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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春日还有些凉,春风吹过纱帐飞舞,江芜芜捧着茶盏的手还算热乎,她身子一向单薄怕冷,赛场上的奔跑的人们却汗流浃背,比赛进行的火热,两队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低。

      从纱帐外静悄悄走过来一个小太监,橘白一看正是九千岁身边的王路,便趁无人注意退出纱帐外,在纱帐的遮挡下说话“公公有何事?”她神色有些不快,显然还没忘记早上被告发的难堪。

      王路眼里划过不屑,知道她明明生气却碍于他是九千岁身边的太监,怕被他穿小鞋因此不得不过来,心里如何想,面上丝毫不显,恭敬奉上手里的披肩“这是九千岁给殿下的,怕这里风大殿下会受寒。”

      橘白接过披肩,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身便回去了,心里咒骂,死阉人,就是九千岁的一条狗,居然敢在长公主面前给她难堪,看她以后怎么报仇!

      橘白捧着披肩回去的时候,橘丹皱着眉质问“你上哪去了?”看向她手里的披肩,又说“你回马车上去了?”

      橘白瞄她一眼,道“是九千岁身边的小太监送过来的,说九千岁怕这里风大,殿下会受寒着凉,就派人送了披肩过来。”

      橘丹点头“那你去给殿下披上吧。”心里有些担忧,这个橘白原先在法华寺就什么都自作主张,如今来了宫里还这样,有小太监找来应该先禀明殿下,再去询问何事,然后回来请示过后再收下披肩,虽然规矩繁琐,但谨慎一些才能保证不出错,等她晚间无事定要找橘白谈一谈。

      郭缃见宫女给长公主拿来披肩,笑道“您的侍女真是有心了。”

      江芜芜拢了拢披肩,扭头问橘白“你回马车去拿的?”橘白一贯大大咧咧,给她拿披肩这种事不像她能想起来的,要真是如此,她倒是心里慰藉几分。

      橘白脸色僵硬,嘴角抿直的说“……是九千岁让小太监送过来的。”这种事情她没必要撒谎邀功,况且橘丹也知道了,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这样没准还能让殿下以为是她如此细心。

      九千岁?

      郭缃脑子里乱乱的,是那个令人谈之变色,专断国政只手遮天的掌印太监九千岁?

      他为何对长公主这么殷勤?

      听说他从前侍奉先帝时才会毕恭毕敬态度谦卑,对其余人从未给过正眼,朝臣想拉拢他都不知从何下手,因为他生活作风堪比谪仙,对什么事都不热衷,除了朝堂之事几乎无欲无求,这样的人会细心到给殿下送披肩?

      江芜芜向她解释“是掌印送我过来的,他怕我时隔多年回到都城找不到办蹴鞠球会的场地,特地送我过来,来了之后见场内都是女眷,便在车里等候,估计也是见外面刮起风来,怕我着凉,才让人送了披肩过来,毕竟回宫不久已生过一场大病。”

      长公主病了她是听说了的,父亲还猜测是殿下思念先帝,因此才大病一场。

      郭缃心里一紧,好不容易令殿下开怀,怕她再愁闷起来,于是目光一转巡视场内有什么新鲜事以此转移她注意力。

      恰好看见赛场上惊心动魄的一幕,两队球员的其中两个人发生碰撞,打了起来,其他球员纷纷上去帮忙。

      “殿下,你看场内。”

      江芜芜闻言看过去“这是怎么了?”

      纱帐旁的橘丹有些紧张,怕场上的混乱波及到殿下,板着脸走到殿下身后,轻声说“刚才那两个人同时接到球,无意间发生碰撞,后来状似争吵几句就打了起来,两队人非但不拉架,反而见自家球员被打也上去还击,两队人就这样打起来了。”

      郭缃也紧接着点头,抱怨道“如此一来还怎么接着比赛?到底谁输谁赢啊?”

      场上不知何时也闹了起来,有几个家仆参与进去,还有几个侍卫也参与进去,眼看着就要波及她们这里来了,橘丹脸色变白依旧故作镇定的说“殿下,还是回马车去吧,万一他们打过来冲撞了您二位可怎么办!”

      橘白也过来相劝,扶着江芜芜起身,郭缃也带着自家婢女准备一道护送长公主出去,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缠斗中踢到了蹴鞠,球飞快的冲着江芜芜直直飞过来。

      橘白被吓的呆住了,紧紧抓着江芜芜手臂傻站在原地,使得被抓住的江芜芜也来不及躲避,内心骂了句:卧槽。

      要被球砸到的是她啊,橘白抓着她手臂不让她躲是几个意思?!

