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在看历史讲座》九天星澜

4、第 4 章

　　当陈家不故意拖延时间的时候，车队行进的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虽然碍于沈玉的伤势没有日夜兼程，却也只花了一天一夜，便从宋州州府抵达了洛川。

　　在武皇改唐为周之前，洛川便是大唐陪都，武皇立朝大周之后，就把自己长居的城池由长安改到了洛川。

　　从此之后，洛川彻底取代了前任都城长安的位置，成了大周朝的新一任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小郎君，洛川到了！”阿碧掀开帘子，指着不远处，俏生生笑道：“小郎君你也很快能归家哩！”

　　沈玉随着阿碧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当阿碧口中的洛川映入眼帘的时候，任是他见过再多星际文明的瑰丽美景，此刻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叹为观止。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不远处那座煌煌城池，壮丽到哪怕用尽所有美好词汇来形容也仍显不足。

　　它是人类文明智慧的巅峰杰作，是冷兵器时代王冠上最为璀璨华美的那颗明珠，遍数煌煌青史，恐怕也难有一座城池能与它匹敌！

　　车队很快行到了洛川城门下，沈玉望着城门楼上威武霸气的“承德门”三个字，再一次感谢上天，没让001的语言文字插件一起损坏在空间崩坏中。

　　阿碧见沈玉一直盯着城门上头看，以为他好奇，解释道：“洛川外城城郭一共有四个城门楼，共计十二个城门，其中包括承德门在内的三个城门是专门开放给我们陈家这些王公贵族世家大家通行用的，小郎君以后出洛川城，走的也是这三道门。”

　　阿碧见沈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由得心生爱怜，“小郎君不必心急，等回了定南伯府，沈家自然会派人带小郎君了解这些。”

　　比起平民百姓通行人群牛马拥挤的仁德门，承德门守卫的办事效率高到不像底层小吏该有的画风，沈玉只觉得车架才停下一会儿，底下的车轱辘又再次转动起来。

　　沈玉不知道的是，比陈家的车队更快招招摇摇进洛川城的是颍川陈家家主终至洛川的消息。

　　陈家车队还没在摄政长公主御赐的陈府下榻的时候，这道消息已经随风传遍了整个洛川城。

　　上至长公主的宸宫，下至洛川城的大街小巷，无一不传扬着这个消息
　　——自摄政长公主发诏以来，用尽各种理由推拒入洛川朝见的颍川陈氏家主，终于进洛川了！

　　………………

　　洛川，皇城，宸宫。

　　薄如蝉翼的轻纱层层叠叠随风飞舞，匠人精心雕刻成牡丹模样的冰山丛丛簇簇，晶莹剔透，含苞待放，升腾的雾气散落在空气中，带来一殿清凉。

　　殿中没有燃香，但置放在各色花瓶中挺立的荷花花枝，浅绿与粉白交相辉映，为空旷的宫殿添上几分清雅与馨香。

　　殿中主位上，一位身着淡红色宫装的女子整拈起琉璃果盘中的一粒含桃递入口中，身后两名姿容俏丽的宫女为她打扇。

　　底下有人禀报，“……陈家家主已自承德门入洛川，奴奴听闻陈家家主在路上救下了定南伯沈立的嫡长子沈玉……殿下可要发旨诏陈家家主明日入宫……”

　　女子，不，应该称她为摄政长公主殿下。

　　二圣并立时，这位是大唐千娇百宠的嫡公主，高祖去后，这位是大周朝尊贵无匹的嫡长公主，等到武皇也山陵崩后，这位成了一手扶持幼主登基垂帘听政的摄政长公主。

　　正常人的人生有高山也有低谷，而这位摄政长公主殿下的人生却一直处于高山之上，从来没下来过。

　　整个大周都传扬着她的傲慢与奢侈，但这样一位天之骄女，傲慢与奢侈这些常人身上应该鄙弃的东西，在她身上却成了不是不可以原谅的标签。

　　一如她诏令《氏族录》上的世家家主必须到洛川来朝见，哪怕这条由她英明神武的母皇武皇来发，都会被各地世族当成乱命，百姓也会对其议论纷纷。

　　唯有由她发出，百姓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认为这不过是长公主殿下的公主脾气发作罢了。

