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雀归山》水木20

13、客栈闹鬼啦

　　张之维没想到，鬼来得这么快。他们才刚刚躺下，就有几只飘荡的灵魂从天花板飘出。

　　人的灵魂一旦离开身体，就已经没有了神智，依靠本能行动，除非修炼几十年，再者是吸食更多的灵魂，才有可能重新成为有神智的“鬼”。

　　这些鬼已经有了基本的神智，可以具象化实体，更懂得吐出舌头吓唬小雀儿和张之维。

　　张之维手还没动，小雀儿就已经一手揪住鬼的舌头，从天花板上扯下来，直接一拳头打得鬼分不清东南西北。

　　张之维咬破自己的手，用血当作朱砂画在纸上，一道符顷刻之间完成，贴在其他鬼的头上，不忘跟小雀儿道：“小雀儿，看好了，驱鬼符这么画。”

　　等张之维这边忙活完，小雀儿那边也抓得差不多了，掐着鬼脖子来到他身旁，凝神记下驱鬼符上的复杂符路。

　　鬼像一只扑腾的小狗一样，发出凄冷的哀嚎，周围的空气顿时阴冷得如同冰窖。

　　张之维一张符贴过去，总算让它们安静下来。

　　张之维直接挑了一只道行较深的鬼来问：“你来是干什么的？”

　　鬼害怕极了，它这还是头一次见修为这么深的道爷，不敢有所隐瞒：“道爷，是主子叫我们来要面皮的。”

　　“什么面皮？”张之维怒眉，他本没有这么生气，只是做做样子，此刻这么一装，倒有些正气凌然，“说清楚。”

　　鬼小心翼翼瞄了下同样不好惹的小雀儿，摸了摸自己露在外面的舌头。

　　“主子瞧上了这位姑娘的好皮囊，想把面皮割下来套脸上。”

　　张之维眯起眼，这回真的生气了：“你们主子是谁？”

　　鬼还没回话，走廊就响起霹雳吧啦的声音，还伴随着翠香的骂娘：“狗娘养的，哪个x逼敢惹老娘，老子杀猪的，还怕你们这些摸不着的鬼？让你们瞧瞧俺的厉害！”

　　张之维继续问小鬼：“你们不是要她的面皮吗？怎么还有其他人受害。”

　　小鬼畏畏缩缩：“其他人都是我们的吃食，只吃一魂一魄，等日子久了，他们就会变得痴傻，也没人能怀疑到客栈上。

　　“道爷，求您助我们这些小鬼解脱吧！我们身上都有傀儡线，被他操控，一直不能到地下……比活着还难受……”小鬼哭了起来，哭得凄凄惨惨。

　　张之维小雀儿往小鬼头顶一看，果然有一根几乎隐形的白线向上延伸，正在不断晃动，是幕后主使在控制着，驱鬼符的力量压住了这条傀儡线。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张之维开门，迎面和翠香碰了个面：“哟姐，厉害啊！”

　　翠香提着一把杀猪刀，浑身散发着煞气。小鬼一时之间不敢靠近，它们最怕身上有煞气和正气的人。

　　翠香脸上的怒气有些消了：“之维，你没事儿吧！”

　　“没事。”张之维探头望了望，走廊尽头那三个师生惨叫地从房间里滚出来。

　　翠香边说边赶往走廊尽头：“坏了，那两个学生崽嫩得很，哪是它们的对手。”

　　张之维拦在她前面：“我以前是道士，会抓鬼，让我去看看。”

　　翠香老老实实退后，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应付。

　　她余光看到张之维敞开的房门里头，有几个脑袋上贴着符的小鬼，披头散发，吊死鬼的模样，双手指甲长得惊人，顺着长长的舌头流出黏腻的口诞。

　　她好奇地看得出神，突地一个人影晃到她面前，吓得往后一跳，举起刀来。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和张之维一起来的漂亮女伢子，正直直看向她，一双浅色瞳孔微微闪烁。

　　翠香无端感受到一丝寒意。

　　小雀儿右手往上，呼吸间抓住了在翠香头顶上盘旋的小鬼，但还没彻底扯下来，小鬼机灵，变成云烟消失了，翠香身上的寒意也随之消散。

　　小雀儿从行李里掏出机关枪，两节断开的枪头和枪身合并，机关自动延伸，很快就合成一柄长枪。

　　这是端木瑛送给小雀儿的礼物，花重金托唐门的兄弟打造的武器。

　　她手腕一转，将长枪竖在身后，朝着浓黑的阴气去了。

　　擒贼还得先擒王。

　　翠香见小雀儿往客栈后院跑去，又看了看忙碌的张之维，他正在手忙脚乱的师生三人里边施雷法，贴鬼符，游刃有余。

　　犹豫了下，她转头跟着小雀儿走了进去。

　　雨还在下，夜色浓郁，小雀儿很快就在后院的一棵大树发现了一脸黑气的小二，小二的脸孔已经腐烂，与血肉相连的白骨隐隐地露出，一股腐臭也随之而来。

　　他的五指飞速地舞动着，一丝一丝的傀儡线从他的指甲缝里钻出，黑红血迹堆积在手指上，但还有更多新鲜的血液从傀儡线涌出。

　　这是在用人命来操控！

　　翠香点了火折子，紧抿着嘴跟着小雀儿，被小二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得不轻，一下一下拍着胸口。

