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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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凉的、没有味道的液体一经咽下，他便感到一股火灼一般的疼痛自胸腹间窜起，蔓延到他的喉部。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水分都被这股灼痛蒸发掉了——就连眼睛，也由于过于干涩而模糊了起来。
“克利切，继续，直到我全部喝完。”他牢牢地抓住石盆的边缘以稳住自己的身体，命令着身旁抽泣着的家养小精灵，那忠心的仆人即使不愿意，却也低泣着，将下一杯液体递给了他。
一杯接着一杯，他感觉像是至少喝了几百杯之后，才听到克利切那尖利的声音，模糊地传进他的耳朵。
“够了！雷古勒斯主人，已经够了！克利切拿到了！”
拿到了。听到这句话，他松了一口气，随即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去。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在眼前迅速掠过。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都已经不是那么清晰。直到最后，他才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双总是漠然的、却偏偏让人有温柔的错觉的琥珀色眼睛。
莱姆斯。他低念着眼睛主人的名字，然后满足地笑着，任凭自己被那些湿冷的手臂扯拽着，沉入了无限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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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
他已经“复生”五年了——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在雷古勒斯的记忆里，他似乎只是经历了一个短暂的黑暗之后，便被一束红光拉扯着，回到了他原本的身体上。尽管这个身体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却依然行动自如，他也没有忘记掉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甚至还拥有了比之前更加强大和纯粹的力量。
而赐予他这些力量的人，是一名黑巫师。
一名他从未听说、有着奇异的力量的黑巫师。黑得如同夜一般的眸色和发色都不是他曾经见过的，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雷古勒斯曾经以为那只不过是骑士和主人之间的默契而已。
柯路克.塞弗拉法。这个奇怪的名字，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古老贵族，却掌握着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则和力量。却为了躲避巫师界的仇敌，而带着自己的孩子住在麻瓜们中间。
这几年来，作为一名不得违抗主人命令的骑士，雷古勒斯过着与巫师界几乎隔绝的生活——唯一的一点联系，来自于柯路克的学徒，那个著名的韦斯莱家的三子，珀西.韦斯莱。
雷古勒斯不是没有尝试过从这个精明得不像是个孩子的珀西嘴里打探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可是即使一个孩子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知道一些本身就不是他有能力接触到的东西。
雷古勒斯只有不断地强压下自己想要去魔法界一探究竟的念头。
德鲁贝尔的到来无疑是一个契机。正因为他的到来，雷古勒斯才有机会提出召唤自己的家养小精灵的请求——在那之前，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不得将他们的居所透露给任何和魔法界有关联的人或者生物。
克利切带来的不仅有他为之放弃生命的那个挂坠盒，还有他亲爱的哥哥入狱的消息，以及，母亲的死讯。
雷古勒斯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只感到一阵悲伤与失落——他宁愿是克利切年老糊涂了！毕竟当初克利切在帮助Voldemort藏匿魂器的时候，受了很大的伤害不是吗？雷古勒斯自我欺骗着，他试图说服自己，却发现这都是徒劳。甚至更加让他感到罪恶的是，他的内心居然萌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喜悦。
西里斯进了阿兹卡班，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和莱姆斯在一起了？
雷古勒斯为自己这样自私的想法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直到克利切的自言自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主人身上有布莱克家的味道……可是为什么克利切还闻到了泥巴种的味道？哦不！老夫人知道雷古勒斯少爷娶了泥巴种，肯定会伤心的……克利切不能告诉老夫人……”
雷古勒斯顿时呆住了。他顺着克利切的目光，看到了正从楼上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家养小精灵的赛路迪尔。
“克利切，你在说什么？”雷古勒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现在觉得他的脑子很混乱，“赛路有布莱克家的血统？”
克利切一愣，顿时就要往墙上撞去：“哦，雷古勒斯主人，克利切错了！克利切不应该怀疑雷古勒斯主人的眼光！雷古勒斯主人不会看上泥巴种的，不会！”
“够了，克利切，停下！”雷古勒斯低声制止了克利切，他现在急于知道这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事实：“你确定赛路是个布莱克？”
克利切抽抽嗒嗒地停止了自虐活动。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灯泡似的眼睛充满希冀地看着雷古勒斯：“我当然确定，雷古勒斯主人！只有布莱克家的血脉才会散发出这样纯净的气味……哦，真是罪恶！为什么会被泥巴种的味道玷污……”
震惊于这个事实，雷古勒斯猛然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希望能够借由这个动作，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真是个惊吓。他想着。同时脑海里开始迅速地回忆起家中那副绣着族谱的挂毯。和布莱克家有过联姻的古老家族实在是太多了，仅凭血液的气味，并不能就此断定赛路迪尔是布莱克家的直系血亲，他更有可能是某个旁系、或者布莱克家的女儿的后代。而说到年龄和赛路迪尔差不多，情况比较接近或者符合的情况，那就只有……
雷古勒斯心中突然有种感觉：赛路迪尔的身世，是能够得到更多信息的契机。
“克利切！”雷古勒斯停脚步，急切地看着他的家养小精灵：“你能够判断出赛路迪尔的父亲吗？”
被雷古勒斯的激动吓了一跳，克利切茫然地摇摇头：“对不起，雷古勒斯主人……”
