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温》夏苔

2、第 2 章

　　从不太好的梦中挣脱出来，温珈恩看了眼时钟时间是凌晨3点43分。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雷鸣，平复了下因梦境而剧烈的心跳，温珈恩觉得好像有些口渴，大概是下午吃的稍微有些咸口。

　　看了眼桌上空掉的水杯，温珈恩决定下楼去先喝口水。

　　刚从梦中醒过来意识其实还不是特别清醒，摁了床头灯几次都没有打开，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停电了。

　　反应了几秒后她才借着微弱的月光从桌上摸到了手机打开手电筒下了床。

　　刚打开门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就听到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温珈恩被这响声震得睡意彻底消散，二楼有三个房间除了她和程嘉树各一间之外，另一间房间是空的，除了佣人会定时进去清扫之外，其他时候都是锁起来的。

　　很明显，这响声是来自她对面的房间。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又一声剧烈的响声传了出来，温珈恩这次清楚地听清是来自于她对面的房间。

　　在楼梯处犹豫了几下，她握着手机又返回了走廊，来到了那紧闭的门前。

　　她先是小声叩了几下，里面没有丝毫回应。

　　“你还好吗？”温珈恩稍稍提高了音量，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去叫大人过来。

　　又断续传来了几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叫人过来.....”温珈恩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急色，想着要不干脆直接去先叫人过来算了。

　　佣人都住在一楼和后院，程父程母在三楼，这边的响动虽然有些大声，但只是对于同楼层的她来说。

　　温珈恩在心中犹疑着是上楼去喊程父程母过来，还是下楼去叫佣人过来。

　　半犹疑着，她好像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温珈恩试探地开了口：“程嘉树，你听得到吗？”没有人应声，仍是只有断续的窸窣声，她接着道“我现在去......”

　　只话还未说完，面前本紧闭的门突然打了开来，温珈恩率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带着湿意的冷风，再然后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双滚烫的双手直接拉了进去。

　　开着闪光灯的手机掉在了走廊。

　　温珈恩再回过神来时，周围已是一片漆黑，她背靠在有处凸起略微硌人的门上，抬眼就对上一双带着湿气尾处泛着嫣红的双眸。

　　只不过那双萦绕着水汽的眼神却满含森冷。

　　“别多管闲事。”少年凶恶地警告她，声线略微有些嘶哑低沉。

　　温珈恩被箍着双手抵在门上，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少年的身形看着有些单薄，但箍着她手腕的力气却是极大。

　　抬眸看清了眼前少年的模样，他此时满面通红，前额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纤长的睫羽上透明的水珠悬而未落，他精致好看的面容不复以往的冷峻，反倒多了几丝生动。

　　因两人离得太近，她连他鼻头浸出的细密汗珠也都看得十分清楚。

　　少年快要比她高出半头，说话时半弓着腰身低下头来，额发上的汗珠随着他的动作慢慢一点一点向下滑动，然后，滚落进了温珈恩白皙纤细的颈间。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与脖颈之间，温珈恩觉得自己侧脸与颈侧的肌肤也变得有些发热。

　　少年的眉头紧紧蹙起，面上神情一副凶狠的样子，但下唇却被牙齿紧紧咬住，像是在隐忍着痛苦与其他的一些什么。

　　他的发丝凌乱，面色潮红浸满汗水，睡衣也十分凌乱，甚至有几颗扣子不知所踪，摁着她手腕的胳膊上有几处都擦破了皮，还有两三处青紫色淤痕。

　　原来只是只纸老虎，温珈恩在心中默默评估。

　　视线顺着往下走去，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地面，床上边柜子上的床头灯此时头身分离倒在地上，隐隐约约泛着荧光的几处屏幕让她能大概看清地上的状况。

　　总之房间里就像是进了劫匪。

　　不，倒不如说是像电视中所演的情侣吵架那样，所有东西都被损坏摔的七扭八歪，身首异处。

　　一阵冷风袭了过来。

　　虽还是夏末，但现在是晚上外面又下着大雨，挟裹着湿气的夜风还是有些凉意的。

　　温珈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眼向着冷意袭来的方向望了过去，这才发现他房间的窗户全部都大开着，夜风吹得窗帘四处乱飘，有一种在演恐怖片的既视感。

