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I人的首次出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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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系统，统如其名，是一个可以查看政府文件和档案资料的系统。
虽然有些时候，官府公布的官文和上表的奏折并不能反映实际情况，但能查阅这些资料，对陈山烟来说，依然具有一定的价值——中译中，透过官方话语察觉背后的真正意思，是每一个饱经考试摧残的卷王的必备技能。
但公文系统也并不仅仅是查阅这些资料这么简单，根据系统告知，如果能量足够，它就可以开放系统剩余的所有页面和功能，到时候完全可以加载其他模块，升级系统，直接进行数学建模，为宿主模拟出一个城市，一个省份，乃至国家，全世界在预计好的各种参数下应当如何规划发展，分配资源。
基建文主角梦寐以求的金手指。
陈山烟第一个看的就是自己目前所处城市的税收官文。
陈录，是书院的山长，虽然没有朝中的官职，只负责教书和探讨学问，但能进行脱产的学术研究，就说明陈录自己拥有相当可观的不动产——田产和店铺。他作为一个中层地主，连带他背后的宗族，连带他当年参加科举时认识的座师同年，他上学时认识的名儒，老师，地方乡绅……这些都是陈录的人脉。陈录名下的土地是一点也不少的，正因为有佃农们和庄户人家年复一年的劳作，靠他们种出来的粮食，栽培出来的瓜果，纺织出来的布匹，庄子里自制出来的各种农副产品，才能让这个位于城市里的陈府一年到头不愁吃穿。
不过仅仅如此，陈录作为一个清流文人，醉心学术和真理的探讨，自然也不至于把佃农压榨地太狠，他规定的地租是四六，佃农六，陈府四。就这，都算是封建地主中的大好人。所以陈府不缺吃穿，到了季节还有庄子上的农户给老爷送应季的蔬菜水果，但要想像小说中那样宝马香车，仆从如云是不可能的。
陈录有进士功名，他名下的田交的税是很少的，陈山烟点开系统那一栏的【南陵市】，下面立刻出现了这座城市下属的众多村镇的名称。
这座城市叫做南陵城，用古代行政区划来说，它是南陵府的首府，府上面是道，民间更多叫州，道/州，在不同朝代有时同义，有时又分别是上下级别的辖区，对应现代的省级。自然，用现代的说法，南陵市就约同南陵府。
陈山烟啧啧感叹：“我就是看个税收而已，没想到连行政区划都能显示出来啊。”
公文系统的语气没什么波澜：“要是连这都做不到，就不能称作系统了。”
南陵市去年秋季收税折算为白银，也就是六万五千多两，大头自然是田地里的，但紧随其后的是各渡口的过路费和纺织行业上交的税收。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信号，意味着南陵这座城市和下属的村镇中，有不少地方纺织业和商业发达，甚至已经有了手工工坊的出现，再联想一下这个宋明混合的架空王朝……陈山烟的笑容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她问：“系统现在能查看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公文信息吗？”
系统：“能量不足，不能。”
哦，有点失望。
毕竟是公文，陈山烟略过一大堆问候上峰问候京官的客套话和官文的固定格式用语，筛选出了几条重要信息：
纺织行业和渡口上交的税收从有官文记载开始，总体呈现上升趋势，并且在总体税收中的占比逐渐增大。这个时间持续了大约二十年左右。
税收中，来自南陵城内的各种商业活动的税收呈现上升趋势，并逐步跟上了农业税收，但一直低于农业税。
在税收的支出方面，有三个大巨头吃掉了南陵府的大半税收。
上交给中央，供养本地的皇室宗亲，修缮水利措施等基础设施。
剩余的部分，才考虑赈灾救灾，发放给慈善机构，给官员和小吏发工资等等。
在一些年份，供养给皇室宗亲的数额甚至会超过上交给中央的。
