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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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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顶着乌黑的眼圈来到浣衣局,一边刷马桶,一边思索有谁跟她关系还可以,又能出宫又能借钱帮她买纸钱烧的。
反正她是等不到发月例了,这噩梦实在太折磨人,她已经连着两日睡不好觉了。再这样下去,哪天要是没注意一头栽进马桶里,非得被其他宫女太监们笑死不可!
可思来想去,锦绣绝望地发现,除了冬月,自己就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好友。
脑中划过一张俊俏的脸,她猛地站起身。
昨日刚认识的那位侍卫大哥也许能帮她忙!
这般想着,她愈发期待起今晚的碰面,刷起马桶来更加卖力了。
此时的御书房内,章总管悄悄抹了把汗,不知该不该上前。
陛下盯着面前的小米藜麦粥出神已有一刻钟之久,要是再不吃可就要凉了,万一陛下胃病又犯,那可怎么是好……
“陛、陛下……粥凉了,可要奴婢吩咐御膳房再端一碗热乎的过来?”他提起胆子小声唤道。
李子淳回过神,道了句“不必”,便开始用膳。
用完膳,看着对方招呼着小太监收拾碗筷,他状似不经意间问道:“桃花酥备好了吗?”
吴总管连忙点头:“备着呢!奴婢现在就让人端上来?”
“不用,”他顿了一下,改口道,“让人装好放着。”
临近约定的时辰,李子淳换好衣裳,提着食盒,往冷宫而去。
锦绣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见他来,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侍卫大哥,求你件事,能帮小的一个小小的忙吗?”
猝不及防被她抓住手,李子淳像沾了水的猫,大力甩开,声音带着几分恼怒:“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她挠挠头,对他这么大的反应感到不解。
自己身上的味儿应该洗得很干净了,没理由啊……难道,难道他嫌弃她是个“阉人”?可昨晚他不是还好好的,怎的今日忽然这般?
心里感叹男人心似海底针,为了所求之事,她端正态度,作揖道:“可否请侍卫大哥帮小的一个忙?”
李子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两声,走至石桌旁将食盒放下:“说吧。”
锦绣眼睛一亮:“想让你出宫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她详细说了个地址。
他食指轻叩桌面:“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她眼神飘忽不定,嗫嚅道,“那里有家香烛店……去,去买一些纸钱帮我烧了……你放心,等发月例了我就把钱还你。”
“烧纸钱?烧给你家人?”
“呸呸呸!别胡说!我家人可都活得好好的,将来都是要长命百岁的!”
李子淳挑眉:“那你烧给谁?”
他非要问到底,锦绣无法,叹气道:“烧给一个故人,我过去对不起过他,只求他能原谅我。”可别再来梦里吓她了。
男人霎时沉下脸,她这话让他想起过去被她欺辱过的自己。
他勾唇冷笑:“原来你对不起过这么多人。”
他的话颇有点阴阳怪气在里头,锦绣不知自己怎么又惹到他了,只摇头道:“没有好多人,就他一个。总之……唉,是我对不起他。”
李子淳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收拢:“他叫什么?烧纸钱烧给无名无姓的人,最后只会便宜了孤魂野鬼。”
“他叫林享。”
“林享……”他的手重新展开,再次轻叩桌面,“他是怎么死的?”
“你问那么多干嘛?”锦绣警惕起来。
这事往深里问,难免会提到定襄郡王府。而这定襄郡王府,是新帝登基后第一个收拾的。
她现在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曾经在那里待过,这是得带到棺材里的秘密。
他轻笑:“随便问问,毕竟明日要去烧纸钱给他。”
她闻言放松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不过他从失踪到现在都没消息过,我最近还一直做噩梦,就想让他行行好放过我。”
“噩梦?”
“嗯,就梦到一些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他意味不明地提起嘴角,神色冰冷,“今日便先这样吧,你的事我会替你去办的。”
锦绣连忙提起他落下的食盒,一路小跑跟上他:“谢谢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之前还怕找不到人,幸好认识了你!”
男人顿住脚步,侧头看她:“怎么不找你那相好的帮忙?”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冬月后,眼珠转动:“她……她没空。”
“那你就没有其他交好的人了?”他继续往前走。
“我……我人缘不太好,他们都嫌弃我。”
“嫌你什么?”
“当然是嫌我——”她差点咬到舌头,打哈哈道,“当然是嫌我没有眼力见啦,哈哈,哈,哈。”
出了永巷,锦绣举起手中的食盒:“你落下东西啦。”
“这是给你的。”
“给我?”想起昨晚的事,她打开食盒,惊讶地发现那里头有足足五块桃花酥!
她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会有,会有这么多桃花酥啊?”
“该不会是……”锦绣瞪大眼,忽而四下张望一番,凑近他小声道,“该不会是从御膳房偷的吧?”
话音刚落,她的额头便被人轻轻弹了一下。
她单手捂住额头,控诉地看向对方:“你干嘛打我?”
李子淳被她气笑:“这是陛下赏的,放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