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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世间只有两种人-问名 ...

  •   “西西,你在笑什么?”其他人很配合地接受了我流出口水的纯真笑脸,倒是两个姐姐觉得我在给她们丢脸。

      我只有笑,完全按照四岁小女孩该有的模样。

      “西西究竟在笑什么?”我的两个姐姐开始互相询问,然后多半是互相指责,最后她们肯定扯到别的事情上,于是我就能脱身了。

      “西西,贝拉她们在干什么?”十秒钟后,伊尔玛祖母和母亲一起介入姐姐之中,一人拖上一个。

      我还是只有笑,这实在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尽管我清楚她们都知道,今天贝拉姐姐的嫉妒和安达姐姐的讽刺才是正常反应。

      好在祖母和母亲并不是真的要求答案,至少不指望我能回答。

      我面带笑容地目送她们以决然气势雷霆手段压倒性实力拖走了两个姐姐,一直拖到社交最前线去。

      太尴尬了,我们一家根本就不该来参加奥尔加姑姑的婚礼。

      真的太尴尬了,就算只有四岁,我也感觉得到这个婚礼上的所有成年人都清楚知道我们的父亲已经被当做布莱克家的过渡人物,只要奥尔加姑姑生下儿子,我们一家就会彻底地被清除出布莱克家权力的中心。而这几乎是必然的。我很清楚布莱克家女儿的决心,骄傲地奥尔加姑姑既然忍受了这个婚姻,那就表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生下一个能荣耀她并且洗刷她如今所受屈辱的儿子来。

      父亲已经是失败者了,他坦然承认失败,并且做好了随时脱离战场的准备。

      我倒是很愿意搬离布莱克大宅,随便哪一个乡下地方也好过那种阴沉沉的老房子,甚至连个可以带上一群家养小精灵玩狗拉雪橇游戏的庭院都没有,更不能半夜里兴致来了就摆弄一下基础焰火魔法。

      但是,不战而败,不以为耻,逃之夭夭……全是布莱克家女儿所不能容忍的。

      奥尔加姑姑不容忍,贝拉姐姐不容忍,安达姐姐也不容忍,虽然她才快要六岁。

      虽然不能容忍,她们联合起来也找不到任何办法改变什么,因为世道和舆论都站在父亲那边,没有说什么你都占了大便宜还非要死拉着恶心别人的事。

      所以说,父亲这个失败者,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失败。

      至少我看得很清楚,等着奥尔加姑姑生下儿子就立刻有多远滚多远的父亲,既没有被扫地出门的阿尔弗德大伯父扯破家名束缚的那种放松,也没有狠心将长子赶出家门的祖父那种无处诉说的压抑失落。

      父亲好像有点高兴,又不免心情浮躁。

      我能理解,因为现在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到奥尔加姑姑生下儿子,我们才会彻底自由。这期间的等待究竟是一般所说的那种“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还是该叫做“最终判决下达之前的煎熬”。

      太烦恼了,完全无法决定,偏偏姐姐们正找到机会凑过去装好孩子糟蹋奥尔加姑姑的新娘礼服,再说我也不敢拿这种话题去和她们两个讨论。

      我一边烦恼思考拥有丰富哲学内涵的人生问题,一边趁着没人注意本能地去找个能安静思考的地方。

      因为太认真了,所以没注意到,我在远离好虚伪的大人们同时,也脱离了鸡婆八卦的大人们建立起的有力保护。

      于是,太认真于追求真理真相的我,结果就是被人推倒。

      对方很用力,而且是从下面动的手,我没防备,被他一下子推得向后翻倒,一直到裙摆上掀,露出里面带着亚麻色蝴蝶结的灯笼裤。

      幸亏有人很及时从后面抓住我我才没有翻倒在地,弄得小腿上抬,双手乱抓,露出裤裤不算还会变成贝拉姐姐念的故事里每次都当小丑的翻白肚青蛙。

      我很生气,不是因为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礼粗暴地对待,也不是因为我这样明白事理的乖小孩居然会很不优雅地踩了某个坐在树荫下休息的别人随便放在草地上的爪子。而是,还没等我完全稳住身子,那个从后面接住我的人就忍不住爆出大笑,而那个被我不小心踩中爪子便动手用力推我的家伙也大笑起来。

