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满天星》桃夭西西

4、电话情缘

　　白悠悠的手机每天晚上10点准时能收到200元的转账信息，看着日渐增多的银行卡余额，白悠悠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富婆了，也就更加热衷于服务好电话另一端的自闭症少年，找工作的事彻底被她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直到校园里布满招聘企业的宣传海报，毕业生纷纷换上了职业装，白悠悠也才恍然回味过来，还是得找份正式的工作。

　　一连两天，白悠悠都穿梭在招聘会的各个展位之间，刚开始她还仔细研究每个公司的业务，考虑专业是否对口，慢慢地就变得焦虑，挨个展位投简历，还是连一次面试的机会都没有收到，负责筛选简历的HR无一例外都是告诉她学历不符合要求，然后礼貌地把简历还给了她。

　　白悠悠一脸颓废地坐在收银台后边，盯着简历上的学历一栏，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王燕走过来一把夺走她的简历：“别看了，再看也变不成研究生。”

　　白悠悠：“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真应该选择读研的。”

　　王燕：“你醒醒吧，别以为现在赚了点小钱，就能自由地选择人生方向了，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要一切向钱看的。”

　　白悠悠想难道真的是兼职做的太滋润了，让她忘了自己生存为本的目标：“那我是不是应该辞了兼职，全力以赴地找工作？”这话说出来都让白悠悠觉得肉疼。

　　“你傻呀，这么好的兼职都不想要！”王燕激动地拍了下桌子：“最多就是现在辛苦一点，兼职随便做做就好，关键还是要找个好工作，在燕京安定下来。”

　　白悠悠趴在收银台上，是啊，像我们这样的人，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都是被生活逼着向前。

　　王燕过来抚摸着她的后背：“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继续加油！”

　　白悠悠直起身子，努力伸了下胳膊：“回去也睡不着，遭了，忘记准备今天的故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王燕看着她飞奔出门的背影，总觉得白悠悠跟以前有所不同，她什么时候对兼职这么上心了。一直以来她们打工都只是为了挣生活费，只不过这份兼职的薪水多了点而已。王燕不解地摇了摇头，随手拿起本小说看了起来。

　　白悠悠回到寝室，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合适的故事，却是越着急越找不到。

　　备注“萧-晚十点”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白悠悠随便翻了遍短文，坐在书桌前按下了接听键。

　　刚读了几句，白悠悠自己都觉得心虚，合上了书本，跟电话那头的人道歉：“对不起，今天的故事没有准备好。”

　　“出什么事了吗？”萧景天其实早就听出来她今天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

　　“可能是太累了，这两天一直在参加招聘会。”白悠悠声音有些颤抖，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找借口不好好工作了吧。

　　“那找到工作了吗？”萧景天其实是担心白悠悠找到正式工作就不再做这份兼职了。

　　“还没有。”白悠悠觉得对方还是很贴心的，不但没责备她，还主动关心她找工作的进度。

　　萧景天松了一口气：“慢慢来，总能找到合适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白悠悠卑微地盯着手机屏幕，害怕对方一生气就把她给辞退了，在没找到正式工作之前，她还是很在意这份兼职的：“要不我把今天的薪水退给你？就算我今天请假了？”

　　白悠悠没看到手机背后的人嘴角微微翘起，有些窃喜，以他商人的敏锐直觉，白悠悠是不会主动辞职的。

　　萧景天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通话：“那倒不必，不如讲讲你找工作的事情。”

　　白悠悠虽然觉得没什么好讲的，但是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心态，开始讲述这两天的遭遇。

　　对方分明是个陌生人，却因为隔着手机，反倒没那么拘束，白悠悠不知不觉中，口气就从平淡的讲述，到对学历到苦恼，最终转为些许抱怨。

　　萧景天却是听得越来越放松，这可比她之前讲的心灵鸡汤有意思多了，能听出来情绪的变化，显得声音更加有温度。

　　白悠悠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寝室的灯突然灭了，白悠悠腾地坐了起来，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11点了。

　　白悠悠顿时觉得有些羞愧，她居然抱怨了这么久吗？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不耐烦了，她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还在吗？”

　　“嗯。”萧景天马上就有了回应。

　　白悠悠又觉得不好意思了：“对不起，让你听我抱怨了这么久。”

