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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0.1)你是我无法言说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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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外面仍然寒风凛冽,我们顶着大风回到寝室,谁都不愿再出去打饭,在寝室用酒精炉冒死煮泡面。吃完饭后一下感觉暖和的要死,大家全躺在床上睡觉。
大家睡意正酣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们都像没听见似的躺着不愿起身。
“喂,敲门的。”我趴在床上被吵的不耐烦翻了个身,伸出脖子叫了一声。
“大中午的,谁啊?”老三闭眼倒在床上哼哼着说。
“嘘。。。我们别出声,他以为没人就会走了。”老二转过身来来悄悄说。
“她傻啊,我们刚才那么吵会听不见吗?”我顺手把枕头丢到二姐姐头上。
二姐姐大喝一声又把枕头丢了过来。
“夏子维,开门去。”老大被搅和的睡不着。
“不开!”我又朝老大开炮,把枕头砸到老大头上。
大姐接住我的枕头,搂着它继续睡。
“还我!”我又把被子丢了过去。
老大啥声没出,盖着我的被子仍然淡定,继续装死。
老大被我们几个妖孽搅和的昼夜不得安宁,连梦话说的都是:“谁又没叠被。”
还是二姐姐逍遥,人家在梦里都大声叫:“来个鸡蛋饼,加两根香肠的。”
第二天我们问二姐姐,她死活说在梦里背“英语版的《心灵鸡汤》”。
“你们一个个,吃完就睡,都长十斤肉!”我耷拉着眼皮往梯子上伸脚,本来就困大脑反应迟缓,手一滑没抓住直接从上铺摔到地上。
只发出一声闷响,我就不会动了。
那三女的都被惊醒,全都伸个脑袋傻楞在那儿,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后,又全都围着我又捏又叫,不死也得给她们掐死。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我疼的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示意她们先去开门。
我看见韩雪冲了进来,我面目狰狞,汗珠直冒的躺在地上。
“她,夏子维,你,怎么了?”韩雪语无伦次的问她们。
“她为了给你开门,从床上掉了下来。”三姐叹口气说,不晓得这是我第几次惹祸了。
“掉下来!?”她边感叹边用眼睛上下打量床的高度。
我试着挣扎的站起来,可一声惨叫又坐了回去。我现在可算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疼了,疼得我的胳膊抑制不住的发抖。
“你们帮她请假,我送她去医务室。”说完就抱起我,飞快的往外面跑。
到了校医院,她把我轻轻放在床上,满头是汗急促的喘息着。
校医了解了一下情况,又捏了捏骨头,说问题不大。只是右腿刮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需要处理一下。
处理伤口时我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吭都不吭一声。
韩雪忍不住问我:“你不疼吗?疼你就说啊。”
我看看她,“没事儿。”
多大的疼我没经历过,这点小伤何足挂齿。看见鲜红的血汩汩的流淌下来,我有些兴奋,短暂的疼痛让我又有了知觉,让我清醒。
回寝室后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我弄到床上,我们寝室都是下面桌子上铺是床,所经常有人掉下来。
我见她们都去上课了。对韩雪说:“你去上课吧,不用管我。”
“不去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上下不方便。”她累得满头大汗,找纸巾擦脸。
“那你中午来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别操心了你得好好养着。”说着也爬了上来,把药拿给我,帮我盖好被子。
我躺在她身边动弹不得,不知如何是好,偷偷把药藏在了褥子下面。
看着一粒粒白色药片,看着躺在我身边和一诺一模一样的韩雪,我情何以堪。
“你能唱首歌吗?”以前晚上我咖啡喝多了睡不着,一诺就躺在我左边,我们互相依偎着唱歌听。
“呵呵,你想听什么?”她有些诧异我会提这种要求,不好意思的撮弄着我的被角。
“随便,挑你喜欢的。”
“好,你把眼睛闭上,睡一会儿。。。”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你是/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她静静的低吟浅唱。
听着她的歌,我的心一阵阵抽紧,她的歌好像在对我诉说某些不能言说的故事。
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熟睡中我梦见一诺躺在病床上,一个不认识的人偷走了一诺的心,变成了一诺的样子,我哭喊着去救一诺可她们都不见了。我被恶梦惊醒,眼角还粘着未干的泪,看见她正在玩我的手机,心里不禁一惊。
我清了清嗓子叫她:“韩雪?”