　　而接到诏令的世族也没有一个直接拒绝，就算是为着所谓的世族风度，也只能苦笑着接下诏令。

　　“不必了，”这位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轻轻巧巧地吐出一颗含桃核，漫不经心道：“既然来了洛川难不成还能插翅膀跑了，陈家要是识相的话，今日之内就会递上求见的谏书。”

　　“倒是定南伯府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和陈家扯上了关系？”

　　她居高临下地点评道：“世家大族的人情向来难还，何况是救命之恩？！”

　　“奴奴倒是知道些，”回禀的小太监故作滑稽挤眉弄眼，“定南伯家这嫡长子的遭遇，和后宅争斗脱不了关系！”

　　“哦？！”长公主嗤笑一声，提起了点兴致，“那你仔细说说……”

　　“这定南伯沈立啊……”小太监绘声绘色说了起来。

　　………………

　　上位者口中的闲聊逸事，对当事人而言，或许是真正的绝境。

　　当然，沈玉目前而言的经历还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即使他是个有外挂的旅行者，定南伯府也不是他能轻轻松松活下去的简单地方。

　　沈玉没有抱错大腿，阿碧虽然只是个婢女，但在陈家的分量确实不轻，她发话要亲自带人把沈玉这个小可怜送回定南伯府，偌大的陈家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一如沈玉所预料的，听到阿碧自报家门之后，无论是他那位重视嫡长子的父亲定南伯沈立，还是他那位善良端庄的继母虞夫人，脸色一下都变了。

　　原本虞夫人应该只想在检验完身份玉佩的真假之后找个小角落打发自己，让自己安置了就算了。

　　结果沈立立刻发话，大手一挥，就把他自己做定南伯世子时候居住的致远斋送给了沈玉。

　　然后阿碧又是一阵忙上忙下整理房屋，排挤得虞夫人送来的婢仆全无立锥之地，方才在再三叮嘱之后，带着人和定南伯府送的还恩礼物回了陈家。

　　沈玉送走了依依不舍的阿碧，看着阿碧留下来的两个下仆，心中感激的同时又不由得苦笑。

　　难怪都说不能小看古人，他目前只深入打过交道阿碧，但光是阿碧就已经灵慧得让他心惊。

　　恐怕和定南伯夫妇甫一照面，阿碧就看出了他在定南伯府中处境艰难，思及自幼跟随他的家仆又全数死于丰县郊外的那场袭杀中，方才特意留下这两个陈氏下仆。

　　这既是对手头上没有任何人手的他的照顾，又是对定南伯府的警告。

　　原本只谋算了陈家一张大旗，谁知道陈家如此大方，不仅给了大旗，还把人手也送了给他。

　　只是如此一来，他欠陈家的人情当真欠大发了！

　　也罢，沈玉叹了一口气，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有001这个系统在手，难道还担心还不清陈家的人情吗？

　　下定决心后，沈玉看向两个陈氏下仆，“你们有名字吗？”

　　两人对望一眼，知道既然阿碧把他们留给这位小郎君，那么无论他们将来何去何从，服侍好眼前的主人才是第一要务。

　　高一点的那个恭谨回道：“回小郎君，奴奴以前在家里是侍奉药材的，所以一直被叫做阿药。”

　　矮一点的那个更活泼些，笑着回道：“奴奴在家里一直干着厨下的活，做的最多的就是洗菜，小郎君叫奴奴阿菜就好。”

　　果然！

　　沈玉的小拳头在心里一敲，一个管医药一个管厨房，牢牢把控住了他最有可能在定南伯府遭受的死法——下毒。

　　阿碧可真是个久经宅斗考验的小机灵鬼儿！
　　真不知道怎样的主人能教出阿碧这样的大聪明！
　　有阿药和阿菜在，只要定南伯府不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齐出，那么他的小命就算暂时保住了。

　　想到开第一个马甲必须收集的情绪能源数量，沈玉三两下就敲定了将来自己接下来在定南伯府的行事风格！

　　没记错的话，沈立刚才说今晚要为他开一个家宴吧，就从这个家宴开始吧！

　　他，沈·怼怼战士·玉，即将现身定南伯府了，bgm响起来！

　　得配摇滚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