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上穷之慧极必伤》白玦

27、葬 马

　　御马监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御马监的宫人见了西雍桓纷纷跪礼

　　“客卿，再过三日是我苍渊一年一度的马会。客卿也去参加可好”西雍桓边走边对延陵无提议

　　“我无所谓”延陵无笑

　　“客卿这是答应了！”西雍桓咧着嘴角

　　“九殿下会参加吗”延陵无含笑问道

　　西雍桓一愣，有些不悦，“会”回答也变得生硬

　　“那，在下便去好了”

　　西雍桓轻皱眉，终是点了点头“客卿，一道去选马吧”

　　延陵无颔首会意

　　“来人”

　　“小人在”

　　“前方带路，本宫要与客卿一道选马”

　　“小人遵命”

　　驷马厩内，西雍桓站在自己的马匹前

　　全身黑棕，奕奕精神，四蹄有力，目光炯炯。马嘶之声也是响亮有力，着实是匹良驹

　　“客卿，此马如何啊”西雍桓眉目间皆是自傲，他这匹宝马产自西边部族，祖上由野马驯服而来，三代培育，体型较之凡品高大笔挺，耐力与爆发力更是绝佳，打小精饲喂养，必然是极品

　　“殿下眼光犀利，选的那自然也是好马”

　　“客卿那日就骑此马如何”有一说一，西雍桓爱才之心可歌可泣，礼贤下士做得丝毫不虚

　　“这怎么行，在下还是另选吧”延陵无笑着推辞，紧接着便向另一边的马厩走去

　　铺着枯草的马厩之内，一匹低垂着脑袋的马缓缓撕磨着口中草料，白色的皮毛间泛着暗黄的斑点，无力颓然，似乎是一匹老了的病马

　　延陵无走上前去，在它身前停下。那马像是感应到般停止进食，抬头看她

　　“客卿，这是匹病马吧”西雍桓皱着眉说道

　　“禀太子殿下，这马父母都是纯种，可惜生来体弱，从未出过这驷马场，亦从未有人骑过它”那御马监小厮上前一步道

　　延陵无不语，伸出右掌，覆于那马的眉心之处，闭眼侧首，似乎在感知这什么。与此同时，那马也应和着闭上了眼……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延陵无终于有了表情变化，嘴角轻轻挑起，连眉眼间都映上了喜色。那马嘶鸣一声，双双睁眼

　　“好，我带你出去”延陵无抚摸那马的鬃毛，兀自开口

　　那马又是一阵嘶鸣，原地拿桩似乎开心得不行

　　延陵无一遍遍抚着那马，也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客卿，你这是……”

　　“就这匹吧”

　　“可它是病马呀，这怎么好骑”御马监小厮无比惊奇，这病马素来无人问津，怎么这前朝的大红人会选它

　　“你也说了，一匹病马，于这御马监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当送了在下吧”

　　“小人不敢”小厮一阵诚惶诚恐，连太子都敬重的人，却对自己这般客气，着实吓了一跳

　　“罢了，客卿要，那便就要它吧”西雍桓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他这客卿素来出其不意惯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由他做出来，也就并不觉得奇怪

　　“多谢太子”延陵无说完，便牵了那马出马厩。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三日后王家马场

　　王宫大臣，皇亲贵胄皆数到场。大太监一身尖利，众人皆下跪行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爱卿免礼，平身吧”苍渊王挥袖落座

　　“谢吾王”

　　“今日，大家皆要尽兴才好啊”马会素来是王家的社交趣会，适逢收归琅並大喜，苍渊王今日常是面带喜色

　　“谨遵父王（吾王）之命”众人皆是抱拳应答

　　年轻的上将，御林军中兵士纷纷有人上场，个个策马狂奔，意气风发，苍渊王看了也是点头连连

　　“攸儿啊，你也该上场了吧”