陈山烟睁大眼睛，“南陵府还有宗室？”
是谁？她查一查。
哦，是个郡王。
有些宗室血缘和皇帝靠的近，取的封号也要更好一些，还有一些离得远的，又在皇帝眼里不太眼熟的，干脆就用封地的名字作为该宗室的封号，方便还好用，南陵郡王就属于这种状况，论起血缘，这位郡王是先帝兄弟的孙子，老王爷和先帝的关系也一般般，就藩的时候分的位置非常靠近两广地区，等老王爷死了，老王爷的嫡长子承袭爵位，其他儿子或放弃宗室身份，自谋生路，或娶一个家里有钱的妻子，靠着分到的一些田地和对宗室的供奉当个米虫。
新王爷丝毫没有计划生育的意识，也不管家产够不够分，先生了儿子再说，于是新王爷前后娶了两个妻子，几房侧妃小妾，哐哐生了十几个儿女，南陵郡王从少年时期开始就为自己打点后路，终于在宅斗里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正好南陵这个地方近几年商业发展的还算不错，南陵郡王就给自己争取到了这个养老的好地儿，打算就此待着不走了。
这个角色去解释他的人生经历，要花去这样大的篇幅，但在《江南美人厨娘》里，该郡王出场章节为短短五章，他起到的作用就是给事业刚起步的秦薇介绍上流社会的人脉，这位很喜欢吃的郡王将秦薇引荐给妻子从京城来的娘家亲戚，让秦薇用一手药膳震惊全场，从此打开了京城贵族圈子的商路，进而进京结识锦衣卫指挥使男主……
陈山烟看到这里，顺手给南陵郡王这个人做了标注。
京城吏部侍郎刘大人的府邸，内院的东侧厢房里，侍女小心翼翼迈着轻巧的步伐，挽起珠帘，挑开帐幔，那精养出来的一只嫩白的，二八少女的白皙手臂搭在莲花刺绣的软枕上，侍女看了看床榻上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主子，落下帐幔，给房间角落里燃烧着香料的香炉清理了，丢了点果皮，清雅的香气弥漫在室内。
未等侍女在脚踏上歇息，床榻上传来主子的动静，一阵窸窣的声音过后，主子的沉闷声音传出来：“现在几时了？”
桃红忙去扶主子起来，“小姐，晌午刚过。”
刘意欢的心神恍惚了一阵，桃红还在道：“小姐今日午睡的没有往常那样久，可是身子不爽？”
刘意欢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摩挲身下的锦被，问：“今天是什么时候？”
桃红感到奇怪，却还是回答：“小姐可真是睡糊涂了，今个儿是九月初八，小姐前两日才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呢。”
莫非是上苍也觉得她刘意欢命不该绝，觉得她阳寿未尽，竟让她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还未嫁给裴家郎君的时候！
看着阔别已久的娘家宅院，刘意欢重来一世，最先想到的便是自己临终前来到病榻前炫耀的庶妹。
上一世，自己被庶妹暗算，在宁和郡主的赏花会上不慎落水，本应该被庶妹安排好的男人救起来，却未料裴家二郎下水救她，成全了刘意欢和他的好事。
刘意欢自幼听着这位裴家郎君的美名长大，裴家二郎，名满京城，十四中举人，十六中探花，模样是貌比潘安，才华是文曲下凡……怎么样的好词好句往裴玦身上堆砌都不过分，这样的人，京城哪个少女不想嫁？
豆蔻少女在父亲的书房外初次窥见少年清冷的眼眸，还有那松柏般的身姿，惊鸿一瞥，便从此将他的模样映在心间，念念不忘。
本以为是佳偶天成，裴玦对自己确实相敬如宾……除此以外，再没有多的关心了。
婆婆刁难，小姑子不喜，就连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都对严厉的母亲惧怕生疏，更喜欢带他们玩乐的小姨……操劳多年，一朝病死，庶妹捡着自己搭好的一切就顶了自己的位置，做了填房嫁入裴家！
这让刘意欢怎能甘心！
上苍给她重来的机会，刘意欢绝对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刘意欢心生雄心壮志，叫来自己的心腹丫鬟柳绿，上一世自己病倒在床上，直到最后一刻都是柳绿在为自己侍奉汤药，自己怀孕时，也是柳绿给自己挡了不少府里想上位的奴婢，得了她的授意服侍裴玦，让丈夫收这个最忠心的丫鬟做通房丫头。
