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保镖当奶爸》妍果果

70、笑面杀手

　　经历了死亡，慕云磊没觉得有多疼，只是浑身都好累。

　　仿佛又睡了很久……

　　眼睛一睁一闭又一睁，醒了。

　　他疑惑地盯着破了顶的草房子。

　　迷迷瞪瞪地下意识摸了摸身下的扎人硬物，这也不是被褥的手感啊！

　　猛然反应过来，他此刻正……躺在一张铺满草的木床上？

　　慕云磊想起身，刚支起胳膊时，竟有种撕扯皮肉的疼痛！

　　他尝试着动了动，腿部还有身体各处都好像有伤。

　　静静躺在床上，他转了转痛涩的脖颈，转首打量起这间茅草屋。

　　房间不大，内置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桌，地上都是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屋外似乎还若隐若现着袅袅炊烟。

　　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像被晕染了般绵密的传过来。

　　什么的情况？

　　难道他又……宿到了某个人身上？

　　“你醒了？”一道极富磁性的嗓音传来。

　　慕云磊转首，待看清来人，喜悦的心简直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是沈廉啊！

　　而且还是白衣飘飘，肤白又面容清俊的沈廉啊！

　　慕云磊特想冲下去紧紧抱住他，奈何身体……

　　“诶，不要动，你被虎咬了，身上都是伤，这样起身会扯到伤口。”沈廉温柔地规劝着，他长身玉立，端着药碗走过来，“这是能治你伤的药。”
　　说着，他把药碗放到木桌上，然后将慕云磊轻轻扶坐起来。

　　此次的宿主似乎极为谨慎，一直不说话，警惕地盯着他。

　　“你不要害怕，我是医师。”沈廉嫣唇微勾，笑意温煦。

　　“你……你是医师？”

　　从慕云磊口中发出来这五个字的同时，回忆在此刻仿似纷杂的柳絮，飘飘荡荡，又好像一场断断续续的电影，不断回放。

　　所有的一切，在慕云磊的脑海中涌现，宛若他自己的记忆一般，渐渐的，画面清晰明彻。

　　……几位黑衣蒙面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正肆无忌惮的杀人！

　　场景中，几名杀手阴狠毒辣，残暴至极，甚至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放过！

　　哭嚎声震彻漫黑的长空。
　　鲜红的血液流满大殿，长阶。

　　黑衣杀手们阴鸷的眼底下全是激奋的笑意！

　　画面一转，几名杀手已经撤下黑色面巾，众人中，慕云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和自己长着极为相似面孔的男人，不同于的只有穿着和发型，与南国他的样子相差甚远。

　　为首的男人满意地夸奖着完成任务的杀手们。

　　大家笑着打作一团，尤其是那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男人。
　　他笑得漫不经心又满脸得意，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又不值一提的事儿。

　　“这次慕云磊任务完成的不错，不愧是我们的笑面杀手！”首领男人夸赞道。

　　什么？

　　这，这个杀手也叫慕云磊？

　　得到表扬的‘慕云磊’笑得吊儿郎当，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被夸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可慕云磊却发现，在他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麻木的空洞。

　　“这次我们又接到一个委派任务。”首领兴高采烈地宣布道。

　　“什么任务啊？”

　　“什么任务？”大家争相问道。

　　“解决掉药仙山上，所有炼丹师！”

　　画面再次一转。

　　那些白衣炼丹师们犹如待宰小鸡仔，个个缩着脖子躲在角落里。

　　不一会儿，血液浸染了整片药仙山的大殿内！

　　所有丹炉被捣毁，杀手们个个果决，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看的慕云磊胆寒心惊！

　　记忆里的‘慕云磊’为什么会怎么坏？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恰好相同，难道这是巧合？

　　还是说，他，是自己的……前世？

　　杀完人，清点尸体的同伙发现少了两个人，而后大家不断翻查，终于捉住了藏在禁书室的一位炼丹师。

　　慕云磊定睛一瞧，简直大跌眼镜，这，这人居然是巴特！

　　几名杀手摁住他，将森冷的长刀架在他的脖颈上，逼问道：“还有一个藏在到哪里去了？”

　　慕云磊还没见过如此怂蛋的巴特，他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颤抖着音回：“他，他上山采药去了。”

　　“哪座山？”

　　“罗间山。”

　　“你这小道是想耍我们玩儿是吧？”一名杀手不耐烦道：“罗间山那么大！你想让我们去哪里找？”

