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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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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泽安抱着一本书坐在海畔公园的长椅上,海风轻抚着他的脸颊,将他的刘海吹得有些凌乱。但他无所谓,他拿着手中的书翻看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发型。
他在等一个人,他的爱人。
可是他知道,纪淮不会来了。从那一天那个漫天布满晚霞的晚上开始,纪淮就不会来了。纪淮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18岁。尽管知道是这样,连泽安仍然在那坐着,只不过他的眼底泛起了泪花,如同海风吹拂海面所激起的浪花。
从远处传来了海鸥的低鸣,是他们之前每一天都能听到的声音,明亮而又动人。
连泽安永远也忘不了,去年5月28号的那天晚上,纪淮凑到了他的耳边,少年的声音庄严又郑重,纪淮说:“我爱你。”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海鸥的几声鸣叫,像是要把少年们爱的信号传递到海的那一面去。
他们相爱了,但这样的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纪淮可是他哥哥啊,尽管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是同性恋,总是会被人们所诟病的。所以纪淮去了海的尽头,那里实在是太远了,远到无论是再大的风浪都无法把海鸥的鸣叫声传过去,无法把连泽安的话传到纪淮耳边,大海的尽头他永远都看不到。
就算是能到达,纪淮也回答不了吧。
连泽安曾经对着大海喊:“我爱你,纪淮。”海鸥依旧在鸣叫着飞往那岸,像是要向谁诉说什么。可纪淮再也不能回答了。
他还记得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其实从那时候到现在也就一年多而已,但这一年里真的发生太多了。
“泽安,妈妈要结婚了。”李女士走过去对正在玩游戏的连泽安说,但见连泽安没有反应,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妈妈就不结了,你纪叔叔也不会太在意的。”
听到这话,连泽安才抬起头看了李女士一眼,“我没不愿意,你要是真喜欢那个男的,你就结呗,我没多大意见,你开心就好。”
李女士这才放心的点了一下头,最后还又问了连泽安好几个问题,才终于离开。
其实连泽安对这件事真的意见不大,他出生下来就没见过他亲爸,所以也就对继父没处的关系不错。这么一番思索过后,连泽安就连一丢丢意见也没有了,就那么任他妈去结婚吧。
虽然知道李女士过一段时间就要再婚,他却没想到婚礼就办在李女士给他说的那天的一周后。
“她和那个姓纪的男的好像还蛮般配。姓纪的人品好像也还不赖,自己妈喜欢就好。Stop,那个姓纪的儿子长得还...挺好看的,我靠,我弯了?”连泽安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站在纪先生旁边的纪淮。心里滋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痒痒的,又有一丢丢难过,但具体是什么,连泽安说不上来。
不过他觉得,这大概就是小说里说的一见钟情吧。连泽安感觉自己应该真的是个gay,一个喜欢纪淮的gay。
殊不知,在他看纪淮的时候,纪淮也在看他,并且也是一见钟情,纪淮可是个天生的gay,连泽安刚好就长到了他的审美点上。
于是,两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住在了一起。因为互相喜欢的缘故,所以总是情不自禁的靠近对方,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倒也不用家长操心。
他和纪淮都喜欢上了对方,只不过对方都不知道而已
但连泽安一向就很大胆,既然喜欢,那就毫不犹豫的说出来吧,哪怕纪淮并不喜欢他,或因此讨厌他。连泽安仍然想试试,疯子赌徒,孤注一掷。
所以在他们相识的第一个月内,连泽安对纪淮说:“我喜欢你。”
纪淮没有反应,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愣在那了,像是对这件事时感到很意外或很抵制。于是连泽安走了,去了海畔公园,他需要自己好好的缓和一下,因为他的心很疼,他好像赌输了。
海鸥依旧在鸣叫,但在连泽安看来,这有点悲伤。
理想果然比不过现实,他想,尽管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像是久旱的人好不容易迎来了甘露,却撒在了地上。
“连泽安,我有话和你说。”连泽安突然听到了纪淮的声音,他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匆匆跑来的纪淮。
纪淮见他回头,便开了口:“那个,连泽安,其实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说着,他便凑到了连泽安的耳边。
“我爱你。”
连泽安笑了,原来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啊,他缓缓开口:“我也爱你。”
