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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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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化瘀膏后,腿侧钻骨的痛却是减轻许多,便是行走时微微的扯痛也都在她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如此明显的药效,也令南榕对明日治疗眼疾之事更信服几分。
上都的夜仍是热闹而繁华的,未曾因一个女子的惶恐无措而停留半分。导盲棍被重新寻回不仅令南榕唯剩悬着的心放下,也令她不由深感钱财力量主从命令之强大。
虽看不见,可人声鼎沸络绎不绝,能在如此多人的街道上如此快速找到如此不起眼的东西,温府下人的执行力与效力当真是极高的。
再行走于喧闹的街上时,因心境的变化,及与她手指交握的男子传递来的温度与安全的力量,让南榕再无方才举目无亲恐慌无措的孤立无援之感。
她与他缓行其中,街上的热闹繁华依旧,那些后来听在耳中尖锐的噪杂之声也重变得人间烟火味,
身外是极致的喧嚣,而他们之间却好似与之隔离自成一片天地,虽无言语,却温馨流淌,悠然自得。
穿越人海后,温景州脚步顿住,侧头看她:“前方便是映月湖,此湖大有十顷,上有船家夜渡,下有游鱼自在,亦有乐舞者供人点赏,今夜春风宜人,圆月当空,正是于船头赏月,静听湖水轻澜,琵琶琴笛共奏,解愁寄思之时,不知南木姑娘,可愿与我同往?”
其实南榕已无心再在外停留,今日大惊大喜耗神甚多,她已感疲累,但当听到不远处琴声悠悠,莺歌袅袅,及他□□风般柔和低语说着对月寄相思时,她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纵她会游泳,但于夜色中登上一条微微晃动,且无任何保护措施的小船上,这等有违她失明后事事小心谨慎的作风之事,是之前南榕想都不会想,更绝不会冒险去做的事,
可此刻,她听着耳边耐心沉稳的嗓音指引,被一直不曾松开的温暖手指安稳的牵上船头,迎着夜晚的春风衣袂飘飘,听着湖水被船只破开的哗哗细浪,以及湖中别家船只上传出来婉转悠扬的莺腔小调,感受着清冷的月辉洒落身上,思念,寂寥,如潮水一般拍打着她,令她触景生情,难掩脆弱。
“一直未曾问过温公子,家中长辈可都安好?”
温景州右手握着她,左手负于身后,也正静心遥望天上明月,忽听她头一次主动开口问及家中,心中微动,垂头侧脸看她时,可与月色颦美的清冷双眸一片幽深莫测,
“劳你关怀,一切都好。”
皎洁的月色下,般可入画的映月湖上,身后船舱平安灯下昏黄色烛光映照中,他凝视着她散发着孤寂脆弱,连温婉的眉眼都显落寞的侧脸,轻声开口:“可是想念父母家人了?”
只此一句话,便将南榕的眼泪再次逼出。
她猛地闭了眼,喉中哽咽,却抽了下手,右手紧握着导盲棍转过身,不欲被他看到如此软弱的一面。
无人不思亲,无人不想家,可南榕有家回不了,连至亲也思之不得。
这一刻,天大地大,却竟没有可以令她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更无可让她喊一声父母之人。
颓废时她时常想,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何不随着父母一道团圆而不分离呢?
她的身量纤纤,背着身子的肩头更是单薄细弱,如今紧绷着无法抑制的颤动时,更令人见之不忍,心生怜意。
温景州未松开她的手,虽看不清她的脸,却能从她冰凉的指尖与绷紧的身子看出她此刻心中的悲愁,她不需再说,他也不需再问,便知令她此刻瞬间失防的事是为何。
他手指收紧,微用了力,便将连哭泣都克制着伪装坚强的女子揽入怀中。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轻放在她的发顶缓缓抚动安抚,轮廓完美清隽的下颌置于她头顶上方,淡淡的发香若有若无的蹿入鼻息倘入脑海,他的眸越过她,神色莫辨的看着昏暗远方,
比清凉的夜色温暖的嗓音低醇响起:“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去信家中,便来往恐有不便,信件总是方便互送的,如此你与家中也可知对方境况,睹物思人,待你双目复明,届时定更能两厢欢喜。”
南榕却猛地攥紧手中衣物,心中更痛,泪水便流得更凶,她紧咬着唇将隐泣咽下,将额用力抵在他的颈边,气息凝滞了几息后,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才低哑着紧颤道:“送不到的,便你富可敌国,也无法穿破生死之界,”
这样的环境,如此的夜色中,她需要这样一个给她足够安全感的胸膛来短暂依靠,她第一次主动松开紧握着导盲棍的手,双手穿过他的腰稍一踌躇后便蓦地交穿收紧,她像是在抱着救命浮木般紧紧抱着他,整个人也深深依偎在他怀中,
“你说的对,等我复明,我的父母定会十分欢喜。”
“温公子,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很感激,真的谢谢你,...”
温景州从不曾被人如此抱过,更不曾有人敢能如此近他身过,身前的身子柔软的过分,身后的双臂柔软收紧得似要与他合而为一,
他的眸短暂的怔愣片刻,却在眨眼间又敛下所有异色恢复如常,他停顿在她肩颈发上的手缓缓覆在她的脑后,顺着她的力道,由着她躲避似的埋在胸前,轻轻抚动道:“能帮到你便算对我最大的谢意,我也很期待,你复明后与我相见的一幕。”
南榕终不是无有城府的单纯女子,思念父母亲人之事,她已不知做过多少次,今日若非情景所致,她也不会突然破防。她的愁思来的快,也未停留多久。
她深吸口气,将圈在他身后的双手松开收回,身子也挺直欲与他分开,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简单擦了脸上泪痕仰起脸看他,漆黑的双眸弯起抹柔美的弧度,神情干净纯澈。
“我也很期待与温公子见面,”
说完她微侧身向后看去,自然而然离开他的怀抱,偏头轻问:“我们的船上也有琴师吗?”
温景州顺势松了手,腰间骤然空旷令他短暂莫名的空了瞬,但他并未在意,在她弯腰摸索导盲棍前先一步将东西捡起放在她手中,而后轻揽着她的肩与于船头矮凳上并肩坐下,手指微动,立时便有乐者自船尾抱琴垂首而出。
“自然,可有何想听的,只管吩咐便是。”
南榕遥遥头,她对这里的乐曲都不熟悉,只低声说了句应景即可便端坐等待。
随着清朗美妙的琴声缓缓响起,南榕的神色渐渐松缓,倦意突然来袭令她困乏疲惫,却又不舍得错过这优美绕梁的琴声,眼眸睁闭挣扎间,她终是难挡倦意,不知何时已靠在身侧气息好闻温暖可靠的肩头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