　　“各位大哥，你们千万不要杀我啊！”巴特跪趴在地上，恳求道：“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愿意为你们带路！”

　　“你会这么好心？”那名杀手质问道：“你不是药仙山上的炼丹师？”

　　“我，我，我是，是这里的炼丹师，我带你们去，就当是我的私心，我不希望沈廉活！”

　　“等等，你是向我们提供……”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就不用怀疑我了吧？”巴特截断首领的话。

　　慕云磊心中了悟，原来他们在这里就已经结下梁子！

　　见巴特愤毒的眼神，可以猜测得到，他一定十分痛恨沈廉。

　　看着巴特阴狠的目光，其他几名杀手用眼神示意，谅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再后来，画面转换成三名杀手合起来攻打一群猛虎，‘慕云磊’被咬伤，滚下山崖，剩下的两名杀手不知所踪！

　　难道带路的巴特跑路了！

　　看样子他是故意把杀手们引进猛虎圈子，然后溜之大吉。

　　现下的情况，‘慕云磊’应该是被沈廉救下了！

　　哎呀，这可是杀族仇人见面！

　　沈廉的雪色白衣，一看便知，他是药仙山上的炼丹师。

　　眼前的沈廉看起来好像很单纯，万一宿主起杀心，可怎么办？

　　‘慕云磊’看着自己满身的伤，而后抬眸一笑道：“那就有劳仙师了！”

　　沈廉看他，浅笑着纠正道：“是医师。”

　　“好的，我知道了。”‘慕云磊’展齿，调皮一笑，淡定道：“仙师。”

　　见其固执，沈廉露出无奈笑意，坐到床边端起碗，用调羹舀了勺药轻轻举到唇边吹凉，然后喂进慕云磊的口中。

　　‘慕云磊’盯着他，配合地咽下去，“唔，好苦啊！仙师，有没有甜一点的药啊！”

　　“良药苦口。”

　　“可我最不喜欢吃苦药了！”‘慕云磊’颇有些闹小情绪的意味，拒绝他投喂过来的药。

　　沈廉见状，放下药碗，走了出去，片刻后，他拿来一条挂满红樱桃的树枝。

　　红黄相兼的小樱桃颗颗饱满，极为诱人。

　　“把药喝完，给你吃樱桃，很甜。”沈廉说道。

　　慕云磊在心里啧啧嘀咕，没想到沈廉这位医生还挺宠患者！

　　“哦，好吧。”‘慕云磊’笑嘻嘻地微微动了动手，“那仙师继续喂我，你看我的手被你包裹的这么严实。”

　　可能是觉得他伤的很重，所以沈廉才会这样的好脾气，面对难侍候的伤者，他依然面色从容，将碗中的苦药一点一点地喂给他。

　　药是真的苦，但莫名的，慕云磊能真切的感受到宿主的心渐渐暖了起来。

　　‘慕云磊’的记忆再次涌现……

　　大雪纷飞。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无依无靠饥寒交迫地躺在雪地中，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人问津奄奄一息的孩子。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冷漠，有人将得了瘟病的死鸡扔到他身上。

　　几个打雪仗的孩子用雪球砸他，“喂，你是死鸡吗？干嘛躺在那里不起来？鸡死了，你也死了吗？”

　　男孩漂亮的小脸冻得通红，紫色的嘴唇起了一层白皮。

　　他精疲力尽地动了动发麻的身子，将砸在心口的雪团拂下去。

　　“不许动！”一个高个子男孩大声斥责道：“你不许动，我要把你埋进雪里做成雪人！”

　　几个孩子咯咯地笑着，“要不还是让他站起来！我们把雪敷在他身上，做一个站着的雪人好不好？”

　　当即有人附和道：“好，就让他站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男孩蹲到他身侧询问道。

　　躺在雪里的小男孩孱弱答道：“磊宝宝。”

　　他话音刚落，有人笑着调侃道：“磊宝宝？我还乖宝宝呢！”说着高个子男孩走进，掏出自己的小鸟，对着他的脸……开始撒尿！

　　“我让你成为喝~尿宝宝！”

　　温热发黄的尿液不断冒着热气……呲在他连躲都不会躲的脸上。

　　这一幕看的慕云磊一阵恼怒！

　　‘慕云磊’小时候也太怂包了吧！

　　就任由别人欺辱自己？

　　“看我善不善良，给你洗了一把热水脸，现在应该不冷了吧！”高个子男孩笑的一脸得意，回头对几个同伴说：“这家伙软绵绵的，你们几个，去把他架起来，我来把雪敷到他身上！”

