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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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个近乎回忆录的故事我已经写到了结尾，在打字期间，我偶尔会感到一种思维上的迟滞感与混乱感，像是自我被从细枝末节的地方一点点被碾碎。我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肉.体作为献给红龙的躯壳已经得到了永生，但是我的灵魂与自我随着与神明同化的同时在一点点被磨碎、然后消失。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我剩下的时间足够我像个正常人一样和游星过完作为人类的一生。
而且虽然现在还体现不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红龙的力量为我暂时性披上了一层“人类”的外衣，让我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在和游星一起衰老。不过虚假的外壳终究只是虚假的——这已经足够了。我为此感到满足，这也是我使用了非人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我有时候难免会想起老爹在离开前跟我说的话。
——不想在冥界再见到我。
这是这个男人存在的漫长时间里所表现出来的难得的仁慈与人性，他认为恩多拉·伊修达尔这一存在经历了时间的彷徨之后应该得到永恒的安眠，而不是因为人类的欲.望被强行留在世上，苟延残喘。但事情的未来变化谁又能真正的预见到？
让我来讲讲这个故事的一些后续吧。
游星仅仅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大学的学业，然后继续进修，拿到了博士学位，后来又兼职大学教授一职，在机械能源领域上颇有建树，桃李满天下，一直守护着这座城市与永转机，为了新童实野市的建设做出自己的努力。
看到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我自然很高兴，但是在这个过程里，他也拒绝了很多次国际决斗大赛的邀请，似乎铁了心要把决斗盘和卡组封锁在柜子里。
阿秋从高中毕业之后去读了医科大学，然后成为一名医生，成为医学领域的泰斗，关于阿秋在做医生的时候的一些其他故事，我有时间会讲的。
杰克自然是在决斗这件事上越走越远，他的身边从来不缺鲜花、奖杯与掌声。而乌鸦在当了几年的治安警察之后毅然决然辞了职，跟上了杰克的脚步，彻底遵从自己喜欢决斗的本心。
龙亚和龙可在长大之后的选择和杰克一模一样。
在决斗者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还有布鲁诺和阿波利亚，Zone仍然在继续着自己的巡礼旅行，像是要见证全世界的人们的生活一样，但愿他终有一天能得到心灵上真正的慰藉。悖论在结束了旅行之后，反而是回了新童实野市，进入游星所在的那个实验室，给他打个下手，这是让我们都很惊讶的一件事。
至于我，那篇写完了的故事被我交给了那个出版商出版，那时出版商问我要用本名出版吗，我拒绝了这件事。然后告诉他：“马利克·伊修达尔，就用这个名字署名。”用父亲（老爹）的名字来纪念我过去在世间几百年的彷徨游荡与孤独，以此感谢他的陪伴、感谢他赋予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让我能够遇见一个真正需要我、给予我恋人之爱的人。
我每天傍晚回家都会在花店买一支玫瑰，把它带给我的爱人。
游星有时候会忙得在实验室里通宵，但是没有关系，我会等着他回来。
他会主动给我一个吻。
我们会做.爱，我当然喜欢他的热情。他的喘.息与呻.吟，他的呜咽与哭泣，那些都是会让我更兴奋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色.情杂志上的模特再色.情，也比不过游星本身。不过好在我们没搞出第二条人命，小孩子有纱罗一个就够了，我可不想再多出一个。
我们剩余的人生就这么在渡过，虽然平淡，但是我可以体会到常人所能感受到的家庭之爱。
我以为就会这么渡过。
——我以为。
一切祸因都起源于那个我没放在心上的朱文塔斯计划。
他有段时间参加了一次单位组织的体检，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血液样本被送到了某些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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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罗成年后走上了和游星一模一样的道路，倒不如说她那个头脑不用来做科研反而可惜，纱罗的身体成长速度呈现出一种波动状态，在身体年龄到达十六七的时候，她的外貌年龄和身体年龄表现得相互衬合，十七岁到二十岁这段时间，成长速度与正常人类相比没有区别。
然后二十岁时，纱罗正式完成了觉醒，就像是那时候的我一样。自此，她作为货真价实的红龙子嗣将永生不死。但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弥补，纱罗在某些方面上的感情很贫瘠，足以让我庆幸她情感淡薄，免受光阴折磨。
在外人眼中，这几十年我是在与游星一起变老，但是纱罗什么都知道。
我的脸上开始生出皱纹，灰金色的头发在一点点褪色，但我的脊背依旧挺拔，游星则是相反，或许是年轻时熬太狠了，年老时则是各种疾病开始找上门，在他生命里最后十五年，我直接替他做主签了退休协议，救世主就算是再万能，他也该休息了。我想资.本家在压榨劳力这件事上向来是不做人的。
纱罗接过了游星的岗位。
在这最后的十五年时间里，我们依次送走过去的故人。
我最后送走的是游星，他停止呼吸的时候正好是一个雪天。他这一生活得足够精彩，虽然有很多缺憾。我过去曾经对他说别离开我，但那也算不过脑子的气话吧，他该睡觉了。
“父亲，你在流泪。”
纱罗那时候对我说道。
“我在哭吗？”我像个傻瓜一样抬起脑袋看向我的女儿。
“是啊，你像是终于学会哭泣了。”
这时候我的脸上开始掉下碎片，露出光洁无皱纹的皮肤，白色发梢开始出现一抹灰金色，我伪装成正常人类的外衣终于失效了。
“死亡是上天送给人类的最好礼物。”我对纱罗说道。
