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少女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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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燃烧，十七种香辛料和蔬菜同时在锅里呲声嘶叫，褐色的汤汁争先恐后爆出泡泡，交织出一首深情的歌咏，它们在高唱着，啊！好一锅火热的爱。
平时负责歌唱这个旋律的女人此刻正专注于砧板上的食材，用斧子将覆在鱼肚子内侧的一层黑色薄膜整个的剥掉，是的，就是斧子，一把闪着银光的斧子，足够让哈利·波特头皮发麻的好斧子。
莫莉·韦斯莱的厨房今天也很有活力——不仅是指挥舞着斧头独自应付丰盛食材的莫莉本人——首先这是一个美好的假期，其次是她的孩子们全都回来了，为了一个对所有母亲（只是她的想法）来说都很美妙的时刻，啊，这还是秘密，哪怕是最最亲爱的亚瑟问起，她也只会笑着说，是圣诞节啊，家人能团聚真好，还有我们的哈利也来了。
于是现在，哈利·波特和韦斯莱家最小的儿子一起无所事事，唯一的消遣是观看厨房里的盛况。
韦斯莱太太坚持惊喜要在恰当时刻公开才有好效果，所以她让亚瑟照常去上班，工作了的两个男孩不用给家人准备礼物，珀西随便关门规划未来，金妮也可以尽情躲墙后通过洞眼偷看哈利·波特。
罗恩和他的双胞胎哥哥一到家立即扫荡厨房，被赶出来后一起跟哈利保证“妈妈疯狂囤积了大量食物，就像是准备和爸爸离婚”双胞胎因为说了“离婚”这种讨厌的字眼，要在中午之前在河边手洗三百多个土豆和三十多个洋葱，还得手工给它们去皮，否则就让珀西负责监督他们打扫阁楼清理院子还要照顾家畜——在每个回家的假期里！顺便还得做完那份厨房帮工的活儿。
他们尝试拉罗恩一起反抗母亲的暴政，但罗恩在炖肉汤的浓香振奋下难得理智了一回，他表示要当个听话的好孩子。何况他只说了一句“说不定妈妈是打算跟神秘人的走狗们开战”，结果他因为“太冒失太没眼力”挨了三分钟念叨，罗恩挺高兴这比暑假回家时少了两分半，韦斯莱太太立刻强调不是他表现好，而是她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而哈利又刚好需要有个熟悉环境的同龄人作伴，同时加强一点对韦斯莱家庭成员的了解。她没有刻意暗示任何事，但他们都知道这要求是为了将要来的贵客，至少哈利是这么觉得的，可惜他再次高估了罗恩的大脑发育状况——顺便说一句，赫敏就是拿这个理由拒绝了韦斯莱家邀请的，她在抓紧时间补上因为耗子与黑狗大骚乱造成的学风松散，虽然哈利完全看不出她有哪里学得不够好。
年轻的救世主立刻不好意思了。他清楚丰盛食材代表要举办盛宴，而宴会总是为了某个重要事件，其丰盛程度和重要性密切相关，比如德斯里家为达利准备的生日大餐和招待老姑妈的那一套绝不相同，甚至霍格沃茨的开学晚宴也比平时要更丰富些。他去年暑假到过韦斯莱家了，他们都对他很好，招待也很丰盛——至少以哈利的标准来看——但跟现在还是差别明显。于是他明白这不是为了救世主或者罗恩的好友准备的盛宴，他没嫉妒也没不满，只是感觉局促，虽然是罗恩热烈邀请他一起上家里玩的，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来，这是属于韦斯莱家的家族聚会，他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他担心自己会破坏什么，比如韦斯莱太太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喜悦。
“罗恩你真的认为我该……”或者该写信通知小天狼星教父，小哈利想早点见到他，那样他就能在晚餐前告辞了，只是不晓得罗恩会不会不高兴。
“什么？哈利，你想吃什么？”在救世主身边的罗恩·韦斯莱并没有一条纤细敏感的神经去留意朋友的小小不安，他深吸气，眼睛闪亮地看着自家厨房里的食物——不管是成品还是半成品，虽然他说不出简直是庆祝正义获胜的盛宴啊这种有内涵的评价，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发出痴迷地自语，“肉馅饼，炸鱼，柠檬鸡，苹果派，约克夏冻……”
斧子落下，被去皮的兔子顿时掉了脑袋，血水从脊椎的断口流出，浸入早备下的燕麦粉里。
韦斯莱太太和罗恩一起发出满足叹息，随后在他们的脸上露出几乎一模一样的满意笑容。
