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沁乌龙》烫花夫人

25、第 25 章

　　“兄弟，不就是表白失败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就得不要脸，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我觉得肯定有一次是成功的。”
　　顾阳和王志远一起蹲在树荫底下，顾阳手上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欲叼不叼，他旁边站着温淮，少年身姿挺拔看向操场上体测的沈予殊，对方明明看到了他，却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演技拙劣又惹人生气。
　　“对啊，下个星期不是快平安夜了，可以再来一次，”王志远也附和道，还颇为热心地出谋划策，“你可以送她个苹果，然后在上面刻我喜欢你，一面一个字，包装打开的时候她看到你这么用心，一定很感动，或者小超市里面那种最近很火的小水晶手环说不定也行，我听咳……说是恋爱吉祥物哎。”
　　中间有诡异的停顿，但温淮并没有太在意，淡淡地拒绝了：“不了，而且他不会喜欢。”
　　“啊？”王志远懵了一瞬，又点点头附和道，“女孩子的心思是比较难猜。”
　　温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顾阳像是早已料到王志远会有怎样的回答，安抚性地拍拍温淮。
　　王志远那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我是不是重新……”
　　顾阳不怀好意：“说出来我帮你出出主意啊？”
　　“不行！”王志远此时反应却很快，“她还没答应我……我还没正式……她万一害羞，不想你们知道……万一你们起哄她，那不太好。”
　　顾阳试过好几次，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他听完王志远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只是比较疑惑：“为什么你这个时候反应就这么快呢？”
　　王志远：“我反应一直都很快，对了，淮神你怎么最近不给沈哥送汤了？我看他都瘦了。”
　　“……呵呵，我信你个鬼。”
　　顾阳拍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也站起来，坏心眼地打算继续不提醒王志远，却听见温淮波澜不惊的回答——
　　“因为他拒绝我了。”
　　王志远没反应过来，先是觉得自家沈哥有点傻：“卧槽那么香的汤都拒绝？”
　　突然他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一瞬间呆滞得像一只英俊的哈士奇：“拒绝的是……汤吗？”
　　温淮轻飘飘地和他对视，那一眼在王志远心里重如泰山，旋即温淮潇洒地转身离开。
　　“卧槽老顾！”王志远猛地抓住想要跟着离开的顾阳大力摇晃，“什么情况？！”