晚霞格外动人,激起了两个少年的情欲,他们都有点动情了,就像木苏里大大笔下说的,少年心动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尽,烧不完,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接个吻吧。”连泽安说。
“好。”纪淮点了点头,两个人便立即不可开交的亲了起来,纠缠不清,格外旖旎,连泽安的手甚至都已经放在了纪淮的腰上,一点点的往下抚摸。
“我靠,哥你好牛B!”吃完饭来消食的连念安突然走到了这边,发出了一声惊呼。
还没等连念安说下一句话,连泽安已经松开纪淮,走到了连念安跟前。“信不信我弄死你?”说着,连泽安便伸出了拳头,引得一旁的纪淮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幸好连念安比较聪明,及时开了口:“哥,放心,你和嫂子的事我是坚决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我也是个腐女,你手下留情。”说完连念安便又看向了纪淮,“嫂子,你也放心,你以后要是再和我哥偷偷干点啥,我会帮你们放哨的。”
“这还差不多。”连泽安收起了拳头,藏起了戾气,又笑着看向了纪淮:“走吧。”
连念安内心os:“我哥可真是个双标狗,有他这么对自己亲妹的么,果然,媳妇比什么都重要,这对狗夫夫。”
纪淮点了点头,跟着连泽安走到了人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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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连念安已经很小心翼翼的在掩盖连泽安和纪淮了,可他们在有一次接吻时还是被一些人给看见了,因为那天,海畔公园的花开了,那些人都想看花,却导致了花谢。
那些人一直在骂连泽安和纪淮。
不要脸,恶心,为什么不去死甚至更恶毒的词在那些人口中已经见怪不怪了。等到连念安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连泽安了,只有纪淮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哭。
他们把连泽安送去了医院,专门治同性恋的医院。但他们留下了纪淮,只因为纪淮品学兼优,而连泽安不同,连泽安的学习再好,也掩盖不了他是个坏学生的事实,所以要走的只能是连泽安,也必须是连泽安。
虚伪的人类啊,所以究竟他们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只是相爱了而已。
连念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纪淮了,她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递给了纪淮,开口道:“嫂子,把眼泪擦一擦吧,你这样我哥看到会伤心的。”
纪淮听到这话,抬起了头,但眼泪还是止不得往下掉。他说:“他们把泽安带走了,我之前看到过,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我不想这样,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泽安?为什么啊?”
“淮哥,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把我哥救回来呢。”嘴上这么说着,但连念安也不禁哭了起来。
从不远处再次传来海鸥的鸣叫,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于纪淮而言格外的嘈杂。
人们把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他们走投无路。要么屈服,要么孤注一掷。可雨渐渐地下大了,将泥土一点点冲地松散,悬崖开始崩塌,人们主观的谩骂,将他们的信仰与思想抹杀。现在同情他们的恐怕也只有连念安和海鸥了,但这些同情太廉价了,不足以换取世俗的认可。
纪淮忽然明白,只有自己死了,连泽安才有机会从那个地方出来,哭是没有任何用的,更何况他是个成年人,所以他抹干了眼泪。
他对连念安说:“你先走吧,我好多了,不要再管我了,好吗?”
连念安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纪淮不再哭之后,她便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纪淮站起身来,看到了那束不知被踩踏过多少次的花,花已经快不成样子了。纪淮将它抱在了怀里,走回了家,他还想再看他和连泽安去过的地方。
“纪淮,小淮?人呢?”纪先生问着,可屋内却无人应答。
纪淮跳海了,但在跳海之前,他把那束花放在了桥上,像是要让连泽安知道他的去向一样。他闭上眼睛,想着与连泽安的过去,沉入了海底,长眠不醒。
那天的晚霞,格外的漂亮。
“人类之外都在哀悼他,灵魂太优雅,被天堂扣押,无苦无罚。”
连淮安将书扔下,海风吹起他脸颊旁的碎发,不远处传来海鸥嘶哑的低鸣,他同太阳一起淹没在了海平面。
书被风翻开,露出了一张照片。是笑着的连泽安和扭头看他的纪淮。纪淮的目光热切而又深情。照片的右下角有一排小字,上面写着:2018年5月28日连泽安书,连泽安永远爱纪淮。
他说:“纪淮,我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