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秦桑入归怀

34、第三十四章 拍摄现场（二）

　　叶青望、顾云桑两人前脚刚刚踏入片场，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愤愤不平地在反驳导演，“你就为了一个临时缺席的小配角让我改剧本？季方平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导演的声音要比云桑想象中的年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Fanny，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儿在讨论，OK？”

　　“现在得不出结论的东西，一会儿就可以达成共识了吗？季导，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也学会跟我打太极了？”云桑跟着青望穿过走廊，来到临时搭建的剧中场景前，恢弘的宫殿前一男一女对峙着。

　　说话的女人露出光洁的额头，双手抱臂在胸前，穿着burberry的米色风衣，脚踏一双黑色高跟鞋，云桑脑海中忽然就蹦出了“英姿飒爽”这个词。

　　导演正在摄影机前架着腿，半倚着靠椅坐着，用手中卷起的剧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周作家，我想你很清楚，我不可能再用那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等着进你的戏人多的是。”
　　季方平皱起眉头，“演员不是儿戏。”
　　女人歪着头看他，张扬而不屑。

　　云桑瞬间把眼前的女人和剧本后面印着的名字联系了起来，周帆，Fanny。
　　叶青望一旁看见这两人显然是习以为常，温柔的笑笑，“云桑你先自己随便看看。”说完随着助理去了化妆间上妆换戏服去了。

　　“各部门准备，action！”
　　随着他一声号令，一切又重归正轨，季方平把下一场戏提前，集中精力盯着摄像机，从那个小小的画面中看演员的表现。
　　顾云桑站在原地看周围人忙忙碌碌，灯光师、助理、场务，片场氛围十分严谨有序。这时，云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穿着灰地菱纹袍服的小男孩奔跑在大殿中似乎要寻找什么。这个小男孩，可不正是苏木？

　　原来苏木是剧组中的小演员，顾云桑朝着他卖力演出的方向露齿一笑。

　　忽然，一声惊呼吓了云桑一跳，原来是饰演侍女的演员不小心碰倒了烛台，燃烧的蜡烛堪堪擦着棉质窗帘掉落在地上，烛火晃动着熄灭，升起一丝黑烟。
　　小演员跌坐在地上，吓的说不出话来，很明显，若不是工作人员事先将烛台摆放的位置与垂帘有一段距离，那么倒下的烛台必定会将它点燃。

　　“怎么弄的，小心点。”季方平为人随和，但是对于拍摄出了名的严苛，不过看着小演员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就没有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顾云桑等着工作人员收拾好场景，重新开拍，可是她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同样以严苛挑剔的出名的人，Fanny。
　　只见她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心，话语之间并不见大声呵斥，却是句句直指问题所在，十分犀利，“只是演一个侍女有这么难吗？要是你一把火把场地给烧了，延误的时间、造成的损失谁负责？先不说你把烛台打翻可能造成的后果，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很多大道具都是剧组从民间收集来的真的古董？如果你碰碎的是一个古董花瓶怎么办？剧组帮你赔？拿什么赔？”

　　小演员被她说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劲地道歉，说自己一定会小心。
　　一个宫装丽人走到Fanny的面前搂住她的肩，“你看过那么新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知道错就好。”
　　Fanny叹了口气，“近来新人的素质实在是让人头疼。”
　　一边安抚着Fanny，丽人一边望向云桑的方向，顾云桑只觉得这人的背影身熟悉，看到她的脸才发现原来是任青葭。

　　她的妆扮并不属于年轻靓丽，正值芳华的少女，茶色的素绢丝袍，广袖和裙裾都绣着云纹卷草等花纹，走起路来月牙状的下摆跟着摆动，错落有致，腰间系着一块镂空玉佩。

　　云桑对这种精致的小道具尤其偏爱，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道具分为两种，一类是陈设类道具，大到马车桌椅小到锅碗瓢盆，包罗万象，一类是戏用道具，一般是演员随身携带的物品，任青葭佩戴的配饰就是。
　　古董花瓶什么的并不大，但属于陈设类道具，这也就是Fanny为什么称它们为大道具的原因。

　　等到再次开拍，由于还没有到任青葭的戏份，她走来和云桑打招呼，“好久不见。”
　　“青姐。”顾云桑见到任青葭十分高兴。
　　任青葭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云桑，你想不想也来体验一下拍戏的感觉？”
　　云桑连连摆手，“青姐你别逗我了，我想要参与导演也不会允许的。”显然，青葭这个提议被云桑当作了天方夜谭。

　　青葭笑着拉过她，“正好有个演员缺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一个小配角，你尽管跟季导要去，没事。”
　　顾云桑惊疑地看着青葭，抿了抿嘴唇。
　　青葭看穿她心思似的，笑道：“你就这么跟季导说……”
　　说完，她眨了眨眼，问云桑，“怎么样，明白了？”

　　顾云桑记下了任青葭教她说的话，可是那些话却让她一头雾水，等到一场戏拍完，她缓缓挪动脚步来到喝水的季方平跟前，咽了口口水这才紧张地开口，“季导。”
　　季方平抬了抬眼皮，望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季导，我知道剧组缺了一个小配角，不知道您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季方平多看了她两眼，“你凭什么要我考虑你？”
　　云桑开口就说了句让季方平觉得简直是胡闹的话，“我是学新闻的，一直干的主持工作，近期签了EVEN在接受培训。”

　　季方平刚要张口拒绝她，云桑接着看了眼Fanny的方向，“季导，周作家很漂亮很有才华吧。”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要是旁人听了这句突如其来的赞美一定会觉得一头雾水，可是季方平听懂了，面色微变。
　　顾云桑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要是导演你，也一定会喜欢周作家的。”

　　为了阻止她说出更加骇人耸听的话，季方平连连说道：“好了好了，你被录用了。”

　　云桑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谢过季方平，小声嘀咕：“没想到真的有用。”

　　此时，Fanny踩着“嗒嗒”的步子来到他们身旁，季方平把顾云桑推倒Fanny面前，漫不经心地努嘴，“那，我找来的新演员，补那个缺。”
　　Fanny上下扫视顾云桑，问道：“什么名字？”
　　“顾云桑。”
　　“有没有拍摄经验？”
　　这个问题季方平帮她回答了，“她以前是干主持的。”
　　Fanny立即冲季方平发难，“你最近是不是不在状态？一个主持来演戏干什么。”
　　季方平显得十分镇静，“你不是不愿意改剧本吗？”
　　Fanny挑眉，“你这是在威胁我？比起用一个外行人我更愿意改剧本。”

　　季方平终于抬起头，并且保持着这个姿势严肃地说道：“我不会用我的作品开玩笑。”
　　Fanny叹了口气，似乎把一切的浑浊都吐了出来，随即嘴角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但愿如此。”
　　季方平拍拍衣裤，站了起来，将Fanny拽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Fanny破天荒的只是多看了顾云桑两眼，没有再发表意见。

　　顾云桑看着他们两人凑在一块儿商讨事情时紧紧挨在一起的脑袋，顿时大彻大悟，原来季方平喜欢的是周作家啊。

　　于是只关心别人的事情，而对自己马上将要面临的事情懵懂而不自知的顾云桑被助理拖到了化妆间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