看着柳绿娇俏的小脸，刘意欢脸上难免带了些笑意，“好姑娘，去外院打听打听，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生辰后的热闹劲还没过去，真让人烦闷。”
柳绿脆生生答了好，去了外面，不多时便回来对刘意欢汇报：“小姐，三少爷刚上完了课，同二小姐闲聊，我听得三少爷说，近日京城来了个专卖西洋花露和海外奇物的女客商，京城里的官太太和勋贵夫人们喜欢的不得了，说是这个客商还得了宁和郡主召见，很得郡主欢心呢。”
什么海外客商？刘意欢微不可见地皱眉，她想听的是庶妹近来动向如何，是不是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话说上一世这个什么客商有出现过吗？
好在柳绿又说了：“三少爷说他要用姚姨娘和老爷给他的银子攒起来，给二小姐也从客商那里买份花露，洒在身上便可吸引蝴蝶伴飞，说这是京城女眷都想要的……”
刘意欢越发不理解，待到晚饭过后，她的母亲李氏，父亲的正室，便将她叫进房间，偷偷从一个华丽的锦布包裹的小木盒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完全透明的琉璃瓶子来。
这等精致做工的琉璃器皿，即便是刘意欢上一世嫁给裴玦，对方成为权倾一时的首辅后也没有见过！
看见刘意欢惊讶的眼神，李氏——李敏淑勾起笑容，“好女儿，这可是娘为你托了门路，从宁和郡主那府上的海外客商处，重金买来的花露！”
“娘？这是为何……”
李敏淑道：“你过了十六的生辰，娘和爹也留不了你几年了！”
“虽说咱们是大户人家，结亲也该选门当户对，万万不可和那小门小户一般，十五没到便嫁了出去，可女儿家花期短的很，你也该为你的亲事做做打算……有了这花露，你去了哪家的宴会上都不失了体面！如今京城里人人以有这海外奇物为风气，你也不能落下。”
说到此处，李淑敏的脸上闪过同她和善面庞不太相符的恶意：“那姚姨娘生的小贱蹄子也不能越过你去！”
到底是母亲的好意，并且这花露盛装的器皿也是不同凡响，刘意欢恭敬接过，打开了上面的塞子，轻嗅后赞叹：“此香味浓而不腻，沁人心脾，果真是好物。”
从琉璃瓶子外看去，花露的颜色也格外鲜艳透亮，是极吸睛的桃红色，和那些浑浊的花露或笨重的香膏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意欢珍惜地捧着这瓶花露，脑子里却还是在想：
这个什么海外客商，上一世怎么没见着？
陈山烟若在此处，看了刘意欢手里的东西，那必然说一句：
“这不是香水小样吗？”
“我爱钱，钱爱我，钱从四面八方来……”
王敏敏仰躺在宁和郡主府上的织锦被褥上，毫无白天在人前装出来的海外客商的风范。
网购系统一波接一波地给王敏敏报账，系统积分上涨的声音无比悦耳动听。
这就是生活流系统的好处，一个网购系统，只要不断卖东西出去，增加积分，解锁更多页面，和其他系统的宿主交换事物，低买高卖，系统的升级就和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升的飞快！
一瓶在现代网店十几块就能买到的劣质香水小样……未必还要十几块呢，放到古代，那现代工业造就的刺激香味就足以震撼他们，让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王公贵族们捧着真金白银来换。
当然，作为生活流系统，网购系统的短板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王敏敏的系统缺乏收集情报的手段。
“我做完这一单就立刻离开京城，这里是政治中心，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王敏敏嘟囔，“网购系统能卖这么多东西，买这么多东西，为什么我不能买什么读心器，法术卷轴？”