哈利·波特突然明白胃抽筋是怎么回事了，“虽然我不是很懂巫师的做法，但是罗恩难道没有咒语可以用来……处理肉食？”
“谁知道那个啊。”罗恩依旧痴迷地看着母亲把兔子的内脏掏出来放在燕麦粉里反复揉去血，“或许有，不过我觉得这样干也不坏。喂！哥们儿，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厨房咒语啊？”
罗恩的声音大到惊动韦斯莱太太，她抬头朝他们笑了笑，罗恩立刻很振奋地回给母亲一个“我们很听话相处也很好”的笑脸，顺便搂紧下哈利，他的动作让韦斯莱太太很快活，她用带着血红色燕麦粉的左手朝他们挥挥手，罗恩抽着口水笑得更用力了，在他看来那些血肉骨皮和燕麦粉已经是一道他梦寐以求的佳肴，而有更多下厨经验的哈利只是更难受了，难受到觉得自己绝对没法撑过韦斯莱家的晚餐，实际上他刚才差点吐了。
“应该是有的，绝对有。”想象不出马尔福用斧头分尸去皮兔子的模样，不过有些话即使是格兰芬多也知道不能说，所以救世主只是说，“用斧头……太辛苦了，也太……”
这话刺激了罗恩可能是唯一一条敏感的神经，他很大声地刺溜了一下口水，然后有点脸红地转向自己的朋友，“怎么可能？！哈利，你明知道这是我家！”
哈利马上羞愧了，虽然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哪里出错，“呃，我……没想过……我是说……我……”
“那是蒸野兔！蒸野兔啊！有柠檬、苹果、罗勒、红花、番茄、莴苣、豆子的蒸野兔！”罗恩说得好像那是他的梦中情人，“妈妈做的蒸野兔，我从出生开始就吃过两回，加起来还不够一条兔腿！因为大家都很喜欢那道菜！如果妈妈能经常给我们做蒸野兔，梅林啊，我可以不去霍格沃茨，喔，我不是说学校不好，但是哈利，你只要吃过妈妈做的蒸野兔，你就知道了，那个香味！”
哈利只觉得罗恩陶醉的表情很夸张，夸张到让他的脸看起来特别像个长歪的茄子，然后他猜测罗恩的意思是指韦斯莱家没有宽裕到时常需要用斧头处理肉食，而不是他以为的他们太穷所以既没有家养小精灵也置办不起一套好点的厨房用具。问题是罗恩究竟知不知道根本不需要用斧头处理鱼和兔子啊！
“你不是特别喜欢兔子肉对吧，哈利？”罗恩期待的语气让哈利直哆嗦，没等他回答，罗恩便迫不及待说出他的打算，“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炸鱼跟苹果派，你愿意跟我交换一些菜色，对吧？”他为自己的主意红脸，但对美食的渴切压倒了羞耻感，“妈妈今天要招待的肯定是个大人物，所以她不会原谅在餐桌上抢食的孩子，她一定会要求我们乖乖等着分餐，每个人很平均来上一份的那种，求你了，哈利，别的什么都好，你可以拿走我盘子里的任何东西，除了兔子肉，你知道乔治和弗雷德，就算有菜剩下来，他们也不会想到留点我喜欢的，我能好好吃到的机会只有在桌上。”撒娇装可怜从来不是罗恩的长项，他的脸红得要烧起来了，“呃，我是说在你身边，妈妈不允许他们随便拿你的玩笑，哈利，我不是说妈妈偏心，但是你要跟她说你很喜欢，她肯定会亲自再给你添上一份蒸兔肉的，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罗恩，我愿意。”
如果罗恩的神经再纤细一点就会注意到哈利正发出梦游般的声气，而且刚刚很毅然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原因是韦斯莱太太把蒸野兔的陶罐放到了火上，转身抄起斧头剁下一只禽鸟的脖子，那东西已经死去，毛也被褪掉了，灰粉色的皱皮上覆盖着一层深色小点，点子里头偶尔还留着细细的羽毛纤维，哈利看不出它到底是鸡还是鹅，当然它绝不可能是邓布利多校长的福克斯，但不管联想到什么鸟的结果都是让哈利立刻把有家禽的菜色也从“可进食名单”上划掉了。于是他发现自己在韦斯莱家的盛宴上只能吃点不沾荤腥的煮豆子或面包片，因为各种原因，现在他比罗恩更迫切需要一个分享食物的同伴。
“真的？”罗恩激动得抽鼻子，“你真太好了！你、你可以吃我的那份牛蒡羊杂汤，呃，妈妈会放很多胡萝卜和芹菜的！”
“谢谢。”哈利突然又希望那把斧头继续留在莫莉手里了，至少可以把菜根剁得干净点，“但愿不是双胞胎负责清洗芹菜和给胡萝卜去皮。”
