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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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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简笑着朝下面敬酒,露台上就站着他们兄妹俩,下面的人蠢蠢欲动着想要上来,被楼梯口的侍应生拦了个彻底。
“那个就是奚染?”林简面上笑着,声音却很冷,“跑那么远,生那么重的病,值得?”
“又不全为了她。”林快然不在意她哥那点若有若无的威胁,反正这人也就在她面前说说,林简这人对着她刀子嘴豆腐心,她又不是第一天体会,“不过你别插手我们的事,这我们商量好了吧。”
“切,”林简咋舌,“老爷子那边还得帮你瞒,咱爸咱妈要问起来,受苦的不还是我。”
“好哥哥。”林快然笑,“最后一次了。”
侍应生在林总的示意下朝后挪了半步,汇集在楼梯口的人才理理自己的衣襟,摆出尊敬,但不至于谄媚的神色。
如鱼贯而入的孔洞,楼梯口被严实的人流层堵住。
“你觉得我们像什么?”林快然突然问。
“还能像什么。”林简嗤笑一声,“饿鱼池塘里的饵,虎狼笼前的肉,不过这些东西。”
“你也太低看自己了,”林快然闷笑两声,她最后看了一眼楼下的人群,视线在某个白色的家伙身上停了一瞬,又不着痕迹地挪开,“再怎么也得是——琥珀、金子、钻石,这样的?”
林简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准备应付身后一拥而上的人群,“你倒是瞧得起自己。”
“人该有这个自信。”
*
林快然知道自己的酒量很好,可连着几十杯下肚,再不吐的人也该晕了。
林简倒是有不喝的资本,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摆谱。林氏向来对合作伙伴真诚,可就算再怎么真诚,摊上钱就不得不多长些个心眼,多留条后路。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林简已经和一大群人礼貌分别,他将所有都安排地井井有条,面上就算再不爽,也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微笑着的样子。
斯文败类这四个字,林快然觉得她哥占了俩。
这算夸奖。
也得亏林简分去了那十之九八,林快然才不至于在中途倒下。
“没事吧……”
沈裕顶着一头分层的黑白毛,站在洗手间外面,时不时地往里望。
“能有什么事。”里面一道冷静的女声回答道。
“你说你,讨厌这种酒会,不来就是了,你们家不还有你哥么!”沈裕忍不住叭叭道,“一个二个都林总林总的叫,见了你也只问林二小姐好,这不就耍着你玩儿,下你面子来的么!”
林快然呼了口气,抬头看镜子里自己。
她浅色的瞳孔里好像倒映了很多个自己,重叠到一起,最终变成一个人。
那些嘈杂的声音聚集在耳边,林快然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绯红色升起来。
幸好这妆不浓。
林快然想。
不然一会儿出去那些人都不会认得林二小姐是谁。
“我哥不让。”林快然站直起来,“而且我五年不回了,这些人都快忘了林家还有个二小姐,能让他们想起来也挺好的。”
沈裕再多的也说不出口了。
“那些人记不得了,我们都记得。”沈裕沉默了会儿,这么说着,“无关之人的意见,你管他们做什么。”
林快然从里面走出来就听见他这句话,不禁笑起来:“诶,你这意思,叫我哥养我一辈子?”
“林家又不是没钱了——”沈裕不满,“怎么不能了?”
“那万一我被逐出家门,我哥还不能帮我,我该怎么办?”
沈裕半句话卡在喉头,“不是、什么玩意儿?你干嘛了就把你逐出家门,你要把你养的那个小歌手领回家?!”
林快然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说沈裕有读心的能力,还是该感概他在真相面前扎堆筑窝都还能跑偏。
“虽然你说对了,但是可能没那么对。”林快然冷漠地打断他的头脑风暴,“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沈裕:……
沈裕:???
“不是,你和我说清楚。”沈裕冷静了一下,“先明确一下,谁知道了,我是不是第一个?”
“赵明兮都把她带来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林快然无可奈何道,“许天旗还和我通过气儿确定了这事,你是真一点儿没察觉?”
沈裕:“……等等,你等等。”
林快然这么说,他突然就有印象了。
大概一周前,许天旗神神秘秘地从片场溜出来,说要和他密谋一件大事。
彼时的沈裕:“什么大事?”