　　在收回视线的时候顺便扫视了一圈，差不多看清了房间的布局，基本和她的房间没什么区别，只是沙发与衣柜的位置不太一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程嘉树的房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温珈恩有些发懵，她有些不懂他大晚上的在发什么疯。

　　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像进了贼也就算了，把自己也搞得这么惨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舒服么？”温珈恩抬眸望向他，试探着开了口。

　　“少管闲事。”少年作出一副凶横的表情，声线仍是像之前那般嘶哑，只这次多了几丝不耐烦的意味。

　　“....哦”温珈恩温声应道，心里默默想着她也不是很想管这种闲事，只两人是住对面，要是明早他出了什么事，那么大动静她不知道也说不过去。

　　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大晚上停电不睡觉喝什么水，忍忍天亮了再喝不行吗？

　　“那你...放开我...”

　　“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温珈恩小声说道。

　　他看起来好像除了满头汗水，面色潮红身上有些狼狈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大事，既然他不让她多管闲事，她也没有再去叫人的必要了。

　　两人没有多久就要成年，多少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叫来大人或许反而弄巧成拙。

　　她毕竟还要在程家再住些时间，而程父程母几乎很少在家，大部分在程家的时间都是与程嘉树同处一屋檐下，而且两人还住对面，每天上下学都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衡量了一下，温珈恩很快做出决定。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去叫人过来的，但..你先放开我。”温珈恩迟疑着继续道。

　　眼前的少年神色迟疑了一瞬，箍着她的力气稍微松了一瞬，温珈恩也稍微松了口气。

　　马上快四点了，明天还要上课，再不睡明天是真的起不来了。

　　但在下一秒，那箍在她手腕上的力气却又骤然加重。

　　温珈恩没有防备，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她简直气得想要骂人，这人又在发什么病。

　　刚准备发作，抬起头却又对上了一双氤氲着雾气的双眸，但那昳丽的面容上却布满了阴翳凶恶的神情。

　　不知道为了什么，对上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眸子，温珈恩本准备脱口而出的愤怒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能说出指责的话来。

　　“我真的是回去睡觉，明天要早起，你放开我好不好。”温珈恩手腕被捏的更痛，她小幅度地挣扎了几下，试图能让他松开一点。

　　眼前人听到她的话，低下头来，蹙着眉头在她面上打量了好几圈，像是在衡量她话中的真假。

　　温珈恩见此，又立即补道：“我骗你这种事又没什么好处，我真的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就是半夜起来喝水听到你这里有声音，怕你出什么意外，所以来看下，现在看到你没事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她的眼神纯净，神情一脸认真，一副真的是很担忧关心他的模样。

　　程嘉树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一声不吭地用黝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看。

　　不知过了多久，那落在温珈恩面上的冰冷视线才终于移开，而温珈恩本被牢牢箍住的手腕也终于得已自由。

　　她忙试图活动了下手腕，还好，除了酸痛没有其他什么不适。

　　温珈恩看着眼前浑身被低迷气压笼罩之人，想着赶紧趁着这人没后悔之前先出去。

　　不然待会这人又像刚才那样出尔反尔，想走都走不掉。

　　她顾不及再去看程嘉树是什么样子，只急着转过身去准备拉开门出去。

　　她现在只想躺在自己床上睡觉，哪怕世界在这一刻毁灭也都和她无关。

　　没有想到，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已经率先覆在了把手上。

　　温珈恩心下一紧，以为他又要后悔，下意识开口道：“你不是已经....”

　　话还未说完却见那只修长的手握住把手转动了一下，门被打了开来。

　　她连忙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那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滚出去”

　　刚要抬步，一道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自温珈恩耳边响起

　　她倒对他的话没有多大感觉，只怕他不让自己出去，温珈恩在地上捡起自己手机就准备回房睡觉。

　　在准备拉开自己房门的那一瞬间，温珈恩转身向后看了一眼。

　　恰巧对上了那双冰冷又溢满雾气的双眸，看着他柔软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上，身后房间白色纱帘被风吹的四处乱飘。

　　屋内一片狼藉，而室外是瓢盆大雨，他颀长的身形孤零零地立在这乱境之中，莫名地有种孤寂的感觉。

　　鬼使神差地温珈恩脱口而出了一句：“早点睡”

　　但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哼和门被重重关上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