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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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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刃插进自己血肉中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早在那颤抖的刀刃触上皮肤,那透心的凉开始,大脑就一边空白。
整个刀身都深深埋入了我的血肉之中,只有一个刀柄突兀立在胸前。
他把我的手从地面上拾起,俯在那带着他滚烫体温的湿津津的刀柄上,他拿他的手把我的手和刀柄包裹在一起,让我的手不能从刀柄上滑落。
慢慢,不适感袭来。用尽全力去吸气,但吸进来的丝缕氧气根本无法供应身体的需求。剧烈的呼吸反而使更多血液从嘴中、鼻孔、刀口淌出来,伤口处的钝疼也后知后觉的阵阵袭来。
胸腔像一个用火柴和胶水支起来的框架,被人不停的用力按压。伴随着呼吸声传来咔嚓、呮呀----等,即将碎裂的呻吟,在崩塌的边缘反复试探。像一个老旧的风箱在摧枯拉朽。
…… …… …… ……
'滴滴滴'------刺耳的鸣笛声把他惊醒,他又做了那个梦。那真实的情景像是刚刚发生的,他的右手不由俯上胸口。梦中,他哥再一次鲨了他。
四周嘈杂的声音令他心烦意乱,正是大堵车的时候,长长的车流望不到尽头。出租车司机倒是早已习惯,车里收音机和对讲机的声音混在一起。出租车司机时不时还听的发笑两声,但他可看不下去记费表上那滚动不停的数字。付钱后下车,他一转头‘金阳花鸟市场’六个大字钻进眼眶.
‘啧,怎么来这儿了’
他走进花鸟市场,想买只豚鼠,本来某个人答应要送他一只的。走进去,里面碎裂磨损的砖地、鲜艳甚至不协调的配色、混杂的气味,令他直直站在那儿,恍了神。
直到一个一路按着铃铛的自行车和他擦肩而过,他才被拉回现实。
他顺着铃铛声转过头,骑车的少年也回过头歉意的笑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转眼就消失在路的转角。
当年,好像也有这么一辆银色的自行车横冲直撞的骑过。顾姨把他俩护在身后,他和他哥紧紧的攥着对方的手,任是汗津津的,并不舒服也不放开。
他往里走,记忆中那条老街已经褪去了色彩,又被眼前的景色抅了回来。
一路上他左顾右盼,不放过每一处场景。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停下来,缓缓转过身。 暗绿色的招牌、‘老严兔子批发’--红色加粗的字体格外扎眼。
他蹲在地上,蜷缩起身子,脸埋在膝盖上,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窗沿下掉漆的铁笼里空空的,没有兔子和仓鼠和小狗。
他推门,门应该锁着,推不开。手敲疼了也没人应。 从窗户往里望,屋里也和记忆中重合了从窗户往里望,屋里也和记忆中重合了。屋里不算光亮,正对的一扇窗户被窗外的爬山虎挡住了。像一个画框,镶着一块暗绿色的爬山虎。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曾经也是唯一的家里,长了满满一墙爬山虎。
墙上挂着一幅年画娃娃的日历,正中间是金闪闪的四个数字‘1990’
他慌张的掏手机,没拿稳,摔在地上。捡起手机,已经黑屏了,按了好久才慢吞吞的开机。
他没再等,直接拽住一个过路人
“几几年了”
穿着校服的男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挣脱开。他看男生挣脱无果后,微微张口,像是要喊人的样子,路人也投来目光,他才清醒一点。放缓语气问:
“ 请问今年是几几年”放在男生肩上的手却一丝也不放松。
“2012年”学生说。
'叮~'手机的开机声响起,他终于松开男生。掏出手机,屏幕还亮着,清清楚楚的写着'2012'
他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台阶上。男生的家长估计找过来了,耳边传来他们的谈话。
“小兔崽子,你不好好学习,你又招惹谁了你”
“我没招惹他,那就是个神经病”
“你没事吧”
“没啥事”
他自嘲的笑笑'神经病'他也确实有精神病。他掏出药,在手心上抖出一片,不用水,直接咽了下去。
但如果真的能时光倒流、再来一次的话---他和他哥一定一直都要好好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