　　知道真相后的王志远有一点不太好。
　　“说真的，刚认识沈哥的时候我有想过以后我们一起蹲在街头调戏妹妹，抽烟喝酒，从尖沙咀砍到新上海，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顾阳赶紧打断他危险的想法：“抽烟喝酒有害身体。”
　　“我也就想想啦，毕竟沈哥当时那刀尖舔血的样子真的好酷哦。”
　　王志远说着说着脸色突然一红：“那我以后可以和沈哥蹲在街头调戏弟弟？”
　　这话毫无逻辑并且可以称得上大逆不道了。
　　顾阳趁温淮对王志远动手之前迅速捂住他的嘴，谁料温淮突然说：“那试试吧。”
　　和顾阳闹成一团的王志远：“……调戏弟弟？”
　　“……”温淮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道：“抽烟。”
　　头顶枝叶婆娑，秋日的阳光照射在少年的身上，王志远和顾阳滚成一团，抬头望去瞧见温淮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和俯视着他们的平静无波的淡漠双眼，顾阳想起那个在雨天午后，与他一起靠在脏乱墙角的男生，他突然在此刻嗅到那天空气里浑浊的味道。
　　王志远在温淮审视的目光下颤巍巍地举起双手：“我队里有人说过有几个地方不容易被抓。”
　　而经历过学校历代法外狂徒检验推荐，口头交赞代代相传的地方就是那个常年上锁的化学实验室。
　　清河高中地方大，在前几年修了新教学楼之后靠西侧的几个远古时代破旧实验楼就很少有人涉足，久而久之以讹传讹还搞出了点校园灵异事件，据说已经列入学校的爆破拆除计划，只等明年暑假学生不在就动工。
　　有许多不良分子显然想让它们发挥最后的余热，上楼梯的时候温淮还看见拐角有几个藏得不是很少的烟头在积累得厚厚的一层灰尘里若隐若现。
　　大概是由于要拆除了，学校也没有给这栋实验楼设立清洁计划，墙角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告诉着温淮这里可能已经有一套自给自足的生态系统。
　　“学校居然还有这种沧海遗珠的地方。”王志远小心翼翼地顺着几个凌乱的脚印往上走，用食指刮了一下扶手上的灰尘，看着指尖黑灰颇为感慨。
　　温淮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也处变不惊，漫不经心地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王志远非常惊喜：“3月29，淮神你要给我送生日礼物吗？！”
　　“嗯，”温淮罕见地赞同了他，然后说，“得找个理由给你送成语词典。”
　　顾阳这次并没有跟过来，不然好歹有人安慰一下王志远，被温淮怼了一下后，王志远一直垂头丧气，到地方了也还没缓过来。
　　“我们去3楼吧，他们说楼层高一点不容易被抓，”王志远井井有条地分析：“三楼，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谁能想到我们在这里？谁能想到？！”
　　说完，他喜滋滋地推开门，一瞬间，烟雾缭绕，化学实验室内宛如味道比较大的仙境。
　　刺激浓烈的气味猛然之间直冲王志远的天灵盖，喉咙里来自远古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边咳嗽边发现仙境里面还有几个没穿鞋子身上只有篮球服的光膀子仙女聚集在窗口目瞪口呆得看着他。
　　仙女们指尖掐烟，姿态狂放，肱二头肌能吓死十个学委。
　　“咳咳咳！……呕咳咳！呕……”
　　王志远捂着嘴眼里都咳出了泪花。
　　里面看得目瞪口呆的陈绍忍不住问身边的同伙：“……我们就这么让人恶心？”
　　“你不洗澡的时候闻着的确不太行。”
　　温淮象征性地给王志远拍了拍背，放眼望去，刚好和陈绍对上视线。
　　同伙突然发现平日里三大五粗偶尔欺男霸女的陈绍此刻如同被孙猴子下了定身咒，被白展堂点了穴道，浑身僵硬得仿佛可以坐地飞仙。
　　他就没见陈绍这么紧张过，哪怕他的校董妈来学校开家长会集中讨论陈绍烂泥扶不上墙的成绩，陈绍也可以拽天拽地跟别人都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此刻却紧张得可以用一触即发来形容。
　　同伙思索片刻，纠结地看向门口高大的男生。
　　——看来这小伙吐成这模样，真的给陈绍刺激得不轻。
　　“呃……我其实，在这里……就偶尔……”
　　会解释！还结巴了！
　　同伙震惊地看向面如菜色五官快纠成一团的王志远，心里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这个除了身材不错其他一无是处的男人！居然对陈绍如此重要！难道说之前打篮球赛对他们班手下留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同伙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王志远根本没管里面的几个人，梗着脖子好不容易把气捋匀，仿佛身体被掏空，满眼泪花地对温淮哭诉道：“对不起，淮神，我对不起你，我发现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啊！”
　　同伙听得指尖的烟都掉了。
　　三角恋！
　　“这味也太冲了，快给我弄出阴影了。”王志远虚弱地在温淮耳边哼哼。
　　温淮也没强迫他，不慌不忙道：“去透个气。”
　　“得嘞。”王志远顿时如同一只欢快的狗子，虽然觉得实验室里面的体育生们非常凶神恶煞，而淮神对比起来真是弱不禁风，但他总对学霸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认为世界上没什么事是这种特殊人群干不成的，所以基本百依百顺。
　　等到王志远跑远，温淮在法外狂徒们的视线中从容不迫地慢慢走近，随着他的脚步声，陈绍的心肝都在颤。
　　眼镜片下锋利的目光扫过陈绍的脸，温淮静静站在陈绍的面前，什么都不说，就已经把所有人压倒，要不是陈绍腿已经软了，此刻都已经站起来态度虔诚地大声认错了。
　　他颤巍巍地挣扎了一下：“我……”
　　熟料一只骨骼分明宽大修长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少年的表情淡漠而不容忽视，声音沉稳，像是在讨要一本书，一张纸，或者是正直清廉的学生会主席在收缴赃物：“给我一根。”
　　陈绍脑子没反应过来，以为温淮在让他自己主动认错，赶紧把手上烟头摁灭，眨眼之间把口袋里一包烟放在温淮手心，低头准备挨批。
　　过了一会儿陈绍像是终于意识到温淮说了什么，在周围人复杂的目光中缓缓抬头，眼见眼前的少年动作熟练地从烟盒里面掏出一根烟夹在指尖，懒散地把烟盒重新扔回他的手心，淡淡地说：“以后少抽。”
　　“哦哦哦哦哦好……”陈绍震惊于眼前的场景，却还是愣愣地赶紧点头，狗腿得身边人都看不下去。
　　温淮将烟头轻轻咬住，舌尖濡湿了一点前端，明明是个很阴沉的书呆子形象，这个动作做起来却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旁边有个小弟，非常有眼力见地看出了陈绍对于温淮的不同寻常，狗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打火机殷勤道：“哥，我给你点烟。”
　　陈绍下意识把手一挥：“点什么烟！要少抽！”
　　却见温淮已经将头微微偏过，猩红的火光从烟头冒气，一缕白烟氤氲了他原本就不甚清晰的面孔。
　　陈绍看呆了，喃喃道：“哥你……”
　　还未等他说出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动响，饱经折磨的体育生们再度望去，却见这一次不是什么乌龙，那秃顶的教导主任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撑在门沿上，眼睛里闪烁着诡异兴奋的光，王志远被他提着后衣领，在他的手边奋力挣扎，泪光盈盈地望向实验室内。
　　“好啊，总算被我抓到了。”
　　温淮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淡定自若地吐出一口烟，漫不经心地望向了实验室外青葱高大的梧桐树，还有湛蓝的天空。
　　他突然想起那天沈予殊在他身下，水汽氤氲了他的眼角泛出绯红，一段瓷白的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袒露在他眼前。
　　温淮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就这么叼着烟双手插兜，转过身，朝喘着粗气的教导主任散漫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