　　“好。”几个小个子男孩立刻走过去，颇嫌弃地将他拖起来，命令道：“你快站好！否则我们老大就打死你！”

　　小‘慕云磊’十分虚弱，根本站不稳，几个人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让他站起来。

　　高个子男孩不耐烦了，抓起地上的雪就往‘慕云磊’身上砸！

　　紧接着，其他的孩子们也纷纷效仿，砸的不亦乐乎。

　　那天的雪下的很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几个孩子几乎就要用白雪将‘慕云磊’淹没。

　　他记得父亲和母亲总是磊宝宝的叫他，可他们也在几年前被一伙强盗杀死。
　　当时父母将他藏在草垛里，就是想让他活着。

　　流浪了这么久，‘慕云磊’终于有了归属感。
　　他觉得好疲惫，又好像很舒服。
　　此刻他有种接近死亡的感觉。

　　失去父母的几年里，他从没被人善待过，也没人对他微笑过。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辜负父母对他的庇佑，他不想再将地上的瘟鸡带回去煮吃。
　　只想由着他们几个坏孩子把自己埋掉。

　　算了吧，死掉总比苟延残喘的活着要强吧！

　　正当他要认命地闭上眼时，几道再熟悉不过的尖刀刺入血肉声传过来！

　　小‘慕云磊’睁开眼睛，入目的竟是几个孩子倒在血泊中。

　　雪白的大地上晕染上一片血红，简直触目惊心！

　　为首的黑衣杀手脚步极轻地走过来，用阴狠的眼神射他，“刚刚那几个小孩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反抗？”

　　沉冷的声音已经吓不到正要求死的人，‘慕云磊’微微一笑道：“反抗也没用，反正我被人欺负惯了！”

　　“无能！”黑衣杀手冷鄙道：“你能笑，为什么不能反抗，一切都是懦弱的借口！”

　　‘慕云磊’见他情绪激动，便不想再和他费口舌，心里竟有些期盼他能用手中的长刀一下解决了自己，也许还能减少一些死前痛苦。

　　“小子，听没听过一句话？”杀手问他。

　　‘慕云磊’睁开眼睛，沉默着不回答。

　　“叫好死不如赖活着。”黑衣杀手将他从雪地里拽出来，冷冽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云磊’不卑不亢地盯着他，回道：“慕云磊。”

　　“慕云磊？”

　　虚弱的孩子轻轻点头。

　　“你父母呢？”

　　“死了。”

　　黑衣杀手打量他片刻，决定道：“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保管你吃饱穿暖！”

　　那天的雪下了很久，直到天黑都没有停。

　　就是那天，他开始了一名没有血没有情的杀手之路。

　　他再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小名，和埋藏在心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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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名字？”
　　喂完药，沈廉将药碗端在手里，起身问道。

　　‘慕云磊’嘴里泛苦，心却极暖，他隐约记起了小时候生病时，娘亲就是这样耐心细致的亲手给他喂药。

　　那时，他只是一个刚记事的孩童，一切美好都像是舍不得拿出来般珍贵。

　　杀手是个十分冷血的职业，慕云磊认为宿主的内心一定特别渴望温暖，否则他又怎么会因为这样小的事而感动！

　　眼前人白衣若雪，眉目如浓墨重彩的俊峰，一派出尘，雅致柔极，给人一种别样的沉稳感。

　　‘慕云磊’静静地盯着他，脸上未染任何情绪。
　　他知道，沈廉会是自己伤养好后立即宰杀的人！

　　因为杀手必须手狠冷漠！

　　外面有风吹过，煎药时没用完的炭火烟被吹进草屋内，熏的两人忍不住的呛咳了两声。

　　‘慕云磊’低头，才发现他的白衣上竟突兀的沾染了几处黑色的碳灰，显得莫名狼狈。

　　见对方发现了自己衣服上的脏污，沈廉窘然一笑，浓黑的眼睛仿若深色发光的琉璃，“哦，实在手拙，让你见笑了，不过洗一洗就好，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面对沈廉的温柔，他心底的某道防线猛然溃断，‘慕云磊’不知怎么了，忘记了和他正处立的关系，未经任何思考的回道：“我叫磊宝宝，你呢？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