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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见之苟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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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淑公主的生辰宴没出什么意外,除了各方敌国和自家大臣献礼也没什么稀奇的,慎淑公主好似兴致不高,就连文德皇后都陶侃她是一年比一年的不重视。
李槿在宴会环视一周也没有瞧见祝华熙,倒也是兴致减去一大半,李槿本想着开口问问祝泽,但扯不下面子,最终还是有关祝华熙的一句话都没有提。
宴会结束已是夜晚,诸位大臣是伴随着知了的叫声出宫门的,这酷暑六月,若不治些消暑的玩意儿,倒是不能轻易待下去。怪不得祝华熙没有来,许是怕热。
李槿告别翌肆帝和文德皇后,也恭祝了慎淑公主的生辰,更是结束了与大臣们的拉扯,自是应该轻松一些,回东宫去了。
但李槿支开了卓安,在众人没发现的夜晚,转脚向承晖殿走去。
承晖殿的主殿被烧的不成样子,与还摇曳在风中的茉莉花不同。李槿一瞧四下无人,便推开了殿门。李槿径直走到燃烧的源头,摸了摸残留在木炭上方的灰烬。
李槿耳力极佳,刚碰到木炭上的灰烬就听到身后的木架子穿来几声呼吸。
李槿站起身来,慢慢退出殿门,偷偷从窗户边向内看去。只见那木架子后面的确冒出一个身板。与李槿想的不一样,这身板消瘦,腰身也窈窕,不像是男子的,许是个消瘦的男子。
那人出现,蹲在李槿刚刚摸过的地方,歪了歪头,叹了口气。这刚叹气,李槿就从门进入,拿下腰间藏着的短刃,抵在那人的脖间,问道:“你是谁?”
那人似是很害怕,身子有点哆哆嗦嗦,嘴巴也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昨日承晖殿被烧,今日慎淑公主生辰宴,此时出现在承晖殿的,除了刺客就只剩下暗探。李槿不给对方支支吾吾的时间,厉声呵斥:“孤问你!”
那人缓缓站起身,又缓缓转过身,道:“太子殿下,臣女来此是有原因的。”
承晖殿没有灯烛点燃,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但这声音李槿好似在哪听到过。
祝华熙没有特意用低沉的音色与李槿交流,怕李槿听不出自己,便接着道:“臣女是昭武校尉祝将军的女儿祝华熙。”
李槿将短刃收起来,拿出火筒,一吹点燃,才勉勉强强看的清楚眼前的女子。
女子皮肤白皙,眼间充满着遗憾和可惜,脸边还有两行泪挂着没有擦去,眉峰上挑拉长,本是冷酷无情的脸倒因为那两行泪变得有些乖巧无辜。
文德皇后自小就告诉李槿,心爱的女人的眼泪是珍珠,掉不得。可祝华熙也不是李槿心爱的女人,怎么倒还是有些心空空的。
李槿很想为祝华熙擦掉眼泪,但他不能,他环视了一周,捡起一个倒在地上的红烛点燃,后将火筒吹灭。
红烛燃得很猛烈,一瞬间殿内的场景也显现出来。
李槿依旧是直着腰板,宛然一面不可人靠近的冷冽面容,瞧着身穿正红色襦裙的祝华熙,窄袖细襦,系带勒紧,衣衫不像大家闺秀,应该是改过的。
李槿接话道:“你就是祝哂的女儿?”
祝华熙刚要附和,李槿又问道:“你不是祝泽的小孙子吗?”
“臣女不是大哥。”
既然不承认欺君之罪,那么李槿也不再继续问,转了话锋,道:“你来这里作甚?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没告诉你不应该来这里吗?”
祝华熙指了指一旁没人会注意到的地方,道:“它死了。”
李槿顺着祝华熙的手指看向那个角落,这才看到有一只猫死在了那。全身烧的不成样子,毛发都烧干净,整个身子都透着些炭黑。
“你是来看它的?”
祝华熙点点头。
“就只是看它?”李槿不明白,既然那只猫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祝华熙又为何来瞧它,冒着被误会的风险,只为了一只死猫。
“我想带走它,埋起来。”
“你可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你都带不走么?”
“臣女知道,所以才会夜里偷偷来。”
好似祝华熙的话也有一番道理,李槿没有多想就开口道:“孤帮你带走。”
此话一出,李槿就后悔了。他从未轻易答应过别人什么,这一回更是直接答应对方帮忙偷出一件可能是物证的猫。
祝华熙十分高兴,忘记礼仪,直接抱李槿入怀,双手环住李槿的脖子。
李槿被突如其来的拥抱触了神,彻底慌了心。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要不要推开祝华熙。
李槿心想:“这女人,怎么能如此随便!”
虽是心里埋怨,但推开对方的手臂就是抬不起来,甚至脑中什么都没有,有些心虚地向后退了几步。
祝华熙的重心都在李槿身上,李槿这么一退,导致祝华熙扑在了李槿身上,李槿又没有准备,两人摔倒在身后的桌子上。
这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惊动了在外巡查的侍卫,侍卫们见殿内灯火通明,纷纷向殿门跑去一声粗犷的音色传来:“谁在里面!”
