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mento]命运之王》根源之涡

18、第 18 章

　　等到胸口共情的痛楚过去，柯诺尔才继续打量洞窟。

　　发现地上还有什么东西，他凝神细看，地上插着一把剑。

　　剑刃上满是缺口，好像是把很旧的剑了，除此之外，那把剑看起来很普通，但柯诺尔突然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于是看向了莱伊。

　　莱伊一直盯着那把古剑看，他看的目不转睛，好像整个心神都被那把剑夺去了。

　　柯诺尔觉得莱伊的样子太过古怪，他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莱伊那白色尾巴上的毛都蓬了起来，仿佛在喃喃自语，语调毫无起伏：“……是我的剑，………那是………我的剑。”

　　淤塞的空气，紧迫而来的黑暗。莱伊的头略略俯下，侧脸紧绷着，表情被头发遮住，看不真切。

　　柯诺尔伫立在原地，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这时，莱伊的身体开始摇晃，脸上逐渐浮现出疯狂的笑容。

　　糟了！

　　是之前莱伊失去理智的样子。

　　不好的预感猜中了，莱伊再次失控了。

　　柯诺尔退后一步，却为时已晚，莱伊回过头，向他扑了过来。

　　“………呜……”

　　柯诺尔被撞倒，以不自然的姿势倒向地面，被莱伊沉重的身体压住，他连招架也来不及。

　　胸口传来被压迫的痛苦，柯诺尔想要起身反抗，却被抓住肩膀用力压向地面，直面的莱伊那疯狂的表情。

　　青色的眼睛毫无光彩，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如同暗色的玻璃球一般，目不转睛的俯视着他，然后莱伊的嘴角露出了人偶般的笑容。

　　柯诺尔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脊背发凉，在思考之前就一爪抓过去，被莱伊闪过后，他咬紧牙关，压抑着恐惧：“振作一点，到底突然怎么了啊！”

　　“…………”

　　没有回应，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莱伊唇边浮现出一丝浅笑，一口咬上柯诺尔的脖子，獠牙刺进血肉里。

　　剧烈的疼痛让柯诺尔低吼着，用力用膝盖撞击莱伊的身体，然后被莱伊挡住。

　　洞窟中，两只猫挣扎打斗着。

　　挣扎中，柯诺尔碰到地上插着的那把旧剑，一瞬间，电流一般的强烈冲击游走在全身，视野，思考，所有一切都停止了动作，有影像开始在他脑子里掠过。

　　‘这是……记忆？，是这把剑的过去。’

　　影像中布满泥沙一样的东西，看不真切，灰暗的色调中，可以看到一抹白色闪动着，那是跑动着的莱伊，莱伊握着剑，在和什么战斗着。

　　然后影像变暗了，切换成了别的画面，还是莱伊在战斗，这次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是魔物吗？看上去像一只小型的龙，暴怒着。

　　莱伊挥剑向魔物斩去，魔物挥起了爪子……

　　危险！柯诺尔想要喊出声，却又将声音封回去。

　　因为他看到，影像中，莱伊在愉悦的笑着。

　　陌生的感情涌进了柯诺尔的胸口，这感情不是他的，有种无法形容，让人毛骨悚然的厌恶感，明明很欢愉，却歪斜着，明明很高昂，却扭曲着，这感情让他想要从影像中逃走。

　　这时，明明是无声的世界里，突然扬起了一阵悲鸣，被魔物吞噬的人们发出的惨叫化作漩涡，向柯诺尔席卷而来。

　　焦躁让他变得混乱，连自制力也被减弱了，负面感情紧逼向他毫无防备的内心，柯诺尔无声的痛苦悲鸣着，他快要被压垮了，一切都被灰色浸染，被暴风撕裂的支离破碎，意识也逐渐远去。

　　突然。

　　一道白色的光芒大放，强光包围着柯诺尔，把让他痛苦的一切影像和声音等等都抹去了。

　　柯诺尔感觉不到那些痛苦了，她感觉被救赎了，这白光让他安心无比。

　　白光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吟游诗人。

　　‘再次被救了吗？他……为什么要救我？’

　　吟游诗人弹奏着乐器，编织出歌声，流淌的旋律仿佛在与柯诺尔交谈一般，透过歌唱，低声私语：“………一切的答案……就在你心中，……去感受吧。”

　　随着旋律的围绕，吟游诗人的身影在慢慢淡化，消失，柯诺尔想追赶上去，却没有能前进的脚，只能慢慢看着对方逐渐消失。

　　白色的光芒也慢慢淡去………

　　“喂！”

　　一个声音唤醒了柯诺尔。

　　一睁开眼，莱伊的脸就映入眼帘，柯诺尔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攻击过去，结果却被闪开，本以为对方会还击回来，莱伊却只是缓缓直起身，望着他。

　　柯诺尔觉得奇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莱伊，只见那双瞳孔泛着清澄的蔚蓝，找不到一丝失去了理性之光的疯狂，才松下一口气，乏力感袭来，喃喃自语：“……清醒过来了吗？”

　　莱伊没有回话，眉头紧皱，低头看着脚边，沉默了半晌。

　　最终莱伊站在柯诺尔面前，看着他一脸火大，还有几丝迷惑：“……回城市去。”

