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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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小飞船靠近一座生态圈，穿过灰白色的防御力场，降落在一个很破旧的接驳港。
港口停了许多小型飞船，停泊费用很低，时不时有乘客匆忙经过。
从接驳港连接外界的廊桥是开放式的，大面积的金属板块建造，板块连接缝处锈迹斑斑，地面踩上去嘎吱响。墙壁上偶尔有一两处某样商品的喷涂海报，看日期居然是二十多年前，看不出是哪里淘汰过来的。从廊桥远远望出去都是层叠堆磊的建筑物，颜色灰扑扑的，有些楼宇从下往上随年份增长陆续加建，建筑材料也从旧到新，宽窄不一，风格多次改变，一层层的窗户黑洞洞，看着摇摇欲坠，时不时能在不同的楼层斜出的飞行平台上看见小型飞行器起降，没有任何空域管理的迹象，像是某种魔幻故事走进了现实。
孜曦东张西望着，忽然手腕一紧，发现祁影主动牵起了她。祁影回头看她一眼，淡淡叮嘱：“这种地方算不上安全，你要跟紧我。”
“好的。”孜曦收起散漫的表情乖乖回答。一下飞船，身边的女军官似乎无缝转换成了更凌厉、更冷漠的另一种人，浑身充满攻击性。
她似乎能在这样的女军官身上，看到许多年前在人群中努力靠自己挣扎求存的一个小小人类身影。
祁影低声说：“这里是白湖城。以前附近有个很小的湖，是不错的水源。不过后来已经干涸了。空气质量不是很好，如果适应不了，一定要告诉我。”
孜曦摇头：“嗯，我还好。”她认真嗅了嗅，空气里有一股挥之不散的轻微异味，闻起来有点像某种东西烤焦了，还有氧气含量肯定没有达到21%，也许在15%-17%左右，算是人类勉强能够呼吸的范围。
她不由抬头看看天空，灰白色的薄薄一层防御力场看着时有时无，像随时要消失似的。相比起来，月神星北边那些大型生态圈简直豪华，为了确保防御力场内的良好空气不逃逸，防御力场一般都是最大功率开启，会在天空形成一片珠光感的光膜。
孜曦不由得说：“这个防御力场看着快要坏了啊……”
祁影很淡定：“一般不用担心，修修补补还是能用的。只要还能在这喘气，对他们来说都不算坏。”
孜·从小到大没穷过的·曦：……
很快她们进入街区，人渐渐多了起来。建筑物彼此相连，楼层和楼层之间通道繁多，暗无天日，光源完全来自于人工照明，乱搭乱建是自然现象。道路两边开始有些店铺，商品五花八门，看起来最热门的是出售食物和药物的店，还有各种各样的二手旧货在流通，武器、建筑材料、各种旧家电，凡是人类生活需要的东西都存在流通。路上的人普遍精气神一般，行色匆匆。
两人衣着打扮不起眼，一路并没有引来什么特别的关注。
“让一下，让一下！”有个十来岁的男孩骑着一个奇怪的简陋的悬浮板从两人旁边窜过去，身后搭载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祁影见孜曦盯着那辆悬浮车，就告诉她：“那是改装的悬浮车。就是磁动力悬板上加了个控制器，因为体积小，载重不错，用的是最便宜的电能，在这种地方很常见。”
孜曦看了一会，好几辆悬浮车经过她们，车上一般都搭载了大量物品，有的货物垒起来比上面站的人高出一倍多，摇摇欲坠。
她忽然说：“他们绝对超载了吧！”
祁影：……
她勾了下嘴角，女研究员的关注点还真是……很现实。
孜曦挨近祁影耳边，小小声问：“应该会有那种集中交易散货的地方吧？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先找个带路的。”祁影四周看了看，带孜曦拐了几个弯，钻过几段隧道似的通道，走进一家狭窄的旧电器修理铺。深处的工作台后坐着一位老妇人，满脸皱纹，一头银发梳在脑后。她在修理一台机器，零件拆的七零八落的。
祁影问：“婆婆，从哪里走可以去黑市？”
老妇人苍老的嘴唇紧抿着，镜片后的眼睛锐利打量她们一眼。她中气十足说：“指路，10星币。带两个人抄近道，100星币。”
祁影点点头：“可以。”这个价格略有些高，但总比找了便宜的向导把人带到坑里的好。这些小聚居区完全野蛮生长，任何人都能进出，向导把新来的人带到黑诊所迷昏了采集器官，甚至直接当货物转卖的情况并不少见。
老妇人看了看孜曦，女孩子鸭舌帽下一张脸嫩生生，站姿很放松，很有气质，眼睛大大的透着好奇，略长的衣袖一直盖到手掌，只看得到莹润白皙的指尖。这孩子，从头到脚都是金堆玉琢的模样，哪里是‘南边’能养出来的人。
