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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居然不知道小蛋糕! ...

  •   奥克索醒来后,铃铃为了让他赶紧打消寻找绛十字的荒唐念头,假意建议道:“或许,绛十字就藏在世界审判官之殿的某个隐秘角落里……”
      她当然不觉得这个破地方是“世界审判官之殿”,只希望遍寻不着的奥克索能早日卷铺盖走人。
      “不可能,”奥克索摇摇头,“各大势力暗中都快把这里翻烂了,都一无所获。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进入神殿?”
      就连奥克索都知道这不可能,铃铃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主意,做好了长期在沙漠里耗下去的心理准备。
      她安慰自己:早日回国也未必是件好事,毕竟,现在的她还没想出避开幕后黑手的更好办法。
      奥克索的行李中有一套经天赋者处理过的神奇茶具,几乎能无限次续杯续食,使离开修道院的他们免遭渴死和饿死的命运;但这也让奥克索在铃铃心中荣膺“全世界最不适合一起旅行的人”第一名——因为茶杯只有拇指大,餐碟只有婴儿手掌大,茶壶也只有半个拳头大,用的时候极其费劲,想解渴需要倒十几次壶。
      “那么,你准备好选择天赋了吗?”奥克索看上去比她还激动。
      铃铃刚想回答,就一眼望见奥克索行李箱的拉链缝隙间好像有什么异物,似乎有些鼓鼓囊囊的瓶子藏在里面。
      看来奥克索确实做足了准备。
      “我不像您一样能当机立断作出决定,还需要考虑一下。”铃铃赶紧说,“我们先在这里多休整一会儿吧。”
      奥克索被她拍到了马屁,暂时消停了。
      铃铃走到角落里坐下,假装小睡。
      因为,就在刚刚,她意识到血海中又出现了新的变动,新的卵石中是一只奇怪的音叉和小木乃伊,圣痕也感受到了爱芙拉的呼唤。

      时间退回到不久前,天刚蒙蒙亮,日光帝国官僚系统的齿轮就开始运转了,更何况昨天刚刚诞生了一位神眷的议会首席,这齿轮便转得越发迅速。
      就连负责议会大厅进门处的清洁工,干活时也比往常认真仔细。
      当清洁工蹲下来仔细擦除地板污渍时,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后退时差点撞上人。
      来人背对着大门外的阳光,面容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出是个骨架纤细的少女。她仿佛正身披晨曦,而门外射出的万丈光芒是宏大的油画布景。
      少女轻捷地后跳半步躲开清洁工,脚尖落地时几近无声。
      清洁工连声道歉,她毫不在意地点头走过,这时清洁工才注意到她膝盖以下竟是白银义肢,形状与细节都酷似真正的双腿,白银的赤足上十枚脚指甲盖淡粉剔透,就像……
      还没等清洁工回过神来,她就走远了。
      今天真是个非同一般的日子。清洁工默默感叹道。
      “能看出来些什么吗?”
      议会大厅中的某个隐秘房间中,一群人围坐在圆桌四周,桌面中央放着一面陈旧泛黄的菱形铜镜,镜中映出的正是爱芙拉走进大门后的景象。
      “你们看到了吗?这几乎不可能……”良久,才有一个人低声开口,“但她对那双腿的控制简直易如反掌,她的一切动作都一如往常。”
      “不管有多么难以置信,这都表明她丝毫未受到邪神之银的影响。”
      “好像邪神只是碰巧路过,就和蔼可亲地放过了她!”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短促的笑声。
      “这也许与神的赐福有关。资料显示她曾在法庭上通过了神圣裁决,在真神的考验下安然无恙。”
      “只有神眷才能抵挡邪神。”
      其他人没出声赞同,但也没表示反驳,仿佛对某个未知的存在三缄其口、不敢置喙。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有一个发现……”说话的人语气古怪,抬手放大了镜中的画面,细看之下,只见爱芙拉赤足上的“指甲盖”竟是一粒粒镶嵌的蔷薇辉石,淡粉如云间的烟霞,像是手工打磨而成的,“她是真的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啊,来议会的前一天晚上还有心情做‘美甲’。”
      “既然没什么重要的发现,那我们就尽快离开吧,今日的会议很快就要开始了。”有人抬腕看了看表,意味深长道,“到时候,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观察她、考验她……”

