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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第二百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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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乐整理到袖口时,看到闫憬掌心里那道已经结疤却没有清洗过的伤口,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捧起了闫憬的手,“姨娘,你的手是怎么伤了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哎呀,都结疤了,姐姐你也不知道吗?”
愿喜也是才注意到,也被吓得不轻,难怪她找到闫憬时,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到随时会昏过去一样。她到底比愿乐大些,虽也惊慌,但好歹还能知道该做什么,“愿乐你扶姨娘去坐下。五梅,你去跟二姑娘说一声,托她从老太太那里请俞御医来,燕子,打一盆温水,拿几条干净毛巾,都快点。”
从桦荫镇回来后,愿喜就得了闫憬的同意,把五梅和燕子她们两个都提成了二等丫鬟,平日在屋子里做事。这会听了愿喜的吩咐,两人都急匆匆的出了门。不一会,燕子先带了个老妈子提着温水拿着干净毛巾进来,愿喜忙给闫憬清洗伤口,刚洗完擦干水,五梅就带着俞奕回来了。俞奕查看了闫憬的伤口,开了煎服的药单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粉来,交给愿喜,嘱咐她每日给闫憬的伤口敷三次,敷完后就缠上纱布避免沾水。
几个人忙乱一团的时候,闫憬就静静坐着看着她们,等到俞奕要走,他才冲俞奕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俞奕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开口多嘱咐了几句,“姨娘身子虚弱得厉害,若不再好好休养,不但子嗣艰难,也恐寿元不久。”
俞奕的话,闫憬并不在意,他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可能长寿的,国梦真人曾推算过他和庚斯梵的寿命,得出结果后愁得斋饭都少吃了两碗,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寿命长短这件事。但面对俞奕的好意以及愿喜等人的担忧,他想了想,乖巧的再次点头,“我记住了。”
愿喜让五梅送俞奕出去,好一会后五梅回来,在门外喊了一声愿喜姐,愿喜出去再回来时神色满是担忧,看见闫憬正坐在凉榻上拿着笔画着什么,便站在门口先喊了一声,等闫憬放下笔回头,她才走过去,“姨娘,五梅回来跟我说,老太太突然就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连话都说不出了,这会俞御医正在给她扎针,二姑娘在那里守着,吩咐人关了院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闫憬这会完全提不起精神来,从愿乐发现他手心的伤口开始,他脑子里就很混乱,但同时他又清楚的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所以此前五六个人围着他,都没有发现他不对劲。闫憬的左右眼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右眼看见的是愿喜等人与这间屋子里的一切,而左眼看见的却是不断快速闪过的毫无关联的各种画面。现在他依然能对愿喜的话做出反应,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在愿喜此时与他说起湛老太太的事,也并没有想从他这里得到旁人不知道的信息,因此说完了这件事后,就出去看药煎好了没有。
闫憬于是又拿起笔继续写画着,他发现自己能够很轻松的画出左眼所见到的画面,而他从未学过绘画,也从未展现过与绘画相关的天赋,但此时的他竟无师自通,能够惟妙惟肖的描绘出左眼所见画面里的所有细节。在愿喜进来前,他已经画了有数十张,等到愿喜端着煎好的药再次进屋时,他竟又画好了两张。
闫憬将所有的画都翻过来盖在桌面上,转身接过药碗,刚喝了一口,就听院子里传来急促脚步声,愿喜忙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帘子就被人掀起,随即神色冷峻的湛星月与湛中律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湛中律进屋后,就停在了门口,湛星月却直走到闫憬面前才停下脚步,也不说话,就是盯着闫憬的脸看。
愿喜本想阻拦,可她看到湛星月,心里就冒出一股寒意,脚下也就慢了两步,但见湛星月只是看着闫憬,并没有其他举动时,她心里稍安,强压着害怕忙走到了闫憬身边站定,“星月姑娘,这个时候和中律少爷来找姨娘,是有什么事吗?”
湛星月还没说话,闫憬却先开口让愿喜带着其他丫鬟们出去,“二位请坐,本来二位不来找我,我也打算明日过去找二位的。”他说完,把放在桌上的十几张画拿起,递给了湛星月,“看看这些,二位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湛星月翻看着那些画,脸色渐渐讶异起来,她看完后就递过了缓步到了两人面前的湛中律,“她真的知道。”等湛中律也看完了那些画,与她交换了眼神后,她从这十来张画里拿出一张来,放在了正端着药碗喝药的闫憬面前,“我哥现在,人在哪里?”