见我睁开眼,她便撇过头对我说:“子维,你小时侯好可爱呀!哎,你刚才睡觉时一直在喊,‘让开,还我。。。’什么的。做梦了吗?”
说话时,她的手并没有停,仍然在一张张的往下翻看。
“是吗,几点了?”我心不在焉的问,想快点把手机要回来,也更害怕在梦里说了什么被她识破。
“恩,等下,我再看看。”她似乎对我的照片很感兴趣。
她不是个不懂礼貌的人,做事很有分寸,平时我接个电话她都有意回避。今天怎么会不经我允许就随便翻我的手机呢。
“哦?还有一个文件夹呢,你照片不少啊。这你以前高中啊,真漂亮啊!”
“我。。。”我刚想伸手去抢。我不敢往下想,那个文件夹被打开之后会发生什么。
“子维,这个是我吗?你什么时候偷拍的啊?我。。。没穿过这件衣服吧?”她深深皱着眉头。
我想,如果我平静地对她说,“一个同学而已。”或许那会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把头别了过去,根本无法直面那张照片。我低着头无声流泪了好久好久。我发誓不再哭,可对于一诺,我什么都无法伪装和隐瞒。
韩雪的手伸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她默默的看我,等我平静下来。她看着我哭了很久,突然笑了。
她说:“我本来是来告诉你,我当上社长了。我想让你回来,我想通过努力给你一个适合你发挥的空间。你现在写的东西根本是在浪费你的才情和天资。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你还是在利用我。是吗?夏子维!是吗?夏子维,你太自私了。”
自私,宗唐说我自私,韩雪说我自私,想必程爸爸和程妈妈也会这么认为。我原来是个自私的人,我虚伪,我龌龊。我是个只会惹事让人生厌的麻烦鬼。我是个冰冷没感情的冷血动物。
可我不吃饭是为了唤醒爸妈的关心;接近韩雪是无从倾诉对一诺的思念;离开宗唐是怕他失望,我是个不值得他爱的人;这些都错了吗?难道,每当我泥补一方就注定伤害另一方吗?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平平静静的生活而我的天平永远失衡?
“韩雪,对不起。”我无力抬头对着她的双眼道歉,我没脸抬头对着他的双眼道歉。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我已经对无数人说过无数个,对不起。我的‘对不起’早已一文不值。我或许真的只是自私的在减少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她头也没抬的走了。
我躺在床上,伤口和心脏一起让疼痛交织。我希望它们在疼的剧烈些,让我足够来赎罪,让我疼到麻木好忘记这些种种难言的沉重。
我睁着的双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无声的流泪。它们侵湿了枕头,沾湿了被角,淋湿了我伤痕累累的无言生命。
下课后,她们嬉笑着打闹回来,我转过身面对着墙壁,闭眼装睡。
我在流泪,一直流,流到她们去吃饭,去洗漱,去闭灯睡觉。
卡电后,我缓缓睁开长时间紧闭而酸疼的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流进耳朵,楼下的叫骂声也流进了耳多。
“韩雪,你神经病啊!”
“你别他妈的推我,我不回去。”
“韩雪!”
“你他妈给我躲开。”
“你别闹了行不行,你这是为什么呀?”
“操,去他妈的为什么!”
。。。。。。
那夜,我听出她喝多了。那夜,我听见她被室友拉回寝室的声音。那夜,她高分贝的叫骂每一句都如利剑般刺进我的心里。
那夜,我亦展转难眠。
第二天晚上,我出去上课很晚才回来。上楼时看见韩雪一个人走下来。
我们就这样并行的,走过那条狭窄楼梯,彼此都低着头,很低很低,擦肩而过。真的能够装作如陌生人一般,我在心疼,你是如何?
事情就那么毅然决然的发生了,没有来得及得到一个祈求上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