最开始，王敏敏就被绑定了网购系统，她被穿管局告知自己需要携带系统解决这个即将崩溃的缝合世界。
来了这里快一个月了，好不容易通过种种现代商品打通关系，扩宽了自己的人脉和潜在客户群，眼看在宁和郡主的推荐下，王敏敏就可以用各项现代商品对这些有钱人开宰，穿管总局下发通知，缝合世界没有得到有效的弥补，总部不得已紧急送来了一位同事，对方同样携带系统。
工作要求也下发下来了，王敏敏知道，应当是缝合世界快要支撑不住，不能等待王敏敏用更加温和的方式逐步修复这个世界，只能派对面公文系统的宿主，采用“重病用猛药”的方法完成任务。
既然缝的太多了，那就干脆打碎重来。
在京城的将近一个多月，王敏敏也打听了不少消息，其中有真有假，还花费了王敏敏动用系统积分，自己垫付购买一些商品的费用，撬开了一些人的嘴巴。
听到常年驻守北塞的慕容家族要换防，回京述职，王敏敏表情平平；听到最近宫里刚晋升一位很得宠的何嫔，王敏敏不安地翘起了二郎腿；等得知当今皇上的侄子，北宁王年富力强，素有佳名的时候，王敏敏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相比之下，什么少年探花裴二郎，什么江南名妓曼华玉，什么新开恩科的消息，都不算什么了！
作为宿主，王敏敏当然看过这个缝合世界各个文本的剧情，拿到系统的时候得知自己是小说人物是一回事，等自己真的进入到古言剧本，又是另一回事了！
古代战争文女主，宫斗文女主，古早穿越文王爷凑到一块，不发生点什么大事都说不过去！
捞完最后一单，王敏敏就打算立刻投奔公文系统宿主，对方远离政治中心，肯定比京城安全得多。最重要的是，公文系统具备强大的信息处理和搜集能力，去了同事那边，别的不说，至少不会死于情报不足。
王敏敏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知之明，看过同事资料的她对尚未谋面的陈山烟充满信赖。
穿管局选宿主从来不乱选，能当宿主的不说有多好的才华，人品是第一关。不用担心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的事情发生，其次，同事的简介上写着曾经做过体制内工作，能力肯定是比王敏敏这个大学毕业后什么岗位都考不上，找了个文职工作混日子的强。
就是……王敏敏调出系统内总部发给自己的消息，看了看陈山烟的大头照。
唔，这位同事光看照片，都有一种微妙的社畜感，但又带着一些像领导的威严呢。
陈山烟在自己的房间打了个喷嚏。
花了几天，陈山烟的主要精力放在了练习毛笔字上面。
日后要招纳人才，外出交友应酬，不会写字是肯定不行的，陈录是清流文人，即便他知道陈山烟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但陈家小姐这个身份也有一些闺中密友，一些知识分子家庭的后代也会进行一些交流活动，陈小姐要是连一手毛笔字都写不出来，那人设就太ooc了。
不同于读书学习，这些属于记忆方面，陈月娟的身体还残存一些肌肉记忆，让陈山烟可以较为轻松地掌握书写楷书的技巧，但陈山烟练了好几张纸后，对比陈月娟小朋友之前的字，还是能看出明显的不同。
陈月娟的字娟秀清丽，笔画规整而收敛，字体偏小，在写左右偏旁结构的字时还会在中间留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空隙，横笔画的收尾圆润可爱，很有个人特色；陈山烟自己拿了几十年的铅笔钢笔中性笔，她的字体比陈月娟略大，用力更大，一些笔画锋芒明显，尤其是竖和捺这两笔，陈山烟再怎么克制，还是忍不住留下长长的笔锋。字体透露出一种稳重，连笔也很严重。
害，慢慢来吧。
陈山烟放下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喝了一口有些放凉的茶水，要说这几天在古代生活不方便的地方有许多，最不习惯的地方有两个：喝热水与洗漱。