　　柯诺尔一脸迷惑：“你呢？”

　　莱伊没有正面是回应他的疑问，只是继续说着：“……回去后，立刻另找一个斗牙。”

　　柯诺尔怔怔的望着莱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莱伊没有作答，只是转过身去背对着还如坠迷雾中的柯诺尔，向湖边走去。

　　眼看着莱伊的离开，柯诺尔踉踉跄跄的追了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腕：“等等……给我站住！你突然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莱伊被拽的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的迹象。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给我说清楚！”柯诺尔语气强硬。

　　莱伊语气轻叹般：“没用的。”

　　“所以我说………”

　　莱伊回头爆出一声厉喝：“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柯诺尔怔住。

　　“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说到这里，莱伊万分痛苦的蹙起眉头。

　　‘如果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说不定我会杀掉你。他想说的是这个吧。莱伊能维持自己理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其实，我都知道的。’柯诺尔看着眼前的莱伊。

　　“……你是很贵重的赞牙，不能这样死在我手里。你回去，去找那个叫阿狄恩的家伙，让她帮你断掉我们之间的图腾链接，她不会帮我，但绝对会帮助你。”

　　听到这里，柯诺尔脑海里的一根弦好像崩断了：‘这只猫，到底在说什么！……一点都不理解别人的心情。’

　　怒火犹如火山喷发般难以克制，柯诺尔一拳砸向莱伊的脸，看着他惊讶的双眼，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我说你，……你傻了吗？我看你才是个蠢货才对，你在自说自话个什么啊？……所以我才说你自私啊！！

　　什么叫珍贵的赞牙啊！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培育我的吗？事到如今你想中途不干了？

　　还有，还有……你就随便把我丢在一边，我该怎么办啊……！你让我怎么做才好啊？……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想说的话全都涌上喉头，使得柯诺尔很难一次说清楚，他埋着头，唇边零落出呜咽的声音：“我……作为你的赞牙，……虽然在一起没多久，但各种各样的困难不也都挺过来了吗？……现在突然让我另去找一名搭档，你这算什么啊！”

　　“……那如果我，不认得你了呢？”莱伊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当我的理性为疯狂所吞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知道我会杀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

　　柯诺尔摇了摇了有些混乱的大脑，整理者自己的感情：“你曾说过我是贵重的赞牙，也许确实如你所言，然而，我也一样……你对我来说，也是贵重的斗牙啊！”

　　“…………”

　　柯诺尔最终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了出来，接着，目光坚定的望向莱伊：“要和你以外的猫组队的话，我便无法唱歌，也没打算要唱歌。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放弃做赞牙。

　　就如同你将我当做珍贵的赞牙来珍视一样，我也同样珍视着你。”

　　看着莱伊一副困扰的表情，柯诺尔知道他并没有了解自己的感情，但是足够了，他不了解也没关系，将这份感情传达给他后，这样待在他身旁足矣。

　　柯诺尔看着那双青色的瞳孔，接着说道：“……还有，如果你失去了理性，什么都不认得了的话，到了那时……

　　到了那时，……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在你发起狂来夺走其他猫的无辜性命前，作为搭档的我，会亲手做个了结的。”

　　说完，柯诺尔抬头看着莱伊的眼睛，感到了一种全速奔跑时的窒息感，他有些害怕莱伊的回答，但是，该说的就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吧！

　　寂静的空气中。

　　莱伊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眼帘，然后，嘴角轻扬：“我说你……真蠢啊！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蠢猫。”

　　柯诺尔：“……彼此彼此吧！”

　　莱伊笑着叹息：“我和你，一定都是无可救药的蠢猫。”

　　一股想哭的冲动涌了上来，柯诺尔皱眉头回赠了一个笑容：“我们搭档不是正合适么？”

　　莱伊的表情随后变得无比庄严，牵起柯诺尔的手，将他的手贴近了自己的胸膛。

　　莱伊的声音沉稳而低沉：“这里。倘若我丧失自我，理性为疯狂所吞噬，到那时，就将这里刺穿。”

　　感受着掌下心脏的跳动与身体的温度，仿佛透过布料一点一点渗进了掌心一般，“噗通……噗通……”心脏的脉动震动着掌心。

　　柯诺尔紧贴在莱伊胸口的手指，微微注入力道，接着，露出些许爪尖，仿佛立下誓言般：“我知道了。”

　　莱伊白色的尾巴在黑暗中轻轻摆了摆，紧绷的空气瞬间缓和下来。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赞牙。”

　　听到莱伊意外的发言，柯诺尔吃惊的望着他。

　　我相信你。这句话，曾经的莱伊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柯诺尔笑了：“那是当然的吧！”

　　发自内心的喜悦涌上柯诺尔心头，同时还伴着一丝苦涩，这绝不是什么愉快的约定：‘然而为此心生喜悦的自己，以及露出安心感的莱伊，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呢？’

　　看着莱伊转身向前走去，曾经让柯诺尔不安的背影，现在显得无比坚实可靠，这个背影，总是等着自己，即使为黑暗所染，变得满目疮痍。

　　他不会消失，一定会在触手可及距离等着自己。

　　心中做出坚定的回应，柯诺尔追着莱伊的背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