也正是在此刻，我感觉到的那种迟滞感又加重了几分。
我们为游星办了一场安静的葬礼，那之后，原谅我的失态吧，我时常会眼花，将纱罗错看成游星，二十岁外貌的纱罗经常让我有种时空错乱感。
我知道，亚图姆大人曾经来找过纱罗。他是想让纱罗劝说我灵魂回到冥界沉睡休养。
但我始终有种不妙的预感，然后这个预感在游星葬礼后的一个月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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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纱罗在接到一个电话后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目光看向我。
“有话就直说吧。”我放下了手里的画笔，此时我正在往起捡以前学过的画技。
“妈妈的尸体被盗走了。”
我的头开始疼痛起来。
一种无言的暴怒情绪瞬间袭上心头。
“咔——”
那支画笔被我折断了。
“告诉他们，这件事我来处理——以及，搞出什么人命我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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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切开了游星那尚未完全腐烂的胸膛，拿出了那颗生前曾经一直为普罗大众而思索的心脏，他们在蚕食不动游星最后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在贪图我留在游星身上的、属于红龙的能量。
他们妄想得到永生的秘密。
这就是人类……无怪乎另一条世界线里他们掉落至欲.望的深渊，万劫不复。
我像个真正的、从地狱归来的魔鬼一样，杀光了在场的所有人。将那颗已经死亡的心脏放回了胸腔，但是在触碰到那颗心脏的时候，它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一种糟糕透顶的感觉笼罩了我。
——这群混蛋！这群混蛋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
因为这个实验的地点，就在永转机旁边，实验台下，画着巨大的符号与图腾，像是一场古老的献祭在这个现代的实验室里被重现。而实验室内的仪器都在正常运转，各种数值变化着。
——他们无意间将他从永恒的安眠里再度唤醒。
永转机内，那片虹色的海洋里。
一只幼小的手掌伸向天空的方向，一只与这片海洋同色的眼睛睁开了。
那具小小的身躯爬出了永转机内。
然后爬到了外边，这小家伙就像是水鬼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恩多拉，我回来了。”
他如此说道。
我泪流满面，如今没人比我更熟悉这个声音。而我也知道，现在的游星将很难再次得到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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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隐藏在虹色的粒子里的超级AI是游星生前的研究成果之一，复制了他的外貌，所有的记忆、意识与人格，相当于另一个他，本来他是不打算在死后唤醒这个AI的，但是他确实有心想要防止后来人滥用永转机的能源，设置了一个小通道和一个前置条件。
但这场意外的实验甚至将他的灵魂从冥界拽了回来附在上面。
这个AI还需要从幼生体开始一点点成长。
“恩多拉，我回来了，所以不欢迎我吗？”他微笑着。这个小小的身躯给了我一个拥抱，一如几十年前在孤儿院时一样。
“后悔从Zone的手下救下这座城市，这些人类了吗？你可能再也无法得到死后的安眠了。”
“没什么可后悔的，恩多拉，纵使人类的本性再糟糕，他们的欲.望再恶心，但这就是人类，因为我也相信着人类之间所传承着的类似于希望的积极本质。这就是我所保护着的、糟糕的人类。”
“这是我无法舍弃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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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把这些烂摊子事收拾干净，把这个小小的AI带回了家。
那时候我就躺在他的身边，午后的阳光照得我昏昏欲睡，恍惚间，游星那只虹色的眼珠好像在看着我。
“睡吧，恩多拉，你不该陷入过去那种痛苦的、自我折磨一样的方式来达成终结。”
“回归芦苇原吧，你的灵魂该在那里陷入永恒的沉睡，古埃及的诸神将为你指引归家的方向。”
我感觉自己好像变得轻飘飘的，然后踩在了一叶扁舟上。船尾站着一个撑船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下意识觉得那应该就是父亲。
他同样也对我说道：“睡吧，恩多拉。”
我躺在了小船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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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穆勒把红栎树公司那个地下实验室借给了死而复生的不动游星，实验室最中心放着一个巨大的培养皿，一个灰金色头发的女人静静地漂浮在培养液里。
他当然知道那就是老爸过去的老朋友伊修达尔。
他问过这位在世人眼里早就去世的教授：“她还会再醒来吗？”
“我倒是希望她不要再醒来，就这么睡下去吧。”
“她经历得已经足够多，让她以这种温柔而平和的方式获得终结吧。而这具躯壳偶尔借给红龙使用也没什么关系，这倒是恩多拉之前从未介怀过的事情。”
“另外至于我，不必担心，只要人类在未来的某一天学会控制自我的欲.望，善用永转机带来的能源，我也就可以再度回归死者亡魂的世界安眠了。”
——全文完（True Ending）——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0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