没有现代自来水管道和电器，陈山烟想喝热水得先告诉春梅或兰香自己想喝，等两个侍女快步去厨房从大水桶里取来；再有就是洗漱，这年头也有大户人家会用猪鬃做的牙刷清理牙齿，沾点青盐清水洗刷，第一次使用，陈山烟就感觉娇嫩的口腔无福消受，但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只能刷的慢一些，总比蛀牙好。
现在的季节还是农历九月，相当于公历八月左右，天气不能说特别清爽，就算陈山烟不太运动出门，一天下来也是一身汗，就算这样，想洗个热水澡也得费一番功夫，让厨房烧水装桶抬进来……从卫生角度考虑，陈山烟宁可水不是那么温热，不用坐浴，用凉水兑进去，起码量大一些，可以快速舀起来冲洗，搞快点就不会着凉了。
“网购系统的宿主……应该很容易就能拿到这些东西吧。”
陈山烟放松思绪浮想联翩，休息一小会儿，拿起桌上一些诗文看起来。
这些都是原主之前作的，白天春梅给陈山烟递来了原主闺中密友的帖子，说是闲来无事，请几个姐妹游湖泛舟，唱和诗词，不失为一件雅事。
扩大交际圈与影响力，好好扮演陈家小姐这个角色以深入缝合世界，也是陈山烟的长期目标之一，因此虽然对文学创作毫无了解，陈山烟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幸好陈录是个学术型人才，平时教书做学术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古代典籍的训诂考证，以及对“旁门左道”的钻研上，只教了陈月娟如何作诗写议论文，没讲怎么考科举（这个讲了陈月娟也不能去考），陈月娟小朋友写的东西大致还处于陈山烟的理解范围内，想要进行模仿并不困难。
不过，理解古诗的平仄声韵，对陈山烟这个门外人来说还是不太容易。
到时候作诗不写成打油诗就好了……陈山烟扶住自己的小脑袋瓜。她询问系统：“到时候真要进行现场创作，能不能用你强大的检索能力给我选出最适合选择的词汇啊。”
系统冷冰冰道：“希望你明白我是公文系统，不是什么大才子系统。”
“杀了我吧——”陈山烟哀嚎。
帖子上游湖泛舟的日子到了，陈山烟被两个侍女大清早从床上叫起来梳妆打扮，春梅给她绾发，兰香给她描眉，陈山烟内心充满着一种复习后上考场的紧张感。
铜镜里的成为陈山烟眉眼平和，似乎和陈月娟并无什么不同之处，但细看下，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女脸上的神情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淡然与稳重。
符合少女年纪的浅红口脂与黛色眉笔涂抹在脸上，陈山烟有一种一种脸部被异物覆盖的轻微不适感，她把这一点记在心里：我上辈子是不是很少化妆？
春梅从衣橱里挑出套衣服来，陈山烟对古装认知有限，只能辨认出和红楼梦电视剧里很像的一件无袖长衫，一件素净的青色下裙，兰香从梳妆桌上的妆奁里拿出一支铜簪子，做成了鸟雀的可爱模样，嘴里衔了颗玉石，没等陈山烟反应过来，兰香那只有力的手攥住陈山烟头上扎好的发髻，箍紧实了，一下子把发簪斜插到头发里，固定住了整个发型。
等陈山烟跟个娃娃一样被侍女打扮好，她才问：“完了吗？”
兰香又给陈山烟手里拿上一样事物，“小姐近日可是糊涂了，巾帕都要忘了带。”
陈山烟拿上这些东西，莫名感觉自己手上空落落的，在现代出门，手里不拿个手机或门钥匙哪行？但不习惯也没办法，陈山烟被两个小女孩带着去了陈府门外，一顶由几个健壮妇女抬起来的轻软小轿子已经停在那里了。
好奇怪，我还以为会坐马车或者什么的……陈山烟深感自己对架空王朝的常识认知还是不够，坐在轿子上的几十分钟里一直在通过公文系统恶补知识。
晃晃悠悠几十分钟，陈山烟终于被扶着下了轿子，到了目的地。
“请宿主注意，马上就要开始演戏喽。”系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陈山烟开始在脑子里回顾原主的人际交往圈。
闺中密友，不多不少。这一次邀请过来游湖泛舟的，正是南陵城内第一大富户兼地头蛇余老大人的孙女，余敏贞。
今天一起玩的其他人则有：
南陵郡王的小女儿周淑华，南陵城县令的女儿杨姝。