孜曦站在祁影身边，礼貌性地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妇人问祁影：“你认识我？”她这间小修理铺藏在街区密密麻麻迷宫一样的巷道里头，没有来过的人很难找得到地方。
祁影顿了顿，点点头：“很多年前，我来过白湖城。我奶奶是祁花。我是祁影。”
老妇人隐约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她那个朋友领着一个年幼的女孩走进这家店铺的模样。
她眼神悠远，露出一丝笑意。她发了个信息出去，没多久，从店铺后面钻出来一个男孩子，脸上蹭的不知道什么油污，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很明亮，神情很警惕。
但他对老妇人很热情：“越婆婆，有什么事情叫我去做吗，一定办得好好的！”
老妇人指一指孜曦和祁影：“带她们去市场。”
孜曦忽然认出，这是路上骑一辆悬浮车运很多货的男孩。那个情景蛮可爱的，她忍不住笑了笑。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看了她一眼。
气氛有些奇怪，孜曦于是扭头去看祁影。她也没做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看她？
祁影也笑了笑，只说：“没事。走吧。”
美得这样明亮、舒展、自然的漂亮女孩子，在这样的地方，简直是黑夜里的一盏灯，谁能不去看一看呢？
男孩率先走向了店铺后头，在一个锈迹斑斑金属搭建的矮门洞前招呼她们：“走这里。”
孜曦走了两步，拉拉祁影的手说：“等我几分钟。”祁影并不问她为什么，只是立刻停了下来，示意男孩也等一等。
孜曦回头对越婆婆说：“婆婆，有空可以找医生或者医疗仓检查一下。”
“你是医生？”老妇人诧异地转过身来。她是中等的身高，站立时不明显，但走动起来就看得出，她的双腿是不等长的，右腿略短一些。所以行走时有些跛，但并不影响行动。
“我不是医生，只是学过一点。”孜曦继续观察她，面部和身体皮肤有明显的炎症反应。说：“婆婆是否做过骨头置换手术？材料和身体适配性不太好，现在身体有炎症。严重了会发热，浑身无力，无法进食。如果睡醒时有肢体僵硬或剧痛，一定要处理。”
“我知道了。”老妇人看她的目光柔和许多，朝她们挥挥手：“去吧。”
孜曦没再说话，默默跟上祁影和男孩，从小店铺深处的门洞钻进去。
白湖城中，建筑大致都是混凝土和合金层板搭建，大量其他生态圈淘汰的建筑材料流到了这里重新利用。墙和墙之间常常有些狭窄的隧道，漆黑，有时候有一盏小小的灯，光芒暗淡昏黄。有些通道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荧光色或暗淡的黑红，气味怪异。
男孩默默领着他们在建筑物中穿行，七拐八拐穿过几段没有人的隧道，一直在往建筑物的下层走。
孜曦忍不住说：“像个巨大的迷宫一样啊。”
祁影“嗯”一声，把她牵得很紧。
孜曦软乎乎地安慰她：“别紧张，我不会乱跑的。”
祁影没说话。
走在最前面的男孩回过头来，第一次对她们说：“有面具吗？”
祁影淡淡说：“没有。”
男孩往孜曦看一眼，说：“她的脸最好挡住。”
孜曦：？
男孩简单道：“市场很乱。很多人都会看见她。”
孜曦朝男孩发问：“为什么我要挡着脸？我和祁影不是长得差不多吗？”
男孩又看她一眼，很快撇开头不耐烦说：“你看起来好欺负，懂吗？”
就这种软绵绵像棉花糖一样的漂亮女孩子！在黑市里三口两口就该给坏人吞了！
孜曦大惊小怪：“我听懂了！所以是因为你们欺负外来人，所以叫我裹好一点。”
男孩粗声粗气说：“现在市场是‘黑闪电’帮会的地盘，他们的老大很喜欢美女。你漂亮得像个公主！”
孜曦笑起来，好声好气地回：“我知道了，顺便多谢你夸我。”
男孩脸悄然红了一层，背过身去朝着前面不说话了。
祁影打开背包，从里面取了一个灰色的半脸口罩征求孜曦的意见：“戴上这个可以吗？”
“我可以的。”孜曦乖乖戴上口罩，心想女军官的背包里好像有许多金属亮晶晶的反光……那都是武器吧？来一趟‘南边’，居然可能存在这么多危险吗？
其实她感觉得到祁影的紧绷，有些愧疚，心也发软。她只是提了要求，女军官却要为此准备那么多。
她推开祁影握她手腕的手，祁影侧头来看。孜曦把自己的手塞进女军官温热的手心，朝她甜甜地笑：“还是这样牵吧，你的手不会太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