      但是我不极端也不傻,或者说我没有贝拉姐姐的傲气和安达姐姐的勇敢。我先自己站稳,打量这两个敢在奥尔加姑姑婚礼上大声嘲笑布莱克家小小姐的家伙。基本上只有两种人敢冒得罪布莱克家未来家主亲娘的险,要不是势力大到不在乎布莱克的实力派大人物,那就只能是自以为是不知人世险恶的热血愤怒炮灰傻蛋。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奥尔加姑姑向来很懂得维护一个体面的社交圈子。

      面前这个被我踩了爪子的家伙,看上去和安达姐姐差不多大,或者可能和贝拉姐姐一样大,因为个子介于她们之间,不过身材要比她们都纤细,因为一边嘲笑我,一边气呼呼的,来不及换气,腮帮子一直鼓鼓的,我只能从发型和礼服样式猜测应该他是个比我稍大点儿的男孩。

      他的礼服上有袖扣,领结边缘有刺绣,可是都太细小了,我的自尊和教养都不允许我主动去接近他,所以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哪一家的人。但是这样也足够了,他确实是某个好世家受宠的儿子,而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家被看重的儿子!

      我不想对他示好,与其傻笑给他看,还不如干脆也来演“受到惊讶所以表现失常的娇纵小宝贝”好了。

      “不准笑了!我要去告诉我父亲!你是个坏孩子!你动手推人!”

      他还是笑,还一边挑衅似地摇晃有点褪色的满头金毛。

      “不准笑!我要去告诉我姐姐!让她们收拾你!叫你随便欺负女孩子!”

      那个可恶的白金长毛男,就算不是小短腿小爪子小鼻子小眼睛,也不要一副笑抽了没法回话,还马上要笑翻在地的样子吧。

      “不准笑!再笑我就叫我姑姑!她最厉害了!连堂叔也怕她!我要告诉她你看到我裙子里面去了!你就完蛋了!!”

      那家伙的脑子肯定有问题,突然不笑了,跳起来,凑近,居高临下,斜眼瞪我。

      我不怕他,我拿正眼回瞪他,“算你小子机灵!否则有你好看的!”

      他绝对是脑子不好使,一下子眯起眼装凶恶,接着又收紧白嫩嫩的包子脸扮深沉,“……麻烦你说明白一点,我会有什么好看的啊?”

      我瞥了一下在远处会场中心的奥尔加姑姑还有其它家里人,相当不乐观地发现就算他们都是战斗力彪悍经验也够丰富的纯血好巫师,在对手距离我不足五英寸的极端情况下,恐怕也没法保证我能完好无损全身而退。何况我面对的还不仅仅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白金毛色的小萝卜头,后面还有一个情况未知的夹击者。

      我咬紧嘴唇,发誓绝不示弱,就算血溅当场,也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布莱克的骄傲。

      “嗷!你!你这个笨妞、泼妇、野蛮人!”他鬼叫得好像被耗子亲了额头,“你居然敢拿脚踢我!”

      “不用脚用什么?用手吗?我才不要摸你,搞不好被你传染到什么怪病就亏大了!”我有一个性格生猛激烈的老 处女姑姑,两个同样性格激烈生猛的姐姐,还有为了男性继承人差不多走火入魔的祖父,以及被生儿子这事儿折磨得快要在沉默里扭曲变态的父母,就像阿尔弗德伯父说的那样——如此充实激烈的家庭居然没有任何人动手弄死对方,可以想见布莱克家至少在语言修辞方面的训练和观摩是相当充分的——虽然我年纪比较小,但是我有信心吵架不输人,“要不这位尊贵的少爷,你来展示一下怎么不用脚踢人吧。该不是你身上还藏着多一条爪子吧,可是拿爪子那是拍或者抽,也不能叫踢啊。”

      他好像气得直哆嗦,不光是嘴唇,全身都抖上了。

      我非常满意这种效果,至少布莱克家里已经找不到这么容易内心凌乱的人了,“你不是吃坏东西了吧?你看上去好象是西非沙虫复合型疟疾发作了。”