      对爱芙拉而言,今天更是非同寻常的一天,因为这是她作为议会首席履职的第一天。
      “日光帝国联合议会宣誓永远效忠于日光王室,如日晷般恒定不移、准确无误,为帝国的前途命运披肝沥胆……背叛者将曝尸于赤日炎炎的荒野,以尘泥为食,以毒涎为饮……以上,惟愿尘世诗人施恩于诸卿,尘光谕示永恒。”
      爱芙拉很快就找到了议会的会议室,扫了一眼门边显眼的金色牌匾,就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寂静无声,未有回应。
      爱芙拉自行推开门的一瞬间,脚踩的地砖遽然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正握着把手的门和门框。
      脚下突然失去着力点,爱芙拉整个人向下急坠,危险地悬吊在一片虚空之上,只有右手还牢牢攥着门把手。她神色未变,缓缓收紧小臂,借助唯一的支点单手引体向上,在空中侧身转向,紧贴着不断摇晃的门扉,腾挪再三,最终踩在门槛上,稳定住了身体。
      只见门的另一边竟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湖。人眼几乎无从辨别深蓝水面与无云天空的界限,只有崇山峻岭环绕其间,峰顶白雪皑皑,在灿金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爱芙拉瞥了一眼,就回头望向身后,只见门后仍是一片虚空。
      “暗天赋的‘幻象’?”她自语道,再望向前方时,大湖已消失无踪,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门内是空旷偌大的阶梯会议室,珍贵木材所制的座椅呈半圆弧状排列,圆弧的中心是巨大的黄金王座,鲜红的椅背软衬上绣着格子的暗纹,椅腿被雕刻成杯盏的形状。
      只不过上面空无一人。
      爱芙拉知道那是议会首席的专属坐席,已空置多年。
      望着这国家权力的高贵象征,任何人都会思绪万千,但爱芙拉的所有念头都是——
      这椅背上的纹路,好漂亮啊……好像华夫饼的格子,饿饿,想吃。
      她一边不着痕迹地咽下口水,一边转身拉开门,走出了这间会议室,门后仍是一片虚空,但她自然地向前迈步,右手轻轻阖上门,直至指尖离开门把,失去了最后一个支点,身体却仍未下坠。
      这“虚空”简直就像……就像是真正的坚实地面。
      暗天赋运用幻象能力时也需要借助真实世界,不能如同无根浮萍,构建天衣无缝的纯粹幻境;幻境可以很广阔,但永远不能超过原本空间的局限。所以,在这座幻境中,唯一的真实物体只有这扇门和门框;幻境的范围只包括门中会议室的空间,无论是大湖还是空旷的“会议室”,都是虚假的。
      幻境设计者总把门的前方设置为幻境,后方则设为一无所有的虚空,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掩饰真正的关键点。
      关键点就是……
      “门后其实是‘避难所’,所以我不会真的坠落。”
      暗天赋者有两种主要能力,其一是幻象,其二就是避难所。
      “是的。”虚空中传来极轻的叹息,呓语般的吟唱声随之响起,“‘庇佑无家可归的弱者、守护无衣无食的孺子……让淋湿的鸟儿在荆棘冠之上筑巢,让稚童伴着芳香的烛光入眠。来吧,织个好梦,欢迎来到温暖无光的永夜,这里是避——难——所。’”
      爱芙拉静静地注视着四周的画面如没入水面的油滴般不规则地褪去,最终出现在眼前的会议室坐满了人,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但都齐刷刷地望向她的方向,目光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漏洞究竟出在了哪里?”紧跟着爱芙拉走进会议室的是那位暗天赋者,懵然不解地碎碎念,“难道是进门时的牌匾?我看到你特意扫了一眼……”
      这种层次的幻境或许足以困住高位阶的天赋者,但对精神抗性已经点满的爱芙拉来说,就如孩童搭建的沙堡一样松散脆弱,无须潮汐的冲击,自身就会可笑地崩塌。
      打个比方,暗天赋者以为她让爱芙拉看到的是景色壮丽的大湖、是以假乱真的“会议室”,但爱芙拉真正见到的是一个泥水坑和一个拙劣的纸房子,当然会无动于衷。
      “你就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做到一次也未陷入幻境的?我可是曾经顺利欺骗过六阶天赋者——”刚刚还在碎碎念的暗天赋者骤然抬腕伸手,就要抓住爱芙拉的肩头。
      爱芙拉没有回头,闪身躲过,顺势冲向座椅圆弧的中心——黄金王座。沿路的人们纷纷伸手阻拦,但都默契地并未动用天赋能力,爱芙拉便在一片可怖的手臂森林中迂回闪避,在桌子、椅背,甚至其他人的肩头借力跳跃,身姿纤巧而敏捷,仿佛身处一片危险的滩头,脚下是星罗棋布的礁石。
      人们的手甚至未能碰到爱芙拉的衣角,她最终还是坐上了王座,抬眼望向众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说些什么。
      会议室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沉重了,众人心中绷紧了弦。他们知晓自己背后的家族与势力是自己的最大依仗,这一切不会因为一个新上任的首席就有所动摇,但心里多少都有些紧张。
      他们都看轻了这位初出茅庐的少女首席,以为她是不知世事的幸运儿,轻易就能被拿捏操控。可她虽然腿部水银化,但却没有丝毫的邪神气息,对身体的控制一如往常。
      秘书处处长本托·海曼紧张地转着念头,发现事情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该死,是谁说昨晚借着邀约的机会观察爱芙拉,发现她在掩饰自己的微跛?总不可能是爱芙拉用一晚的时间就战胜了残疾吧?常言道,一个假情报足以让十个真情报作废……
      而且,爱芙拉居然一次也未陷入幻境。要知道,对面的暗天赋者可是一位“侯爵”,整整比她高出四阶!
      对了,还有她的反应速度!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爱芙拉的战斗反应时间竟短于十分之一秒,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本托忽然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重点:爱芙拉能躲过所有人的阻拦,一方面是因为她反应奇快,另一方面也是她缺少精神力层面上的“存在感”。相比于同位阶的其他人,她在不使用天赋时更不容易被高位阶天赋者捕捉其存在。
      这就是神眷吗?她因为尘世诗人的庇护,所以其精神力更接近尘的本质,毫不起眼、寂寂无息……
      像本托这样心情复杂的人还有很多,他们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不知爱芙拉会对这番试探做出怎样的反应,是轻轻敲打,还是雷霆震慑?
      爱芙拉终于开口了,但脸却侧向了一开始的那位暗天赋者,像是在对她说话:“我注意到了会议室门口的牌匾,是因为它颜色金黄,又是薄薄的长方体,很像费南雪蛋糕。”
      四周鸦雀无声。
      “就是那种黄油和杏仁粉做的、形状像金条的费南雪蛋糕。”
      自己还在冰激凌车里吃过,当然,也不算是真正吃进肚子里了。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四周依然鸦雀无声。
      “你们不觉得吗?”
      爱芙拉有点失望,真心实意地认为其他人太缺乏想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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