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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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安置测灵石的弟子听从程习一命令，让穆玥上前。
“师叔，您要不要靠近些，以便看得更清楚？”程习一故意与何长老说。
修仙之人筑基后身洁无垢，耳聪目明，哪里会因这点距离看不清楚，程习一分明是借机故意讽刺他“老眼昏花”。
何长老嘴角露出抹冷笑，何尝不清楚他的心思，冷眼看他折腾。
台下，穆玥又打了个哈欠，脸上挂着“好无聊”的表情，随手按在测灵石上——她“插坏”的那根。
程习一的心提起来，眼看着五息后，测灵石散发出浅淡的光芒，在大殿的玉石映衬下，几近于无。
“如此资质，当入外门，是否？”何长老微微一笑，朗声问道。
他开口，一直作壁上观的人颔首，师昭轻笑，“您何时错过？”
程习一咬牙切齿，挥动衣袖，“换。”
穆玥便被天机门弟子带到另一根柱子旁。
“这是什么意思？”穆玥迷惑不解，“难道石头接触不良，时灵时不灵？”
天机门弟子也不知道程习一的意思，只闭紧嘴巴，对穆玥做了个快去的手势。
穆玥不满的鼓起脸，两只手“啪叽”按在测灵石上。
不多时，萤火般淡淡的光芒重新出现在众人眼中。
“怎么可能！”程习一目露诧异，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性，“难不成动手脚的不是测灵石，而是她本人？”
他怀疑的目光顿时落在穆玥身上。
“够了吧，两根测灵石的结果一致，若是程峰主觉得有差，不妨从青峰取来测灵石试试？”师昭语气轻缓，难掩话中讽刺。
“……呵。”程习一心中冷冷一笑，既然是这丫头身上有异，那绝对不能让她进天机门！
他绝对不允许掌门一脉的势力再出现能与己方抗衡之人，一个秦旎就够了！
“既然她天资平庸，天机门又不差这一个外门弟子，我认为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奇怪的人进入天机门！”他大声道，“魔种事关重大，我建议先将她关押进密牢，在做审问！”
“等等——”穆玥震惊地抬起头，“把我关牢里？凭什么！我还没答应要进你们天机门呢！”
根本就不想让她进天机门的程习一：“……”
天机门众人：“？”
连冷淡的秦旎都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都说了我是路过呀，没想着进天机门呢！”穆玥紧张的捏手，再过一百年你们就要灭门了！像她这种在书中无名无姓的炮灰要是进天机门，妥妥地跟着被灭的节奏啊！
“就，就是这位师姐救了我，我想报恩，不过师姐不让我以身相许，我打算想想其他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不包括进天机门啊！”
穆玥看上去有些生气，皱起眉头，“要不然你们把我丢回去？我保证跑得远远的！”
她说完，立刻转过头对着秦旎道：“不过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虽然我还没想好怎么报答，你真的不打算让我以身相许吗？”
我们可以浪迹天涯，总比留在天机门等死好呀。
穆玥摸摸自己的破斗笠，漆黑的眼睛与秦旎对视。
“不必。”后者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你想对秦师姐以身相许？”
“你以为天机门是什么地方！”
两声暴喝声同时响起，愤怒的天机门弟子和叶沁怡对视一眼，转过头来。
“你做梦！”
“放肆！”
高台上，程习一眉头皱地死紧，心里的阴谋计较翻上来涌下去，这场景为何跟他想得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不成这丫头真的跟何长老没关系？
“咳。”何长老悠悠开口，“魔种一事还未搞清楚，怎容你离开。”
穆玥立马抬头，委屈道：“那也不是我的错啊，都是它碰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捏它，留给你们捏！”
……这倒也不必。
何长老与师昭对视一眼，师昭优雅轻笑，问道：“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世人皆羡仙，却无叩门锁，而你不同，你拥有万里挑一的修仙资质，就算无法渡劫飞升，但只若筑基，便比凡人多百年寿命，你难道不羡慕？”
不羡慕，因为再过一百年大家都地下相会，多几百年都没用！
穆玥烦恼地蹲在地上，瘪嘴巴，“我觉得我跟天机门八字不合，还没入门就差点没命，这就是个警告啊！”
她抬眸，看了眼秦旎，沉默的白衣女子一直垂眸注视着她。
穆玥溜到嘴边的“我劝你们能走就走吧”的话没说出来，真说出来的话，估计今天就有事。
“唉。”她叹了口气。
师昭笑起来，倒是一旁的何长老吹胡子瞪眼，“修仙之人本就逆天而行，你若是此等心智，何谈修仙！”
“对，没错，说得好！”
