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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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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耀答不答应肉已经塞进了嘴里,他嚼了嚼,确实比他们刚做的干巴兔肉干味道好。
他偷偷瞧了一眼,实在不好意思去抓一把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只能多看了两眼。
卜燕子和他说着外面的趣事,双手捉着他的手揉捏着。
阮文耀听着趣事,想着要记住说给阿软听。
眼睛瞧到燕子姐姐紧握着的手,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他媳妇儿也是女孩子,却从来不和他这样,除却病糊涂时抓着他的求救,其它时候不会和他太过亲密,最贴近的接触也就是用指尖戳了一下他的眼角。
他爹说,他的媳妇儿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举止有礼,还叫他多学着些。
在他的心底里,也默认阿软是对的。
那么此时,卜燕子的举动就不对起来。
他并没有多想,只觉着可能他们自小是这样,所以燕子姐姐没有避讳。但是他如今不能这样了,他可是有媳妇儿的大人了。
他抽回自己的手,为了不那么生硬,他去拿了旁边的杯子,想喝口茶掩饰。
“嘶,好辣,这是酒啊。”
卜燕子瞧着空了的手,心里稍稍有些诧异,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亲热地说道:“嗯,是呢。甜口的酒,在外面跑江湖的时候我们都是当茶喝,你尝尝试试。”
“嗯,好。喝着不会晕吧,天黑前我还要赶回去。”阮文耀说着,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不会。”卜燕子安抚地说着,又拿了一碟肉干给他,“试试这个,吃着玩。”
阮文耀有些不好意思拿。
卜燕子本想喂他,看他有些躲闪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着,才几天没见就和我生分了。过几天我和寨子里那几个土匪头子打架都不敢叫你了。”
“没有,我吃就是了。”他说着拿了一块肉干放到嘴里嚼了一下,这肉干像是牛筋般很有韧劲,味道也不好带着些下水的腥臊味儿。
阮文耀想着,这碟大概是差些的肉干,也没多想。
卜燕子将酒和肉干往他面前推,劝着说道:“这才对吗,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和我客气就是看不起我。”
“好好好。”阮文耀只得吃着,又说起话来,“为什么又和土匪打架?他们又欠钱不给了吗?”
“可不是呢,咱们附近这些寨子里的都是小喽啰,我告诉你啊,外面那些江湖侠士才是真英雄。”卜燕子说得起劲,说起外面的风云故事,像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一般。
阮文耀这种山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平时哪里听得到这些,卜燕子稍微一钓,他吃着肉听得入迷。
他还想着早些回去,本不想去喝那酒,可肉干又干又咸,卜燕子说是茶一样的甜酒,他不自觉就拿着喝了,只是说是甜酒,怎么喝着有些微苦,那口感有些像他爹泡的药酒。
“阿耀,阿耀。”
阮文耀听到卜燕子在喊他,这才发觉有点不对,他的脑袋有点晕,抬手摸了一下鼻子居然摸到一手血。
卜燕子走到他面前摸着他的脸查看,慌张地说:“你怎么了?”
“我没事。”阮文耀摇晃了一下脑袋躲开了她,凭着在林子里练出的对危险的直觉,他觉得要离开这里,“我先回去了。”
他站起来就想走,卜燕子哪里能放过他,她扶着他说道:“你别乱动,你这样我哪敢放你乱跑。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她说着,却是去扯阮文耀的衣领。
“你干嘛?”阮文耀就算是脑袋发晕,也感觉出不对来。
卜燕子把他压在椅子上,又是摸他又是扯他的衣带,让他很不自在。
天色渐渐暗了,阮老三的眉头紧皱着能夹死苍蝇,偏生他还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唉,没事,他在山下卜老大家住着,他家里房子多,住得下,天黑了上山不安全。”
阿软面色平静,瞧不出她信是不信。
“你早些歇了吧,不用等他。”阮老三心里急得要冒出火来,说话间却是什么事也没有的太平模样。
阿软想看不出来很难,她乖顺地说道:“好的。”
天才将将黑,她就回了房里,装出睡着的模样。
松油灯也早早地吹灭了。
阮老三在自己屋里抽着旱烟,等着儿媳妇那边好像是睡着了,这才偷偷地出了院子。
院门栓着,他也检查了一下门窗,这才翻墙出去。
阮文耀这么晚还没有回,他心里早担心得冒出火来。
以卜丫头那一副要吃了阮文耀的模样,怕不是会趁夜对他下手。
想到那画面,他心里慌得连路都要走不稳。
顾不上点火把阮老三就凭着天上的月光,抄近路飞快地往山下赶。
阮家的院子里依旧黑漆漆没有人声,里屋的小床上,蜷在被子里的阿软睁开了眼睛,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她做不了什么,只懂得没本事别添乱。