　　小雀儿用长枪直接划断那些傀儡线，小二顿时像泄了气一般瘫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她再一次用长枪直指小二的鼻尖，鼻息吹动长枪上的流苏，还活着，但半死不活，不如死了。

　　转瞬间，他黑灰的灵魂从天灵盖冒出，怨气冲天，竟然直接抛弃了身体，妄图用灵魂来冲击小雀儿的灵魂。

　　小雀儿当死士时，见过很多人的招数，火德宗、燕武堂、唐门毒障等，教头以为她看不到炁，也就没了警惕性，让她窥见了许多他偷来的功法。

　　就在刚刚，她学会了新的手段。

　　张之维亲手教她的，不是她偷来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天才，所以她并不慌，没什么可慌的。

　　小雀儿回想刚刚张之维画符的纹路，符难记也难画。

　　她咬破手指头，在枪身画下记忆尽头。

　　闪身到鬼面前，一枪下去，直接将鬼钉在了大树树干上，吐出黏腻的黑血，符生效了，但鬼并没有消散，又重新回到小二体内。

　　他作恶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这么轻易败下阵来，但他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不会有人一开始就把底牌亮出来的。

　　小雀儿很想审问小二，但奈于不会说话，只是盯着喘气的小二。

　　翠香这才上前，前头她怕自己坏了小雀儿的事才不敢帮忙，这下她解决了，也该上前问问了：“小妹妹，咋回事啊，就这丑啦吧唧的在搞鬼？”

　　小雀儿摇摇头——不是。

　　翠香是个急性子，追问：“你摇头啥意思啊？有事说事，到底咋回事就不能说句话嘛。”

　　小雀儿：……

　　张之维这边收拾好局面，本想去帮小雀儿，可这学生害怕极了，说什么都不想让他走，揪着他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摸上去。

　　还好带领他们的老师率先安静下来，安稳住他们情绪。

　　张之维只好任由他们跟着，去找小雀儿了。

　　一来到就看见翠香拿着木棍，手贱去戳即将死去的小二：“哎！”

　　小二气若游丝：“救……救救我……”

　　他吸不进热气，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手一指，指向了小雀儿身后的更黑处，头一歪，没了气息。

　　张之维赶紧上前，用眼睛检查她是否受伤：“小雀儿，你没事吧？”

　　小雀儿眼睛眨了下，示意他看过去。夜太黑，异人的眼睛可以清晰看到，刚刚小二指的地方是一间柴房。

　　张之维小心翼翼推门进去，竟然是一口棺材。

　　张之维和小雀儿一起把棺材盖推开，棺盖很重，才只挪动了一点。

　　男同学在女同学身后躲着，怯生生地看众人动作。

　　女同学倒是缓过劲了，一张脸上残留惊慌失措，但手里抓着一把修眉刀。

　　男老师手指往上抬了抬金丝眼镜，双手护鸡仔一样张开。

　　翠香见这两人吃力，赶紧上去帮忙，一抬手才知道，这看似轻轻的棺盖竟然重如千斤：“啥呀这是，重死了！”她朝呆愣的师生三人组大喊，“怎么没点眼力劲啊，没看见搬不动嘛！”

　　女学生和男学生反应过来，双双迟疑着脚步，看向老师。

　　老师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女学生嗓子不自觉尖了，她过往的无神论在此刻崩塌：“先生别去！这棺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贸然前去只会害了你！”

　　男学生捣蒜似的点头。

　　“等天一亮，我们就立刻离开！”女学生斩钉截铁道。

　　老师沉思，又抬了抬金丝眼镜：“己有能，务自私。”

　　翠香：“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屁话真他/妈多，要来脚早挪窝了！”

　　张之维哈哈笑了声，手上使劲：“姐，我们得除了这罪魁祸首，一旦被它们盯上，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要了你的命。”

　　说给翠香听，但也说给师生三人听。

　　果不其然，三人面面相觑，老师率先迈开脚，解开手上的衬衫扣子来帮忙。两个学生也对视一眼，也去了。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棺材盖终于被挪开了一条大缝。

　　从缝中倏然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除了张之维和小雀儿外，其他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不住地往后退去。

　　沉重的棺材盖被里面的人掀翻，一个白衣白裤、披头散发的人站在棺内，他头顶上方正浮现几只没有神智的灵魂。

　　正是白天挑衅他们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