      就在江芜芜闭上眼不敢看旋转着飞过来的球的时候,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来临,周边熙熙攘攘的声音反而静谧下来,变成窃窃私语。

      “这是……东厂的人?”

      “这是九千岁手下的东厂番子吧……”

      “别瞎叫,小心把你抓走!”

      她慢慢睁开眼睛,一个头戴圆纱帽身穿褐色长袍,脚上黑色皂靴的人缓缓收起长剑对着她身后的方向恭敬鞠躬行礼,然后站到旁边像是个木桩子一动不动。

      那个飞过来的蹴鞠球被砍成两半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切口整齐,她莫名想起人头落地这个词,有些胆寒。

      身后的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语调缓慢,不带任何情绪“参与打架者一律三十大板,两个主犯压入诏狱。”

      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东厂番子从四面八方过来,下面参与打架的人顿时乱成一团却噤若寒蝉不敢出声讨饶,很快就被按在地上打板子,那两个挑起事端的人也被人堵上嘴连拖带拽的带走了,只剩下满场哀嚎。

      江芜芜回过神来,才察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凉风一吹,不禁打个哆嗦。

      薛绍捡起拉扯间掉落到地上的披肩,拍去上面的灰尘,慢条斯理的给她披上,然后弯腰躬身,把小臂伸过去递给她。

      “殿下,回去吧。”

      江芜芜看了他一眼,然后顶着在场众人的目光将手搭上他的手臂,姿态十足的挺直腰板,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对郭缃说“一起走?”

      郭缃没忍住,一个劲的盯着她搭在暗红纹路布料上的白净玉手,摇了摇头“您先走吧。”毕竟是她郭家办的蹴鞠球会,她得留下和母亲善后。

      场上趴着被打的,和在场受惊的,还有被带走的那两个,都得一一解决好才行,不然日后她再办球会,谁还会来?

      江芜芜也想到这一层,便点点头与她道别后跟着薛绍走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回到清心殿,薛绍被今日救下江芜芜的那个东厂番子叫走,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橘白一眼,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橘白跪在清心殿暖阁里,江芜芜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开口“你可知道错在哪儿?”

      她跪着铺在地上的裙摆是浅粉色的,她在法华寺就爱穿粉色的衣裳,橘丹说过她几次不稳重让她换个深色的,殿下说她只爱白衣,粉色又不穿,就准许她穿粉色。

      以前那么纵容她,怎么今日这样厉害?

      橘白手指不自觉的缴着裙摆的边沿,缠绕松开又缠绕,有一搭没一搭的愣神。

      橘丹气愤的瞪她一眼,呵斥道“橘白,你当殿下是在陪你玩不成?还不认错!你那是什么态度!”

      橘白听见她的训斥,反而生气起来“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为何不好,不就是平日细心的人却没发现殿下冷了,披肩是我递上去的么,怎么,这会子想起来发难了?”

      橘丹眼尾通红,不知是被戳破心事还是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即便认错,也轮不到你这个老好人来说道我。”橘白跪坐着直起腰板“殿下,今天事发突然,奴婢真是被吓到了才忘记推开您,奴婢虽然蠢笨,也绝不会做出这样害您的事。”

      橘丹冷哼一声站到殿下身后不置一词,江芜芜往常见她认错定会原谅她,再不就是一顿手板,最后就那么算了。

      想起那个飞过来的蹴鞠,和手臂隐隐泛疼的感觉,她今天不想就那么算了,虽然这样做会伤了她们多年的情分,但如今她在宫里自身难保,如果橘白再添柴加火,那她迟早丧命。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冷着脸,眼里没任何情绪。

      “你收拾行装,回法华寺去吧。”

      橘白呆若木鸡,半晌才说“您说……让奴婢回法华寺?您不要奴婢了?”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淌落,滴在她骤然攥在一起的双手上,声音里带上哀求“奴婢知道错了,您怎么罚奴婢都成,别赶奴婢走行吗……”

      离开了殿下的庇护回法华寺能是什么后果?

      每日劈柴烧水还是打扫庭院,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她自从十岁被殿下在街边收留,就一直跟着殿下,吃穿用度都是上乘,要是被赶回去,那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将变的难以下咽,粗布裹体,她不要回去,她不要……

      江芜芜听着地上沉重的磕头声,心里说不出的憋闷,万分后悔带她出来,如今想要送回去都这样难处理。

      橘白的额头很快就磕破流血,染红地上那一块儿光洁的地砖,橘丹有些不忍,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殿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橘白不值得可怜,自从入了宫就没做过什么正事,只知道爱慕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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