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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王爷渣受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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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冬日。
‘宋琛’被掳走时不过刚入秋,现下便已经入冬,窗外景色萧瑟,树木花草光秃秃的惹人厌烦,但是‘宋琛’总是喜欢坐在这窗边看着屋外,时常一坐便是一整日。
南郭皇帝待他极好,甚至就连外界都盛传宫里出了个迷惑人心的男狐狸精,不仅迷的陛下将到手的五座城池还了回去,还主动与北境签订了和平协议。
朝臣们虽是不满,但因为南郭皇帝的嗜血名头,也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不过不满的都是王公贵族,小老百姓自然是很开心的,毕竟战争得利的永远都是上面,可受到伤害的却是每一个安安稳稳讨生活的平凡人。
‘宋琛’听到外界的这些话时只觉得可笑,这人对自己的皇后情深义重,每月初一十五,不论如何,都会宿在皇后殿中。
可若是深情,偏偏又死活不愿意放自己走,每次他一提离开的事情,两人总会闹得不欢而散。
‘宋琛’的心不是石头,他有时会感觉得到那个男人的珍重和爱意,可那人总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每次都在他快要被捂热的心上泼上一瓢冷水,冷的他迅速清醒。
只有将自己从那人编织的陷阱里拉出来,他才不会彻底迷失自己,不会忘了瑞王的身份,更不会忘了两人之间隔着的北境与南郭。
院中的树木渐渐枯萎,落叶一片片随风飘落,落叶归根,而他也该回自己的故乡了。
前几日影二装作宫中侍卫潜伏了进来,‘宋琛’不知他是如何进的宫,又是如何瞒过南郭皇帝的,但总归是个好消息。
影二本已经找好了离开的路线,但‘宋琛’却说自己还有心愿未了,打算再停留几日,影二虽有些不解,却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
这几日‘宋琛’与南郭皇帝单方面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冷战,之所以是单方面,因为从始至终都只有‘宋琛’一人在摆冷脸、使性子,南郭皇帝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每日也会来殿中休憩。
少了‘宋琛’的针锋相对和挑毛病,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缓和,有时竟真的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夫一般,日日黏在一起。
这日,又到了十五,是南郭皇帝去皇后殿中的日子。
‘宋琛’第一次拉住男人离开时垂落的衣袖,“可以不去吗?”
这是‘宋琛’第一次主动挽留自己,南郭皇帝看着灯下那人眼角的那一抹艳红,心中有片刻挣扎,可最后,他还是淡淡道:“不行,皇后在等孤。”
‘宋琛’松开手,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不知是嘲讽这男人的故作情深,还是在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仰头认真看着男人深邃的绿色眸子,“那就算了吧。”
男人一怔,明显感觉此时的‘宋琛’很是不对劲,这句话也有些意有所指,可他还没来得及询问,门外便传来太监焦急的催促,“陛下,娘娘还在等您呢。”
南郭皇帝看了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的‘宋琛’一眼,僵持半晌,还是转身离开了。
‘宋琛’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没叫下人点灯,只这么愣愣坐着,直到半边身子都被从未合拢窗户中吹进来的凉风冻僵,他才慢慢有了动静。
他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将窗户拉开,穿堂风一涌而进,但衣衫单薄的人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
他只是看着空中明亮皎洁的圆月。
心中想道。
快中秋了,月亮已经圆了,皇兄也在等着自己回家吧。
夜渐渐深了,屋外的小太监年纪小,正在控制不住的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的人心慌不已,生怕他一不小心栽下去。
身旁似乎有一阵风吹过,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左右看看发现没人后又继续心安理得开始打瞌睡了。
江野悄声走进殿内,塌上的人透过帷帐能模糊的看清楚轮廓,他悄悄靠近,掀开帷帐打算钻进被子里,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床上装睡的人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宋琛’在他颈边不经意的嗅了嗅,只闻到一股淡淡到草药味,他指尖拈起一缕男人的发丝,还微微有些潮湿,带着一丝未干的水汽。
“陛下半夜来我这里,就不怕皇后伤心吗?”