　　“是，父王”西缄攸笑着，眼中泛起一抹桀骜之气。数年之内，举国上下要比御马之术，再无人能敌西缄攸

　　今日，她着一身黑色镶银边月笼青云，那一匹白马，却是纯正的汗血宝马之后，万里挑一的纯白之色，世间难有

　　“谁愿与本宫一战！”西缄攸翻身上马，一脸傲然

　　西雍桓看着西缄攸那般高傲的模样，不禁咬了咬牙，刚想说话，却被延陵无拦下了

　　延陵无一把拉住西雍桓，随即回头朝向西缄攸“在下不才，自告与九殿下切磋一二！”

　　西缄攸勒马在原地转了一圈，双眼直直盯着延陵无

　　延陵无牵了马出来，她那一匹病怏怏的马此刻似乎也显出了一些生气。但牵至西缄攸的宝驹身旁时，只得是相形见绌

　　西缄攸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延陵客卿，你就准备用这病马，与本宫比试吗”

　　延陵无笑得天真“何尝不可”

　　一旁的御林军个个眼冒精光，经琅並一役，如今的御林军内新贵皆是从那战场上回来的，自是敬重延陵无。这次，又要猜测她会出何等不意之棋了

　　“那便上马吧！”西缄攸勒缰驾马，张狂笑颜可令天地失色

　　延陵无闻言，亦蹬鞍上马，做好了准备

　　二人同时呼一声“驾！”，围观众人皆为二人鼓气！

　　西缄攸的宝马一勒缰绳便如箭离弦，狂甩延陵无不知多少距离

　　而那病马撒开四蹄，像是穷尽毕生气力，嘶鸣之声也充斥着欣喜激动之势

　　‘你考虑清楚了？’

　　‘恩！’

　　眼看着二者距离越拉越大，延陵无猛然一掌拍在马首之上

　　一声尖利嘶鸣！前啼离地，拿桩狂嘶！马身四周隐隐一股银色气流缠绕，重新飞奔起来的速度有如神助，似脱缰而去风驰电掣！

　　西缄攸回头之际，已见那病马离自己只得半身之遥！不禁皱眉

　　一声鸣叫，马嘶之内还掺杂如万兽奔腾般的鸣吼之声，震得人心魂动荡

　　两马并肩齐驱，双双嘶鸣。西缄攸侧目，一晃而过，在那马眼中，她似乎看到点点金光流转，和无的眸子甚是相似！

　　终点即在眼前！
　　最后一步，擦身而过，这病马却是赢了那汗血宝马！

　　众人惊呼之下，延陵无翻身之际，那马也已瘫倒在地，延陵无蹲下身子，抚上它的鬃毛

　　马鸣嘶嘶，气力渐渐弱了下去，一双眼内竟流下金色的眼泪，众人看着皆是惊呆！

　　嘶鸣渐停，延陵无也收回了手。一道刺眼金光由马首之内直射而出，那马笼罩在金光之内，渐渐化成点点金色向碧落散去

　　延陵无站起身，望着那金色飞散的地方，笑意欣然

　　西缄攸看到这般情景，竟也笑了起来，丝毫没有输了比试的不快

　　“延陵客卿，你这马，颇为神奇啊”西缄攸上前一步道

　　“了却心愿，它该走了”延陵无笑的坦然

　　“噢？难道客卿知道这马心中所想？”

　　“世间万事万物，将心比心，也未尝不能懂得”

　　“客卿真谓神人也，本宫也是越来越好奇了呢”西缄攸看向身旁人眼神之锐利，似要将之生吞活剥

　　延陵无闻之回头与之对视“非也非也，至此有一人，在下读不懂”

　　“是谁？”

　　“……九殿下”

　　西缄攸蹙眉，延陵无浅笑

　　延陵无说了真话，千真万确。她活了无数岁月，堪破万事万物的内心，几无她读不出的。人间界内，人性繁杂，自私有之，无私亦有之，都逃不过她的眼
　　但惟独西缄攸，她看不透她的心。犹如蒙上了迷雾。令延陵无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