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斜阳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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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望牵着云桑的手冲出重围，找到蓬莱岛上的值班室，给云桑换上了一套导游的衣服，又把自己的围巾和大墨镜丢掉，拿了个帽子往头上一扣，很好，两人都变装完毕。
云桑皱了皱鼻尖：“你这样这么低调，要不是我熟悉你真的完全看不来你是叶青望，刚刚为什么还要那个样子打扮？”
青望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开始问傻问题了，没有听说过吗？明星变装不是为了让你认不出他，而是怕你不知道他是大牌，不然那么多街拍哪里来？”
青望笑容很是明朗，衬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和丝丝缕缕的浮云：“这可不是我说的。”
“是某八卦杂志说的。”云桑习以为然地接口道。
青望有些奇怪于她会这么说，虽然的确，是杂志说的没错。
云桑抿着嘴笑：“一听就是某八卦杂志的口吻啊，这么多天下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青望整整衣衫：“那就走吧，带你去看蓬莱阁。”
叶青望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走的都是没什么游人的小道，而他们即使被人撞见，青望也只是最多被女孩子当做普通的帅哥多看上两眼，没有多想。
“青望。”走到一半云桑叫住了他。
“怎么了？走不动了？”青望回头想要拉她，“来，手给我。”
云桑摇头，拒绝了他，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只是把他们想听的话说出来而已。”青望悻悻收回手，说出云桑最不想听的那个理由，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天很蓝云很白。
她怎么就忘了，叶青望是个聪明人，永远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会讨粉丝欢心。
蓬莱阁不远处，是一座妈祖庙，青望把帽檐拉低了低便大摇大摆地带着云桑走了进去，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倒是云桑每每对上那些望过来的眼神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当成稀有动物围观了。
青望拽了拽心不在焉的云桑：“云桑，我们也去挂一个红布条吧。”
红布条？
云桑莫名，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见了香炉之后用木桌一字排开正在售卖的祈福条。
“那个不叫红布条，是祈福用的。”
“那你说它叫什么？”
云桑答不上来。
“所以，它就是红布条。”
云桑还想再说，却对上了青望的双眸，似乎有点像蓬莱的景色，布了层薄薄的水汽。
“那……就去吧。”
青望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买了两条回来，硬是塞了一条在云桑手上。
他们并肩站在槐树前，心情却是截然不同的，云桑看着眼前有些歪斜的老树，主干上因为年久，已被蛀空，而灌上了厚厚的水泥，她忽然觉得这棵树有些可怜，按照一般话来说，这就是棵歪脖子树。而青望望着它的眼神，则有些许怀念。
“它有千年历史了呢。”
“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来过。”
云桑寻了一个空处，想要把手中的红布系上去，可踮着脚尖，怎么也够不到，青望见状自然而然地从身后环住她，接过她的布条，指尖划过手背，带来微微的颤栗。
“这样就好啦。”
云桑看着别人的布条上都写着金色的字，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字体，云桑认不出来：“为什么别人的布条上都写了字而我们的没有？”
不知不觉，就用了“我们”这个词。
“因为刚刚卖东西的小姑娘说了，这是向妈祖娘娘求子用的，但是我想我们不需要，所以就买了两根没有字的。”
云桑被噎到：“那可以不买啊。”
“可是，我很想知道，亲手把它挂上去的感觉。”青望的目光有些迷离，即使如此，当旁边人渐渐多起来，挤得云桑皱起了眉头，青望还是用手护住了她，不是刻意，只是身体在脑袋发号施令之前便这么做了。
他们并没有肢体的接触，云桑却觉得比任何一次的触碰都要温暖。
笼罩她的气息让她感到无比熟悉，淡淡的烟草味、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湿润的海风。蓬莱的海边与别处不同，也许是仙人住所，沾染了几许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和古老神圣的味道。海水从这里望去，并非湛蓝，而是清透的墨绿，被烟雾笼罩，若隐若现，悠悠荡荡地摇晃着，轻摆浪花。
“其实，我昨天并不是醉酒吧。”云桑开头，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青望没有回答她，只是找个了每人的台阶与她坐下，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和父亲、后母曾经来过这里。”
云桑听见后母这个词语眨了眨眼，这个词于她很陌生，心中一窒。
“当时我很想挂上一个红布条，父亲却厉声拒绝，我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便很执拗地一定要买，甚至于偷偷从他的皮夹里拿了两块钱。忘了说，现在这个布条涨价了呢。”
云桑听他说得轻松，心里却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只听青望继续：“可是很不幸被发现了，最后还是没有买成，我一直不知道这个布条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尝试。也许是来自小时候一个没有被满足的愿望，很奇怪啊，明明越是随着推移没有办法得到满足的事情越多，这种小事早该忘了，可还是那么清晰。”
