻男人正在修剪玫瑰的枝叶。或许是我的视线太强烈了吧，他转过头，一下撞进我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与他隔着玻璃窗相望，谁也没有移开眼。
那双眼睛是盛着光的，我曾经在哪见过这样的眼睛，只是那时它就像一片死海，让他掀起波浪是那样的困难。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这个玫瑰一样的男人，至少在这一世。
“他就是V。克里沃特小姐，您的成年肖像将由他代劳。他很年轻，但在伊塞瑞尔已经小有名气。”老画师的话唤回了我出走的思绪。
“能得到您的信赖，我相信他定是画功不凡。”
我微笑着回应。
不一会儿，V就过来了。他已经换了衣服，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却让人离不开眼，他向我走来，带着花园的潮湿气味，他离我这样近的时候，我的脑里只记得一个词了，美人。
“你好，克里沃特小姐，我是V。”
他的左耳坠着一颗珍珠。
“您的成年肖像画将由我代劳。”
他的唇边有一颗小痣。
“你好，V先生，劳烦。”
他那微卷的棕色长发有些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
“我的荣幸。”
他蔚蓝的眼睛里困着我。
我想，雕刻他的艺术家一定是上帝。
“Levine，要休息一下吗？”
我认为V的眼睛一定有着某种引力，它以瞳孔为中心扩散，让我难以摆脱。
“Levine?”
我忽然回过神，听到V轻笑一声。
“噢，嗯，好的。”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全怪这个男人，怪这双眼睛，怪这奇怪的引力，他们让我失态。要是我的礼仪老师在，她一定会为我如此不淑女的行为发出惊呼。
V是几天前来的，父亲也曾听说过这位年轻的画家，他很欣赏V。V绝对是一位绅士，任何人与他相处都不会感到不适。他问我可不可以叫我Levine，我答应了，我丝毫不觉得他轻浮，他的神情都在诉说着真诚，我沦陷了。我知道这很俗，但除了一见钟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对V的这种感情。
作画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毕竟这并不是什么供观赏的行为。哦不，也许V作画是的。明明是他在画我，但我觉得我对他观察之细致不亚于他对我，他在纸上作画，我在心上作画。
休息时V提议到后花园散步，我家的后花园也种着玫瑰，和V在花间流连的时候，我想起了上周的那次对视，在每个有他在的时间、空间，我就无法做到三心二意。V心情很好，他向我说起他的事。
“我的父亲是名钢琴家，我却对绘画颇有兴趣，所以我独自去拜访了老师，跟在他身边学习。其实我画肖像不多，我有时跟着老师外出采风，更多时候是我一个人。Levine，你去过克利尔吗？”
“没有，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那是伊塞瑞尔西边的临海小城，我前两年去过那里，就住在海边，窗户朝着大海，推开窗海风就灌进来，可以看到很多海鸟，傍晚太阳就从海天相接的地方落下。海边的村落由小道依山蜿蜒连接，山的一边是葡萄园另一边就是悬崖峭壁。我真想带你去看看。”
他的语气愉快地上扬，V是个浪漫的人，听着他的描述，即使身处内陆，我却能感受到海风从我脸上拂过。而且，他说，想带我去看看。
V停下脚步，扭过头注视着我，神色认真。
“Levine,这是我第一次为女孩画成年肖像。本来我有些紧张，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如果不能为你作画我会永远遗憾。 Levine，我甚至觉得，我们好像上辈子就见过了，我好像等了你很久了。”
我确信我是恋爱了。
我的肖像完成了，V的用色鲜艳明亮，就像他本人一样。画上的我抱着一束向日葵，这是V的提议，这令我的肖像变得独一无二，要知道能拥有一副肖像不容易，小姐们都会穿着自己最华丽的礼服，展现出最庄重的仪态。但作画之前，V让我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我选了一条白色的长裙，V去附近的花田摘了一束向日葵，让我捧在怀里，看着这副肖像，我就想到那天明媚的光线，轻盈的窗纱，活泼的向日葵还有他作画的手。V是自由的，因为他，我也是自由的，礼仪老师辛辛苦苦灌输的淑女课程早被我抛之脑后。
肖像完成，也意味着V也要离开了。这天晚上我难以入眠，我走到窗边，轻抚着花瓶里的玫瑰，这是V早上带来的，晚上仍旧娇嫩。睹物思人，这使我的情绪更加低落。我想到老画师讲的故事，也许我与V也如那对可怜的恋人一般有缘无份……
我有种预感，如果这次我再抓不住他，那么我将永远不会自由，我会后悔终生。过几天就是我的成人礼，父亲决定举办一场舞会，V会待到我成人礼结束。我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成人礼在我的期盼与惧怕中如期而至。
我曾想过穿着西装的V会有多么迷人，我会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但我没想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初见的那种宿命感又淹没了我，我应该是见过这样的V的，是什么让我似曾相识，舞会？西装？或者是他手上的那支玫瑰？当他向我靠近的时候，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
“克里沃特小姐，我能否邀请与您共舞？”
我点了点头，将手放入他掌心。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聚焦过来，当然，他可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年轻画家V。
他将那支玫瑰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
直到一支舞结束，玫瑰都被握在我们相贴的掌心之中。
分开前，我对上他的眼。
“V，一会可以来花园一趟吗？我在那里等你。”
我将玫瑰留在他手中，没有带走。
我站在花园的亭子里，有些紧张，却抑制不住激动。
“Levine。”
他来了。
我忽然有些局促。呼出一口气，徐徐走向他。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来到他面前。夜色里，他那双蔚蓝的眼睛还是如此明亮，耳畔那颗巴洛克珍珠仿佛散发着月亮的光辉，为他拢上一层月色。
我刚想要开口。他忽然将食指放在唇边，止住我的话。
“Levine，听我说，你已经走向我了，所以接下来的话由我说就好。还记得我之前说我好像上辈子就见过你，我发誓我不是哄你开心的糊话。也许是上辈子的我错过了你，而这次我注定成为一名画师，再次和你相遇，这一次，我来接你了。Levine，这是我的承诺。”
V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将那支玫瑰放在我手中。
“Levine，我不能这样随便地对待你，不会太久，我一定会回来接你。小姐，你愿意稍等我一下吗？”
原来人在很开心的时候真的会流泪，我点点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低头与我额头相贴。
“V，我等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戴珍珠耳环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