闫憬左眼所看见的画面,都与湛昭有关,他所画出的也是湛昭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但湛星月特意挑出的那张画上,湛昭却快要死了。闫憬垂眉看着那张画,那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湛昭靠坐在溪边的篱笆墙上,身边应该是流了不少血,他的脸上身上也到处是伤,从背后展出的两只翅膀,一只耷拉在地,一只却从根部被斩断,丢了他身侧不远处,上面还放着他的武器锡杖。
闫憬看完后,先喝完了药,才拿起笔在画上写了地宫两个字。湛星月与湛中律二人再次交换了眼神,然后湛星月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而湛中律却坐在了闫憬对面,再次将每一张画都仔细看了一遍。他发现每张画上,都有一个像是人影的东西,隐藏了画里各处不起眼之处。被闫憬写上地宫两字的那张画上,也有这么一个人影似的东西,它在篱笆墙后面,只露出了上半身,类似头部的位置微微向前倾,似乎在看篱笆墙外坐着的湛昭。
湛中律突然皱眉,将那张画拿远了些。他这个举动引起了闫憬的注意,他瞄了一眼那张画,“怎么了?”
湛中律抬头看向闫憬,“刚刚,篱笆墙后面那个人影一样的东西动了,它好像是在看向我。它是什么?”
闫憬脸上浮出好奇之色,“哪里有人影?”他拿过那张画仔细的看着,果然在篱笆墙后面有个类似人影的东西,他想了想,看着湛中律微微一笑,“那是吾愿。”
湛中律见闫憬心情不错的样子,便试探着询问吾愿是什么,可闫憬却不言语了。又等了一会,湛中律换了个话题,“二姐姐出嫁那天,你最好不要出现。”
闫憬此时左眼所见的画面又有了变化,不再与湛昭有关,他一边用心注意那些画面里的细节,一边听着湛中律说话,“这是我想不去就能不去的吗?二姑娘连新衣都送来了,”他说着还抬手示意湛中律看他身上的新衣,“你没收到吗?”
湛中律已经注意到闫憬身上的新衣,但并未往湛霜月送来的新衣上想,现在听闫憬说他身上穿的新衣就是湛霜月送来的新衣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赶快脱掉!不能穿!”
闫憬哦了一声,“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的。”
湛中律打量着闫憬的神色,“你确定?”
闫憬歪了歪头又闭了闭眼,脸上浮出一丝痛苦之色,随即他端起一杯茶喝了几口,又按着太阳穴揉了几下,才再次看向湛中律,“确定。二姑娘是个聪慧人,她不会在送给每一个人的衣服上做手脚的。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湛琪的完美造物,那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真假了?”他顿了顿,见湛中律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才又开口,“现在的湛大帅是真的吗?湛昭亲口承认他杀了湛大帅,二姑娘也证实湛大帅两年前受过重伤,之后就一直住在常柏馆里,不再留在府里过夜。”
湛中律到底还是年轻,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惊愕了起来,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也已经被闫憬看出不对来,他也知道这一点,索性就实话实说,“没错,真正的湛大帅两年前就死了,现在顶着湛大帅这张皮的人是老祖的一个成功造物。死去的湛大帅被老祖炼成了造物,但时间太短材料又不够,本来只会是个失败造物的,可他毕竟是湛家血脉,老祖曾经标记了他,在他体内留下了一只当康兽。他濒死时也是这只当康兽护住了他一丝神智,也是因此他竟机缘巧合的成为了完美造物。”
闫憬听到当康兽三个字,心里一动,拿起笔快速在纸上画出了一只小兽,“是这个吗?”
湛中律看了一眼,点头,“没错,你见过?”
闫憬心想何至是见过,这小东西天天就在他身边打转呢。他画出来给湛中律看的那只小兽是按照姚黄的样子画的,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得到了这三个小废物的,但现在至少已经确定了其中一只的身份。他的心情越发高兴,于是干脆又画出了魏紫和蜚舞的样子来,这一次湛中律认出了魏紫,说它是文鳐鱼,是湛家受了老祖标记的女子才会有的。至于蜚舞,湛中律表示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