“有关林快然的,”许天旗划了个圆,“大!事!”
林快然听他描述完,也无语了。
许天旗不知道脑子搭错了哪根筋,非要特工接头似地和沈裕对暗号,沈裕暗号没对上,又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赵明兮。
一场三个人的秘密协商,头尾竟跳过中介用自己的特殊电波直接达成一致,真有你们的。
林快然都要无语了,她叉着腰叹了一会儿的气,决定等事情成了再转告沈裕。
于是她说:“我没想其他的,就想开自己的公司,拿点股份,当个甩手掌柜。”
这话也没错,但事实是为了避免被林晏暗鲨之后自己没有经济来源,她才想独立门户。
更何况,她还得捧奚染呢,可不能就这么垮掉。
虽然按这个走势,奚染一时半会儿也糊不掉。
沈裕呆呆傻傻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是不能接受自家青梅竹马先自己一步苦海回头,早早走上公司老总这条不归路。
林快然拍了拍他肩膀就离开了,沈裕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林快然话里前后搭不上。
他开始回忆林快然口中今天被赵明兮带来的那个“他”是谁,想了半天,只想得到一个最近很红的女歌手。
“这不能吧……”他痛苦地挠头,“哪儿能带个女孩子回家……等等。”
“等等——靠!”沈裕僵住了,“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终于反应过来的沈裕,开始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
林快然吐出去的酒气被大厅的暖风一吹,又翻涌上来。
她找了个透风的小露台,推门出去,冷了个彻底。
露台的门后好像站着什么人,林快然没来得及看,却听她问:“不喝了?”
声音熟悉得很。
林快然手指蜷缩了一下,跟朋友坦白是一码事,跟家里出柜是另一码事。
要真让她和奚染中门对狙,她林快然还是怕。
也不是怕,她就是怂,而这里面愧疚又占多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没资格管我,又或者说这酒我又不是喝不得…
哪句都在踩雷。
林快然揉揉鼻子,她余光瞥见奚染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因为刚才的动作,奚染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还没来得及拒绝,那件于她而言稍显宽松的白色西装就落在了身上。
奚染没穿很高的鞋,却依然比她高上不少。林快然下意识抑住呼吸,抬眼看近在咫尺的这个人。
这还是五年来第一次这么近…
“一股酒味。”
林快然扯扯嘴角。
就连这种不饶人的地方也一点儿没变。
该怎么说,不愧是她?
“我是不是还该先喷点香氛再来跟您老讲话?”林快然侧着脑袋看她,“先焚香沐浴,再祈祷一下,让菩萨保佑你今天心情好点,别一张嘴就气我?”
奚染迟迟没回应,看样子像在走神。
林快然闭了闭眼,伸手就在她腰间拧了一下。
“嘶——”面前的女人总算露出了点不一样的表情,“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你这臭脸不也没变。”林快然木着脸堵她的话。
奚染对上她的眼睛,表情有些愣愣的。
“我哪里——”
……
你·哪·里?
奚染只感受到一股大力。
林快然扯着她的衣领,突然把她朝下拽。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冷美人张牙舞爪地,一口咬在她肩上。
浓重的酒气鲁莽地撞上来,奚染肩头一痛,她没来得及想自己是不是要去打针,因为怀里的人在抖。
好像气得不轻。
奚染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丢下的人,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人。
为什么林快然会埋着头,故作凶恶地隔着一层衣料,用那双蓄满泪的眼睛,在她颈间留下一团洇湿的痕迹。
林快然只是不爽,她向来喜欢打破这家伙那副平静面具的表象,只是这次有些突然,没理由。
林快然第一次尝到奚染的气味。
她以为那会是像雪、或者其他类似的,冰冷的东西。
淡淡的烟草气和她身上的酒味混合起来,有点奇怪,又有点上瘾。
林快然把脑袋从奚染的颈边撤开,神志被那点微醺的酒意模糊掉,她不知道自己是咬了还是没咬,只觉得烫,哪里都烫。
碰到的皮肤,呼出的气,滑下来的好像要蒸发的眼泪。
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