祝华熙瞬间从李槿身上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李槿心下不好,脱下自己的黑色外衫,甩在了祝华熙的身上,甩开的风吹在红烛上,红烛瞬间熄灭,大殿又变成了黑漆漆的。
李槿去拽祝华熙,本习惯地去牵她的手,但还是犹豫半刻,拉起了祝华熙的胳膊,向角落躲去。
李槿将祝华熙挤在角落,不让她露出半分的面容,不让她受任何人的怀疑。
祝华熙平视着李槿的胸脯,听着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砰砰直跳。
祝华熙没有想到,李槿会掩护自己。若是外面的人闯进来,无非是自己夜闯承晖殿,受些罪罢了,他李槿也不会有什么事,大可以说是来查一查。
侍卫六七个人,推门而入,其中一个侍卫也吹起了火筒,也点燃了蜡烛。蜡烛又瞬间充满整个大殿。
大殿上除了被烧干净的木头和书,就只有东北角落像是藏了两个人。
侍卫们慢慢上前,才看清楚,是一个男子和女子。
男子很高,要比女子高出一大截来,女子像是受了惊吓,紧紧抱着男子的腰身,将脸别过去,看来是有两人在偷情,女子要脸,不让人瞧。
男子身穿锦绣,不像是太监,这宫宴刚结束,翌肆帝下令加派人手寻宫,怕不是哪个大臣的儿子生活不检点。
“喂!转过身来!你们是哪家的,居然敢在皇宫行苟且之事,真把皇宫当做你家了?”
李槿转过头去,依旧不忘挡着祝华熙,道:“莫非这皇宫是你的?”
李槿只露出半边脸,侍卫们定睛一瞧,瞬间惊慌失措,纷纷跪在地上,高呼殿下赎罪。
“滚!”
李槿很少发脾气,这么一喊,是把侍卫们吓得够呛,纷纷向外跑去。
最后一个侍卫识相的关上了殿门,灰溜溜的离开。
祝华熙这才从李槿的胸脯上离开,道:“谢谢你啊...”
祝华熙看着李槿红透的耳根,觉得新奇,伸出手来摸一摸,发觉李槿太高,踮起脚来摸了摸。
这一次李槿没有向后退,就站在祝华熙前面,任由她摸。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烫?”
李槿低下头,不语。
这时殿门又被打开了,那人带着红烛进来,让整个大殿都亮了起来。李槿下意识的挡在祝华熙面前,转过身来正对着殿门,脱口而出:“孤让你们滚,听...”
这听字卡在喉咙说不出,祝华熙见李槿直着身子,呆在那边。李槿咽下口水,微微弯下腰行了礼,道:“将军。”
“槿儿?怎么是你?”
祝华熙瞧着李槿这恭敬的样子,不知对方是何人,听着声音也听不出来,李槿喊他将军,他又喊李槿是槿儿而非殿下,祝华熙猜想,此世间只有一人,文德皇后的弟弟,正一品骠骑大将军林恒。
林恒还穿着将服,本来准备出宫去了,结果见着一群侍卫屁滚尿流地从承晖殿跑出来,抓着一个侍卫问,侍卫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自己去不得,不能破坏主子好事。
翌肆帝和文德皇后此时正在兴庆殿商议北边匈奴一族与我朝的战事,绝不会出现在承晖殿,那这些个人嘴里的主子又是谁?
林恒本不相信李槿会做这样的事情,但瞧着李槿身后冒出一个小姑娘的头,才信了半分。
林恒皱着眉看向李槿,似是在寻李槿的回答,李槿斜瞧了瞧蹭在自己身上的祝华熙,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恒松开紧促的眉毛,正色道:“出来吧。”
祝华熙这才从李槿的身后出来,向林恒行了一礼,道:“臣女见过将军。”
林恒仔细看去祝华熙,觉得十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端详半天,才记起,这好似是祝哂那个小女儿。
林恒和祝哂是老交情了,当年翌肆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丞相林颜与兵部尚书祝泽是挚交,两人经常带着孩子们聚在一起,一来二往,林恒和祝哂就成了好朋友,文德皇后林央也和祝泽的女儿祝元元成了闺中密友。
林恒四下瞧了瞧,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走前走道:“今晚就当我没来过。”
祝华熙将那只猫用布裹着,抱在怀里,夜已黑,李槿又放心不下她一人回去,于是提议道:“孤送你回去。”
祝华熙道:“殿下早日回去歇着吧,臣女不怕黑。”
李槿又一次不慎重道:“那你便自己回去吧,这路上万一冒出些坏人,抢了你的猫,又将你绑起来要钱财,孤可不敢保证...”
李槿说着才发觉自己关心过头了,于是不再说下去。祝华熙一听李槿这么说,有些后怕,悻悻道:“殿下,要不,您派人送送臣女?”
只是派人?李槿有点不高兴,但也不能接着说什么,于是低声嗯下一句,抬脚踏出了承晖殿。
李槿回了东宫,将衣物脱下,背对着镜子瞧了瞧腰间,刚刚可是摔得不轻,果不其然,腰后红了一条线,一碰还有些疼。
祝华熙出了宫门就瞧着一辆马车在等着她,上了马车,祝华熙摸了摸裹着猫的布,叹了口气。
烧了那么多的账本,也没有一只猫永远定格来的痛心。
祝华熙将猫放下,掀起了帘子来,肆意享受着微风拂过发梢的清凉感。
望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祝华熙笑了笑,今日与李槿多说了几句话,那么这一次偷偷进宫,就算回家会被阿爹骂,她也觉得高兴。
少年的心喜总是不经意间就被感受到,李槿好似明白自己有点喜欢拥自己入怀的小姑娘,祝华熙也知道自己喜欢正人君子的太子殿下。
年少的喜欢就应该是无畏,就应该像太阳般热烈,至少祝华熙是这么认为的。
“下次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