穆玥被说教，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不修不修，我这就走！告辞！”
她说完，扭头就走，脸上快乐毫不作伪，还对着走上前的内门弟子摆手，“不用送，客气——”
“蹭！”
银剑出鞘，拦在她身前，剑光落在穆玥脸上。
秦旎刚说出“退下”二字，却见背着斗笠的人一个转身，一脸无事发生的淡定表情重新走回来。
“好商量，都好商量。”
“……”
被她的操作梗住的众人沉默。
“这柱子还能给我吗？”穆玥还不忘天机门要丢的测灵石。
程习一终于认清，这人当真莫名其妙，何长老要是没傻，绝对不会将重要之事交给她。
师昭开玩笑般道：“若是你入我天机门，这根测灵石给你又何妨？”
穆玥纠结的双手交叠，抱在胸前。
旁边，叶沁怡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知不知道天机门是什么地方！就是皇帝想来，没有灵根都进不来！你一个小乞丐，还有什么不满！”
穆玥轻飘飘地看向她，悠悠叹气，“你不懂。”
叶沁怡要被她气笑了，她不懂？你懂，你这个小乞丐最懂！
堂堂天机门，在她乞丐嘴里，竟然还被嫌弃了！
穆玥心知，即便不入天机门，她也难以离开，高台上还有个心心念念要把自己关进密牢的天机门峰主，若是她说不出不入的理由，今日难了。
“理由。”她舔了下唇，目光缓缓在周围扫过。
下一刻，她再次与冷淡的眼睛对视。
穆玥心里莫名产生一个想法，就好像这双冷淡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般，在一众惊疑神色中，唯有这双眼睛平静淡然，既不关心她来意，更不需询问她归期。
斗笠下，粉润的唇嫣然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然而她立刻垂下头，穆玥揉揉脸，再抬头换上一副苦大仇深表情。
不知为何，坐在高台上的众人忽然有种“她来了，她开始编了”的错觉。
天机门众人：“……”
“是这样的。”穆玥脸上的笑一秒消失，她绷着表情，忽然捂住心脏，“我不入天机门，是因为我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世！”
高台上的人立刻皱眉，唯有一直盯着自己脚尖的女子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睛落在穆玥身上。
师昭手指勾唇，轻笑，“门内灵药万千，凡人疾病一粒即消。”
“撒谎。”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缥缈的声音，似云似雾，难寻踪影。
数道碧绿丝线从高台飞下，瞬间卷住穆玥的四肢脖颈，贴在她经脉处。
高台上，穿着宽大衣衫，黑发散落遮住容貌的人抬头，露出一张不施粉黛，清丽绝尘的脸，她的眸色极浅，目光认真，好像在看穆玥，又或是透过她看其他地方，她重复道：“撒谎。”
“……”
穆玥被钉在空中，先是惊慌，见绿线包裹处并无痛楚，方才放下一颗心，她用力往上抬胳膊，然而努力半天，毫无用处。她足以挥动测灵石的力量在发丝般细长的碧绿丝线控制下毫无用武之地。
“云峰主。”师昭笑眯眯地同坐在最边缘的人打招呼，“所以她没有生病？”
鹤峰峰主云如雨沉默片刻，重重点了下头。
师昭眸色陡然锐利，剑般刺向穆玥。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天机门不容如此践踏！
“不！我确实生病了！不过不是身体上的病！”穆玥连忙道，“是我的心！”
“它要碎了！”
“……？”
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心要碎了。
云如雨浅色的眸子微动，露出孩子般好奇神色，苍白指尖上，缠绕着的碧绿丝线一松，被她拽到半空的穆玥瞬间落地。
秦旎飞身上前，接住在空中扑腾的穆玥。
“莫胡闹。”她低声道。
穆玥垂眼笑，摸摸鼻子，回到地面。
“心碎？”缥缈的声音落在空气中，散开。
穆玥心里道声得罪，反手抓住秦旎的手腕，垂下眼睛，声声泣血：“我对师姐一见钟情，想必从此以后念念不忘，但我知道她是高山的雪难以采撷，就算我进了天机门又如何。她是内门天骄，我是外门碌碌，相见时难思亦难！今后孤枕难眠锦衾薄，辗转反侧思师姐，我看不到师姐的容颜，深夜只能听到我破碎的心——”
“啪、啪、啪碎裂！”学以致用穆玥捂着胸口，声声泣血，“只是想到同在天机门，我却看不到她！我如何修仙！这天机门我是待不下去，您就让我走吧！”
“……”
“………”
“…………”
叶沁怡缓缓张大嘴巴。
何长老的胡子被他揪下来一撮。
程习一面黑如铁，磨动后槽牙，暗骂一声“可笑”，他竟然在此同这些人浪费时间，猛然站起身，挥袖离开。
金丹期修士，鹤峰峰主云如雨究其一生，从未听说过如此症状，浅色好像从未有着点的眸子缓缓飘落，扫过穆玥的身体，随后求教般，看向师昭。
慵懒的女人同样怔住，忽然抬手，遮住唇，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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