南郭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上‘宋琛’的嘴唇,身体力行的让这人忘了嘴里的那些伤人伤己的话语。
今夜的‘宋琛’奇怪的热情,往日总是找各种理由刁难男人,但偏偏今夜配合极了,就连往日极不配合的姿势、爱称都在男人温柔的诱哄下,迷迷糊糊的满足了南郭皇帝。
正当意乱情迷间,江野心口却突然一痛,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正插.在自己胸前,而拿着匕首的人,正是先前还和自己柔情蜜意的‘宋琛’。
他有些不可置信,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其实早在影二找到南郭时自己便发现了他的行踪,只是不知为何他居然和皇后秦磬认识,更是依靠秦磬的关系与掩护暗中进宫做了皇后的贴身太监。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所以也知道影二是来带‘宋琛’走的,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罢了,毕竟将‘宋琛’强行留在宫中本就是他的错,这半年来的种种已经足够他用来度过剩余的岁月了。
可没想到梦醒的会这么快,比他预想的死亡还要快。
血液流失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一瞬,江野的面色已经惨白如纸,他抬手按住‘宋琛’微微颤抖的手掌,一用力,便将胸口处的匕首拔了出来。
‘宋琛’手一抖,染血的匕首便掉落在了两人夜夜共枕的锦被上。
江野没有质问,没有愤怒,他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最后深深的看着‘宋琛’,眼神中藏着许多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他抬手环抱住‘宋琛’,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小殿下……”
男人的力度明明没有很大,但‘宋琛’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溺水的人紧紧桎梏住了,无法挣脱,只能随着男人的力度向下沉溺,他无法控制的像是窒息般的大声喘息。
喘息声在空荡的殿内回荡,等剧烈的喘息声平复下来时,这片空间便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了。
‘宋琛’不知那人为何唤自己小殿下,只是觉得很熟悉,熟悉到让他不敢去深想,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抬手将男人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那是一张很可怖的脸庞,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疤痕,像是一条条狰狞的爬虫在男人脸上驻扎、扭动。
他总算知道了为何这半年男人总是戴着面具,就算是入睡时,只要有人摸到他的面具他就会惊醒过来,眼神狠厉的像是要杀人一般。
‘宋琛’嘲讽的笑了,“你还真是个丑八怪啊,本王向来喜欢美人,看来这次亏大了……”
可嘴角却沾到了咸湿的液体,很咸,咸的他嗓子眼都在泛着苦意。
他恨南郭皇帝将自己强行留在宫内做一只金丝雀,也恨他的虚情假意,更恨他以北境强迫自己。
但当他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做了之后,他却抱着男人久久无法回神,只觉得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心底空荡荡的难受。
影二从窗外悄声翻进殿内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宋琛’怔怔坐在床上,怀中抱着早已失去气息的男人,面具与匕首掉落在地上,两人身上白色的寝衣被鲜血染红,像是红色的曼陀罗花在吸食人的生气。
他不可置信的问道:“淮夷既然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为何还要杀他!?”
“我便是杀了他又如何…”话说到一半,‘宋琛’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何要杀他?他如此……”
“不是,你说淮夷?”
“是啊,淮夷……”影二反应过来了,他震惊的看着‘宋琛’,“你不知他是淮夷?”
‘宋琛’没搭理他的话,只是疑惑的看着怀中的男人,不停的摇头,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是淮夷…淮夷…影一…”
一切的不理解和看不懂都像是线一般连接了起来,男人的忽冷忽热和有时奇怪复杂难懂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一年前你得知楚裴假借你的名义废除淮夷武功和毒哑他时的震怒还历历在目,看着你延后与楚裴的大婚我还以为你对他不是没有情义,可原来你连他是谁都认不出…”
他讽刺一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淡淡道:“走吧王爷,再等会儿被人发现不对劲我们就走不了了。”
‘宋琛’冷静的松开男人的尸体站起身,从表面看来,他已经彻底的恢复了正常,甚至是冷淡,他只是淡淡看着,然后任由男人的衣角从自己指尖滑落。
但他再离开前还是控制不住的往身后看了最后一眼,恍惚间只见淮夷的鲜血顺着指尖低落,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弯腰将他抱入怀中,男人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这人像是发现了‘宋琛’的目光似的,突然抬起头来,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目光相接,另一个宋琛眼睛红的滴血,眼中蓄满了泪,但他没有哭,只是冷冷的看着‘宋琛’,嘴角缓缓扯起一抹笑容,似是在嘲笑。
‘宋琛’隐约看清那人的口型说道。
你会后悔的。
‘宋琛’咬牙转身跟上影二离开的背影,没再回头。
他不会后悔。
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