四个人，陈山烟内心盘算一圈：好家伙，四个女生凑一块，几乎算得上是南陵城名媛团了。
被婆子扶着过了屏风，走过了抄手廊，路过了假山盆栽装点的小花园，陈山烟才在余家自己圈起来的荷塘边的亭子上见到了等候在此的余敏贞，对方年纪尚小，看容貌也是端正清丽，陈山烟稍微记忆一下余敏贞的面部特点，就看对方不失礼数地上前招呼：“自从山烟妹妹染了风寒，咱们可有两个多月没见着了，如今你能出门赴约，我也算放心了。”
陈山烟同她寒暄几句，暗中观察余敏贞的神态表情，感觉以一个初中生的年龄，要是能演戏演成这样，那段位属实有点高。看起来余敏贞和陈月娟的确关系很不错，言谈间余敏贞还能聊起陈山烟闺房外的几株盆栽品种和花色，那两人确实往来频繁。
说话间，周淑华和杨姝也在丫鬟的陪同下来了亭子里，陈山烟根据两人衣着和外貌特点，在内心悄悄给周淑华起外号为“桃腮初三生”，杨姝的则是“猫猫嘴”。
见人都来齐了，陈山烟索性主动出击，从三人嘴里套话，没几下就把女孩子们这几天来吃了什么看了什么去哪里玩这些事情都知道了。
聊完天，吃点点心喝点茶水，余敏贞还打趣陈山烟怎么今天说话怪和顺的，和以前不一样啊，怎么没有说几句又毒又好玩的冷笑话呢？
陈山烟：……
啊？
陈月娟小朋友我没想到你私底下是这个性格？
陈山烟露出礼貌的微笑：“许是大病初愈，生死关前走过一遭，也就不再多想那些挖苦人的话了，人生在世，干嘛活那么累呢？”
猫猫嘴和桃腮初三生听了，用帕子捂着嘴矜持地笑起来，余敏贞忙说大家笑够了，进入下一个环节吧，我家荷塘荷花快要开败了，乘着最后一点夏天的光景，再去看看荷花。
好吧，陪小朋友们秋游去，陈山烟怀着这样的心态，拎着裙摆坐进了小木船里。整个游玩过程里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笑，不时还吟诵几首名家诗篇，让陈山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希望自己不要被注意到，同时手上划桨的力道加大，她已然成为冷酷无情的划船机器。
一个下午，耗费大约四个小时，陈山烟勉强交完穿越后第一份社交作业，带着原主社交圈“月娟近来性子变得稳重了呢”的评价，身心俱疲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好累。”
陈山烟对系统说。
“我都这么累了，你要是还不能从本世界吸取能量，我就死给你看。”
还在京城的王敏敏照常在宁和郡主的府邸上享受贵客待遇，早饭用过后被郡主请过去讲一讲海外奇物和奇人轶事，王敏敏现在的心态就是非常焦虑，一边知道自己不能在京城久留，一边又舍不得京城衣食无忧的生活……虽然有网购系统在王敏敏不会饿死，但是能稳定住下来，谁也不想颠沛流离的。
焦虑之下，王敏敏加大了宰客的力度，京城这么多肥羊，不宰可惜了。像之前那个吏部侍郎的夫人，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从自己这儿买了一小瓶香水小样，让王敏敏大赚一笔，希望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多来几个。
巧了不是，在宁和郡主的引荐下，后宫新晋宠妃何嫔对京城里这位风头正盛的海外客商很感兴趣，希望请客商进宫一叙。
潜台词就是：客商有什么好东西给何嫔娘娘献上几份吧，娘娘的赏赐少不了你的。
王敏敏谨慎对待，赶紧花了大笔积分从商城购买了防身武器，几天之后收拾妥当跟随宁和郡主进宫。
而在北宁王的府邸小花园的假山后，刚穿越的李明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上一秒她还身处战火纷飞的战区，正在想办法把受伤的战友转移到战壕内，这会儿怎么到了这个奇怪的园林内部？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I人的首次出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