看到雷古勒斯脸上难掩的失望，克利切再次朝着墙壁撞过去：“克利切是个坏精灵！克利切不能完成主人交待的任务！克利切是个坏精灵！克利切……”
“克利切，停止自责，保持安静。现在，你可以先去准备三人、不，是四人份的午餐。”雷古勒斯闭上眼，靠在了沙发上。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冷静地想出在尽可能少的接触魔法界的情况下追寻赛路迪尔身世的方法。
“雷，刚刚那是什么？”见克利切消失了，赛路迪尔立刻从二楼跑了下来，爬上了雷古勒斯的膝盖。
雷古勒斯睁开眼，伸手揉了揉赛路迪尔那总是乱糟糟的头发，耐心地解释道：“那是家养小精灵，专门为巫师服务的生物。”
听了雷古勒斯的回答，赛路迪尔的眼神顿时亮了：“我可以要它为我做南瓜派吗？”
“当然可以。但是数量有限。”雷古勒斯勾起嘴角，看着赛路迪尔嘟起嘴巴。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孩子，试图从他的外貌上找出一丁点儿熟悉的影子。
清秀细致的五官，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一头随处乱翘、和主人一样不听话的黑发……赛路迪尔的外貌确确实实令雷古勒斯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无法肯定是不是因为长期生活在一起的错觉。
“雷？”见雷古勒斯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了好久，赛路迪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不舒服？”
雷古勒斯没有回答他，而是将他推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站起身：“现在去洗手，我们马上就要开饭了。”
就在赛路迪尔跑开后，克利切再一次出现在了雷古勒斯身边，它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激动，微微喘着粗气：“雷古勒斯主人！克利切知道怎么做了——克利切知道怎么辨别小主人的身份了！”
克利切采用的方法其实十分简单，只不过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要用到这种方法从而使得这可怜的老精灵没有立刻想起来。只见他消失了不到一刻钟，便抱着一卷破旧的、但雷古勒斯十分熟悉的挂毯再次出现。
“只需要一滴小主人的血！”克利切热切地说道，他的眼睛里的狂热几乎要灼烧起来：“女主人说过，只需要一滴血，族谱就会自动将他的主人显示在合适的地方！”
在征得柯路克的同意之后，雷古勒斯将赛路迪尔的血滴在了这块神奇的毯子上。然而当那滴血完全渗入挂毯之后，挂毯上并没有显示出赛路迪尔的名字，只在很不明显的边缘处，多莉娅.布莱克的名字微微亮了亮。
“哦，小主人是多莉娅夫人的后代，小主人姓波特！”克利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望：“又一个波特，可恶的、带坏了西里斯主人的波特！”
在得知这个结果后，雷古勒斯是有些失望的——他宁愿族谱上没有任何反应，至少这样他还可以猜测赛路迪尔其实是莱姆斯和西里斯的孩子（族谱上西里斯的名字已经被父亲用雪茄烫掉了，他和他的后代的名字都不会显示在上面）；甚至于，证明柯路克就是莱姆斯。
柯路克就是莱姆斯？！雷古勒斯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到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不顾克利切阻止、正在研究挂毯构造的柯路克，同时也渐渐回想起他平日里那些似曾相识的举止和习惯。
哪怕外表再怎么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习惯只要不去刻意掩饰，都不会改变的。更何况，外表是可以通过魔法或者是魔药改变的！然而也正是由于外表的欺骗，雷古勒斯一直以来，都将他对于柯路克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归于主人和骑士的契约！
现在雷古勒斯的感觉，大概就像是他第一次作为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参加比赛时，寻遍了全场都没有看到的金色飞贼，其实就一直悬停在他身后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不会再出现一个詹姆斯.波特和他抢了。
联想到赛路迪尔的身世，能够让詹姆斯.波特放心托付孩子的人……雷古勒斯几乎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断定柯路克就是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失去了记忆的莱姆斯.卢平！
“雷，这个是爸爸的母亲？”贡献了一滴血之后，赖在雷古勒斯怀抱里的赛路迪尔指着挂毯上的人名好奇地问道。
“不，这是你生父的母亲。”雷古勒斯纠正道。前几日赛路迪尔提出那令人汗颜的问题之后（我是卵生的还是胎生的？），柯路克便向解释了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但实际上，对于年幼的赛路迪尔，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他在乎的事情。
赛路迪尔好奇地扫了一眼那枝枝蔓蔓的族谱后，便不再感兴趣地从雷古勒斯身上跳下来，顺手还拎走了吃饱喝足窝在沙发上打盹的德鲁贝尔。客厅里只剩下了研究癖爆发的柯路克、若有所思的雷古勒斯以及试图保护家谱未果的焦急的家养小精灵一只。
“雷，这些都是你曾经的家人？”没一会儿便研究出了施加在这块挂毯上的所有咒语，柯路克颇觉无趣地起身。一转头却对上了雷古勒斯探究的眼神。
“……不可能的。”与雷古勒斯对视良久，柯路克突然严肃地开口道，“如果我们解除了契约，你的灵魂便会立刻消散，不可能回到你的家人身边。”
“不，我没有想要和你解除契约。”发现柯路克误会了他的意思，雷古勒斯略显慌乱地解释道。他一边示意克利切收起挂毯，一边靠近了柯路克，用一种近乎无礼的态度更加仔细地端详着他的五官。
“你在干什么？”柯路克诧异地看着雷古勒斯怪异的举动。
“柯路克。”犹豫了片刻，雷古勒斯索性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现在的样子，不是你本来的样子，对不对？”
“……”
在雷古勒斯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客厅里陡然陷入了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柯路克眼神诡异地打量着雷古勒斯，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雷古勒斯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便觉得自己和格兰芬多一样莽撞了。他忐忑地保持着和柯路克的视线链接，等待着他的回答。
“雷。”柯路克纠结地看着雷古勒斯，语气中满是说不出的郁闷：“你不会是刚刚才发现吧——赛路在学习灵魂魔法理论的第一天就提出这个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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