　　萧景天笑了：“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跟我说对不起了，其实你不用道歉，你本来的工作内容就是陪我聊聊天，更何况今天还超时了，你没问我要加班费就不错了。嗯，你不要加班费吧？”

　　听到对方玩笑的口气，白悠悠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当然不用了，还要谢谢你。”

　　“那以后就不要读故事了，我们随便聊聊天就好。”

　　“好。”白悠悠觉得这样也好，她就不用花精力去找故事，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用在找工作上。

　　“今天先这样吧，很晚了。”萧景天知道她那边已经熄灯了。

　　“嗯，晚安。”白悠悠第一次主动挂断了电话。

　　“竟然敢挂我电话。”萧景天话虽不满，语气却格外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白悠悠白天依旧忙于找工作、打工，晚上却早早地赶回寝室，提前洗漱好，坐在桌子前看书，手机就放在旁边。

　　银行的到账短信每天晚上十点准时发送过来，白悠悠知道那是设置了定时转账，可是电话却没有那么准时，有时候晚了几分钟，白悠悠就会感到坐立不安，甚至有冲动直接把电话打过去。

　　电话一响，她也是第一时间就接起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只是把它当成一份单纯的工作，更像是一种情感的宣泄。她仿佛找到了一个树洞，这里没有压力，没有指责，只有倾听和慰藉。

　　慢慢地，白悠悠说话越来越随意，她不用考虑下一句要说什么，也不用考虑有没有说错，更不用看对方的脸色，一切都依照自己的心情，不想说的时候就默默地趴着，用手指轻轻地敲着话筒，告诉对方她还在。

　　萧景天大多数时候还只是静静地听，心绪却跟随着白悠悠的讲述跌宕起伏，时而微笑，时而愤怒，时而冲动地想立刻出现在白悠悠的面前，他竟然有些迫切地想见到声音的主人了。

　　直到有一天，白悠悠讲起了她的男朋友赵林，才把萧景天从幻想拉回到了现实，他们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赵林国庆节从老家回来后，送给白悠悠一套职业装，说是跟妈妈一起特意挑的，送给她找工作用，这也是赵林第一次正式送她礼物，白悠悠不好推辞就收下了。

　　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还是学校附近的小店。

　　白悠悠感觉赵林好像总是在盯着她，看的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脸开始微微发烫。

　　赵林看着她害羞的样子，突然也有点不知所措，强装镇定地吃着东西：“你确实应该好好打扮打扮，毕竟工作跟上学不一样，好的形象对找工作也有帮助。”

　　“嗯。”白悠悠低着头应了一声。

　　赵林：“最近工作找的怎么样？面试几家了？”

　　白悠悠摇摇头：“都要求研究生学历。”

　　赵林安慰她：“不着急，工作可以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的。”

　　白悠悠：“嗯。”

　　赵林刚开始觉得白悠悠其实还不错，就是有点太闷了，不过这样也好，够听话，赵林不自觉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我妈还给你带了好多特产。”赵林试探道。

　　白悠悠看了眼手机：“今天太晚了，我一会还要去小卖部接班。”

　　赵林：“给燕子打个电话说一声，下次你再替她不就行了。”

　　白悠悠：“不好吧，她最近找工作也挺累的。”

　　赵林：“电话给我，我来跟她说。燕子最好说话了，下次请她吃大餐。”

　　赵林说着就拿过白悠悠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翻查聊天记录：“这个‘萧-晚十点’是谁呀，备注这么奇怪。找到了！”赵林找到了王燕的名字，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悠悠，过来了吗？”电话里传来王燕慵懒的声音。

　　赵林笑着说：“燕子，我是赵林，今天能不能麻烦你帮悠悠代个班？下次请你吃大餐。”

　　对方沉默了一下，变得有些暴躁：“总让我代班，悠悠，你可不能这么有异性没人性啊。平时也就算了，今天不行，我明天还有个面试，得早点回去。”

　　赵林有些尴尬：“我就是问问，不行就算了，我一会儿就送她回去。”

　　赵林冲着白悠悠耸了耸肩，把手机递给了她。

　　“喂，燕子。我一会儿就回去，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好，我知道了。”白悠悠挂了电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赵林失望地摇了摇头，直到从饭店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