      他看我身后,目光中包含千言万语,有求恳也有威胁,还有很不常见的示弱。我这才想起背后还有那个谁,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眉目传情了,显然他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他对我无可奈何,只能气哼哼地转身去踢草皮。

      身后那个人再次爆笑出声,这一次我听得很明白,笑声分明是出自壮年男子。

      这个人笑得和我以前听过的全都不一样。虽然实际上我没见过有几个人会这样大笑。

      父亲和祖父都很克制不要,尤其是在女孩儿面前。阿尔弗德大伯倒是很可能会,可是我一共就见过他三回,加起来不到一小时。新出炉的姑父举着我玩转圈儿飞的时候会大笑,但没这个爽朗真诚。至于其他的,前面街上路过的麻瓜酒鬼笑得没这么健康。魁地奇比赛胜利时笑得没这么斯文。姑姑玩牌赢了大家的时候笑得没这么不含杂质。

      我很好奇能笑得这么不讨人厌的人是什么样子,于是扭头去看他。

      那个人很好,比我以为的要更年长一点,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他看上去就像刚才那个白金毛色的坏家伙几十年后很可能长成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或者五十岁,甚至六十岁。

      他穿着最体面的黑色礼服,所有珠宝都是有年代感的上等货,白金色的长发罩着一层流转的微光,皮肤上不见一丝岁月流逝遗留的褶皱,他的容貌几乎算是无懈可击,放在我猜测的哪一个年纪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只是不知为何,他那冰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和祖父祖母一样会静静闪耀的某种看着让人感觉心里微微发酸的银光,祖父曾经偷偷跟我说那个是“活太久难免会堆积起来的最遗憾的倦怠感”。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会有什么遗憾?又怎么会对人生产生倦怠感呢?

      如果我再年长一点,如果我是个男人,也许我会嫉妒乃至憎恨他,他有什么理由提遗憾的倦怠感。不过也许只有那样的假设成立,我才能真正理解他的遗憾和倦怠感。

      就像我的祖父。

      在四岁的我看来,他确实很好很好,连声音都很好,因为他不用我抗议,就在我第一眼的注视下停止了笑声,他眼睛闪亮地和我互相打量了一阵,然后非常绅士地主动问我,“怎么了?迷路的小淑女,被吓到了吗?是因为我的缘故吗?那么,我真的很抱歉,请接受我最真诚的歉意。”

      他真诚慎重地朝我低头,就像很久之前的年代里流行的那样,行了吻手礼。

      “那么,布莱克的小淑女,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安达还是西西呢?”

      我看着他,尽量表现得镇定些,“祖母告诉我,在问一位淑女名字之前,绅士得先自我介绍。”

      “我是马尔福。”老马尔福对我微笑,“威尔郡马尔福庄园的那个马尔福,还记得吗?我有去参加你的洗礼,小淑女。”

      哎呀呀,我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很好呢。“我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突然间,那个可恶的小鬼从后面跳过来,他还是气哼哼的,看来是没有破坏够姑姑家的草皮,“我是卢修斯·马尔福。”

      我已经猜到他们有血缘关系。

      “那、那你呢?”他的火气简直没完没了啦,“我已经做了自我介绍,你该不是想反悔不告诉我吧?”

      我看着卢修斯,“祖母说,一个真正的绅士绝不逼迫一位淑女。我还没确定要不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小马尔福先生。”

      “反正不是安达就是西西!”小马尔福先生在别扭中变态了,“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你父亲、你祖母、你姑姑还有你姐姐,我已经看到你的灯笼裤了,你必须当我的朋友,要不然……要不然……”

      “你会被打的。”我有点担心马尔福家的教育,小马尔福似乎没有女性长辈给他做交际基本常识教导,“贝拉说只有小狗小猫和不要脸的下流坯才能随便看女孩子的裙子里面,发现下流胚一定要往死里打,你是吗?”

      小马尔福先生的脸蛋变成了那颗毒昏白雪公主的苹果,一半是青的,一边是红的。

      大马尔福在一边笑得不能呼吸,更谈不上说话,所以他翻身捶地去了。

      我看着他们,有种很古怪的感觉,之前大人们提到的马尔福似乎不是他们这样。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世间只有两种人-问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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