“今天，终于知道了，是求子用的。”他似乎有些感慨，又有些惋惜。
云桑微微呼了口气，看着青望抿着唇的侧脸她就有种一定要说些什么的欲望：“其实偷钱的事情我也干过，说起来你不要笑话我，小时候过年都能收到压岁钱，只是那些五花八门的红包不能自己留着，再整头下面压着过一夜就必须上交，可是我又很喜欢收集糖果的包装纸，于是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偷偷藏了一张红色的纸笔在口袋里，然后在妈妈数钱的时候吓的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想着一定不要发现，这样我就可以有很多糖果，有很多包装纸。只是你也觉得我的手段很拙劣吧，后来还是乖乖把纸币交还给了爸妈，可是有没有挨骂却记不清了。”
云桑歪了歪脑袋：“后来我还跟我妈说过这个事呢，她都不记得了。偷偷拿父母钱的事情原来大家都干过啊，那滋味实在不好受。所以，你也不要总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忘了吧。”
青望支着下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接过云桑的话：“你也忘了吧。”
“什么？”
“昨天的事情，就当喝醉了酒，以后，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喝。”
云桑露出笑容：“知道了。”
她不喜欢问太多，该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
“听说这里能看到海市蜃楼。”云桑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青望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海市蜃楼可能出现的时间，而且冬天出现的几率也很小。”
云桑的肩膀立即塌了下去，语气有些可怜：“这样啊。”
“可是除了海市蜃楼，你还能看见许多。”青望跟着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冲云桑招手，“跟我来。”
青望带云桑去的，是一个眺望台，据说曾经清朝的海洋舰队曾在这里停泊，指挥使就在这里操练舰队。
云桑与青望并肩站着，指尖停留在布满青苔的砖石上，他们同样将手放在城墙上，却始终没有越过那一块砖的距离。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斜阳最后一点余辉奋力挣扎着，仿佛被人提着渐渐离去的灯笼，粼粼的倒影在染红的海面上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看了眼时间，青望提醒道：“注意了。”
云桑眦目望向对岸。
“三。”
“二。”
“一。”
就在青望说完一的那一秒钟，对岸所有的路灯在一瞬间全部亮起，明明是无声的，云桑却听到了心底“啪”的一下，有什么也被点燃了。
瞬时间模糊的对岸变得灯火通明，云桑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眨巴着眼睛，睫毛也跟着扑闪，喃喃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只觉得，这辈子所有浪漫的事都在这个下午与眼前这个名叫叶青望的人做完了。
只是这种不真实的浪漫令她心存感激。
“谢谢你，让我能在受伤之后做这么个美妙的梦。”
“但只要是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这些话，她默默留在了心底。
后来他们一起沿着来路返回，云桑的肚子不适时地发出“咕咕”的响声，于是青望笑着带她去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些海鲜和烤鱿鱼，外加一瓶啤酒，他知道云桑不能喝，一喝就醉，于是自斟自饮，灯光下的侧影静静地告诉云桑，他在庆贺某一段过往终于成为过去。
忽然耳边有音乐声传来——
“I would part every ocean
I would catch every star
I would cross every river
To be right where you are”
原来是老板的女儿在听广播，广播里正好放到Maria的cross every river，云桑不知道，这个海边、这个小酒馆会不会就是她的“the right place where you are”。
她犹豫着开口：“青望，我希望你能教我更多。我曾经拒绝过你，但是，现在你让我考虑的，我想通了。”
“好。”青望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说，“那么我教你的第二课就是表演的第一要义是磨去天性。”
一本笔记本塞到云桑怀里，她惊讶于这东西青望居然还会随身带。
“表演讲究五力六感，分别是观察力、想象力、感受力、理解力、应变能力以及，分寸感、幽默感、信念感、节奏感、形象感、真实感。”青望顿了顿，给自己的酒杯添满，“所以，我需要你学会怎么记笔记，记录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当然这绝不是让你去写下某人的后妈又干了什么愚蠢的事，谁谁又被某宿舍的女生拒绝了，不要轻易浪费你的笔墨，就像一个演员，不会把演技花在无谓的地方，但也绝对不会吝啬。”
“但总是别人，我自身不会被束缚吗？”
“学习、训练、技巧并不是压抑天赋，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释放。”
于是，云桑学到了她的第二课。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斜阳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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