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阮老三已经出去了,希望他能早些把阮文耀带回来。
看着窗外的月亮,她隐约像是想起了什么。
好像也是这样的夜晚,她躺在坟头,身体痛到麻木,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眼前都跑起了跑马灯,回忆闪过时,她发现短暂的人生里竟没有值得回忆的片断。
那时的她突然产生一个飘渺的想法,希望有个神仙能帮帮她,她想活下去,不求富贵,简简单单活下去就好。
“唉。”阿软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原来不求富贵,简简单单的生活也不是那般容易啊。
明月如银盘高挂在天上,看着月光明亮照到山上却像是被吸走了光亮。
一个漆黑的人影翻过阮家不算高的土墙,落到地上。
黑影脚步有些趔趄,摇摇晃晃的走进院子推开了房门。
西侧里屋的门关着,黑影踉跄走到门前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只露了点门缝。
里面的木栓栓着单薄的破房门,黑影不知道弄了个什么在门缝处拔了一下,就听一声轻响门缓缓开了。
黑影扶着门摇晃进来,路过门边一张铺着草的木床,向里面那张床走去。
黑漆漆的人影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就在他伏身用那双眼睛看向床上的被子时,床上蜷着的小人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两人都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
听到是阮文耀的声音,却也没□□上阿软真的完全不怕。
她紧握着手里的剪刀,盯着黑暗里的人影。
这黑漆漆的,这样摸回来,山里精怪多,该不是鬼魂吧。
“阿软,我回来了。”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点委屈。
他蹲在床边,可怜小狗一样看着床上的媳妇儿。
也幸亏是阿软胆子大,她也算在乱坟岗里呆过,但哪有他这样吓人的,半夜里摸到床边,阴深深地盯着她。
是个人都会被吓个半死。
他的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阿软嗅到空气中有一股酒味,是喝醉了吗?
好消息这可能不是鬼魂。坏消息,可能是个酒鬼。
即使知道是阮文耀,阿软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这人黑漆漆地摸过来是想做什么?
她想起身从床上起来,才一动,阮文耀突然有些害怕似的小声喊道:“你别动……”他说到后面,声音都开始委屈了,“真别动。”
面对一个醉鬼,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何况面对阮文耀这种能拖动大树的力量,还是别惹他好些。
阿软没有动,一双眼睛警惕看着他。
黑暗里的人低着头,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以阿软的经验,他应该是哭了。
想到白日里种种,阿软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了?
他不是去见那个燕子姐姐了吗?难道被打了?
这半夜跑回来,是和别人吵架,受委屈了吗?
阿软尽量放软声音,轻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这简单的问题,却叫阮文耀突然身子抖了一下,被人压着的窒息感让他身体有点不受控制。
这应激似的反应,让阿软似乎想到什么,却又觉得有些荒缪。
不管怎样,阮文耀一个男子身份,总不会被人轻薄了吧。
还是说,有人发现她的身份了。
黑暗里的阮文耀突然没了动静,这叫阿软更是怀疑了。
看他这反应,定是被欺负了,只希望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看他整个人都绷紧着,阿软轻声哄道:“你别怕,已经回家了,没事了。”
黑夜里这才传来他的呼吸声。
阮文耀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软,我可以,可以……”
他问到一半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嗯。”阿软轻轻的声音从黑暗的另一头传来,竟直接先答应了。
阮文耀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晰,他小声问道:“你不问我要干嘛吗?你不怕我了吗?”
“嗯。”阿软又应了一声。
“真的可以吗?”阮文耀撑着发晕的脑袋,问得小心翼翼。
虽然他现在脑子很乱,可仍然记得,刚刚那种令他恶心的接触。他很无措,脑子里冒出的想法,自己也理不清原由。
阿软如他所愿,有些无奈地问道:“你想干嘛?”
黑暗里的小狗眼泪汪汪,小声问道:“可不可以握一下你的手。”
“……”阿软无语,果然这人总是又离谱,又理所当然。
离谱于他的要求古怪,当然于也只是这样,并没有其它过份要求。
“我洗过手了。”阮文耀小声地添了一句。
半夜有一只可怜小狗眼泪汪汪蹲在床前,要和你握一下手。
这种要求,还真是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