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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二伯这一辈子到头也是一个悲剧,用一个字形容就是苦,一辈子的汗水就换来了一副棺材和一场一天一夜的道场。

      他去世那年我还在读初三,那时的我还不经世事,现在想来其中有太多的人情冷暖,我对他也心存愧疚。

      从我记事以来他每一天都是一个老实的农民形象,两亩多田,几块土地,一片树林,还有一头水牛和一年一换的小牛仔。一个人过着日子。

      二伯活着的五十多年的日子经历了很多事。几岁的时候就吃过大锅饭,烧过砖,担过煤,看过鸭子,也卖过板栗、甘蔗。不过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结过婚。

      二伯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便也是我大伯、三伯、爸、大娘、二娘。其中我爸的年纪最小,所以我爸读到了高中的书,颇有笔墨,其他人都没读过几年,不识几个大字,这或许也有一点读书的天份。

      三伯也是到现在一直一个人过日子,他和二伯的关系看起来是最差的,而我大伯是这姊妹兄弟里同母异父的关系,不过看着相处的还好,但后来大伯因为二娘婚姻上的一些事情,这两家搞糟了。

      而我们和二伯住在一栋房子里,中间是大厅堂和一扇用歪七扭八的墙隔起来的小黑屋,二伯住在右边,我们住在左边,两层楼,红砖砌了五分之四,上面又垒起的大土砖,一块都有十几二十斤重,顶当然是灰瓦片盖的。

      我爸那时在外面做工赚了点钱,就把家里的墙用石灰装修了一下,二楼盖了木质楼板,我们上面也就有两间房了,里面放了一个床和两个大木柜子,之前柜子是用来囤积稻谷的,后面我们渐渐长大了就用来囤积换季衣服,又新加了一个床。

      而二伯那边没有什么二楼可言,就是用几块木板挡住了,让睡在一楼的他不会直接看到瓦片,他那边客厅抹的自烧的石灰早就被柴火的浓烟熏成了四面黑墙和一面黑顶,地面是水泥的,就算白天阳光从正窗照进来也不怎么亮堂。

      二伯的客厅里有一个地窖,有一米多深,是一个竖长方体形的,地窖上面用一块块的厚木板盖着,里面经常放一些红薯或者关一些春夏夜间从田埂上捉到的青蛙,我想那应该是二伯一年中罕见的一道荤菜吧,不过他也不怎么爱吃青蛙。

      那个地窖里还住着数以百计的“灶鸡公”和地鳖,这些小虫子都喜欢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一到晚上关灯后就出来活动。我们这边也有一个地窖,没有二伯那边的深,但里面的生物和二伯那边一样。

      我们和二伯的房间主体构造都差不多,因为家里有兄弟的房子建造时都按一种对称的结构。不过后来我爸又修建了去到二楼的楼梯,还有一个厨房和一个洗澡室是用楼梯下的剩余空间改造的,楼梯拐角屁股下的小空间就被改造成一个鸡窝。

      鸡窝和洗澡室是有一个窗口连起来,方便捡鸡蛋,也是为了有些鸡在鸡窝里生病时能从那个窗口拿出来。我曾经问过我妈妈,为什么在楼梯屁股后面只开一个有鸡能进出的口,而不把这个口放后面,我妈说为防止有小偷偷鸡。

      我家这边的楼梯是去往二楼的唯一大道,能把稻谷担到楼上储存。

      而三伯就住在原来爷爷住的木头房子里,老旧的不成样子,距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一两百米的样子,那里原来是一条老街,跟我们村的取名也有关系。

      爷爷是个铁匠,我一出生就没有见过他,只见过我奶奶,打记事起与他们的联系也就是碰上吃好饭菜的时候要先祭敬一下他们,还有每年清明时扫墓的祭拜。或许过去那些普通农民传统的孝道也是这样传承的吧,但这种尽孝在生时总有各自的艰难苦日,日子一天天变好,却是死后以诚意和较低的成本去这样慰藉亡灵也慰藉自己。

      我爷爷的这几个儿子里也没有一个传承他的铁匠工艺,或许觉得这个又累又没有出息吧。那破旧的房子里有很多爷爷留下来的用来打铁的工具,记事起我也只去过那房子里一两次。

      大伯和二娘就住在我家的上面一点,大伯家离我家不过十米远,二娘家距离也不过三十米,只有大娘一个人嫁到了外镇,有时年初的时候来这边替儿子给舅舅姨妈们拜年,有时我大姑父也会来,还会给我一些压岁钱,平时大姑父有事过来的时候也总会偷偷塞给我几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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