接下去，韦斯莱太太干劲十足，好在罗恩光是从食材想象菜色就流太多口水根本腾不出空说话，所以哈利尽可以保持傻笑情绪低落，傻笑是对韦斯莱家的礼貌，情绪低落是因为他在用力思考卢平教授之前说过的话，卢平教授和小天狼星教父几乎一样好，他们的关系也很好，但在其他方面又是那么不一样。卢平比较看重赫敏，教父认为韦斯莱是好哥们儿，卢平说不用太计较斯莱特林的不礼貌，教父教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然后，甚至在这次的邀约上他们也有不同意见，卢平暗示过哈利这将是一次属于韦斯莱的家庭聚会，教父则一如既往大咧咧表示男孩子该享受充分自由，他爱在朋友家度假去就是了，他不是那种专制保守的家长。对两个朋友的看法暂且不予置评，在对斯莱特林的态度上，哈利觉得不计较什么的其实就是软弱，不过这话他没敢跟罗恩说，现在看来不说是正确的，因为一开始他也觉得拒绝韦斯莱家的邀请会扫大家的兴，所以在心里稍微抱怨了一下赫敏的不知变通，但眼下的情况是他简直不自在死了，甚至比在佩妮姨妈家里还要不自在，那会儿他至少能朝墙壁做鬼脸。
看起来卢平教授才是对的，有关赫敏的事、做客的事、可能还包括对斯莱特林的态度，他全都对，这应该就是所谓“有理性有远见的正常大人的思考方式”，不过哈利记不得这话是谁跟他说的了，他只为记不起来烦了两秒钟，罗恩就欢叫着拉他一起原地转圈，原因是韦斯莱太太开始动手做彩虹蛋糕了，“饭后甜点！是蛋糕！哈利！快看！妈妈真的在做蛋糕对吧？梅林啊，我太激动了，都不敢继续猜了，你看会是谁来吃晚餐？妈妈居然准备了蛋糕当饭后甜点！不会是邓布利多校长吧？可除了他，还有谁能让妈妈舍得做蛋糕当饭后甜点？邓布利多校长是最伟大的！他真的太伟大了！他要来我家吃晚餐了，哈利，你说这是真的吗？我太幸福了，我马上就要和邓布利多校长一起吃大餐了！”
哈利头晕，不知道是罗恩错乱的大嗓门闹的还是转圈闹的，但他没反抗，他混乱地想到如果他现在吐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留在韦斯莱家吃饭了？但愿罗恩别因此受罚，不过应该没什么，还有双胞胎兄弟陪他，而且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吃掉多出一份的兔子肉了，这应该能补偿他吧？
不管金妮是不是一直通过墙壁漏缝在偷看男孩们，她都救了哈利或者罗恩（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一次，她想办法把珀西弄下了楼，这位格兰芬多级长正处在即将毕业的就业关口，压力是不是大到想换个家庭背景不好说，但是肯定不想救世主在自家被人连摇晃带咆哮致死。
所以珀西厉声说，“罗兰德·韦斯莱！你每天都和邓布利多一起用餐！”
“不准连名带姓叫我！”罗恩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甚至都没注意说话的是哪位，“怎么可能？！那是邓布利多！”
比较有脑子的两个韦斯莱一起难受了，没法躲在墙壁后的珀西要更浮躁些，“除非那天校长另有公务离校在外，或者你又闯了大祸没赶上用餐时间，你们都在一起用餐，他在校长坐席，你在学院长桌！”
罗恩很不高兴地反驳说那怎么能一样，但他总算还记得靠自己跟哈利两个可斗不过这个死板的三哥。
珀西接着说，“真希望你有问题的是眼睛，而不是头脑……”随后，他停下来，不怎么诚心地看着哈利，“波特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暗示任何其他人。”
哈利的行为能力同为人处事基本上和罗恩在一个水准，所以他也是一片茫然。
珀西忍耐着抬了抬眼镜，哈利才想到他刚才对罗恩的那句话也能理解成是指他视力不好，不过既然在场用眼镜的不止一个，而且他又没想那么多，所以还是不要计较了，他点头表示明白了，顺手拉住罗恩，因为罗恩正嘀咕着要去外头找乔治和弗雷德来当帮手。
哈利很想提醒罗恩，比起珀西，乔治和弗雷德对怕蜘蛛的弟弟更有兴趣，不过珀西一直没走开，哈利不敢说话。
在格兰芬多生活了七年的珀西很擅长在喧嚣里捕捉细节，对罗恩的念叨他只觉得蠢得要命，“我想你们可以安静一点，不是所有人都从一年级起就放弃成绩，尤其是对自己的人生比较有规划的那些人！所以先生们麻烦你们好好呆着，至少今天，不用闹得跟打仗一样宣扬你们可以同吃同睡同违纪的交情！”
哈利不能抬头，感觉很羞耻，珀西这是在说他是个厚脸皮的闯入者吧？他果然是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聚会吧？
罗恩异常勇敢地小声抱怨不用等魔法部的录用通知书到，自家已经多了一个虚伪的斯莱特林，真是令人作呕。
不用看也知道珀西的沉默绝对不是打算一笑置之，连金妮都在怀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指望珀西能管住罗恩，可她觉得也不合适现在跑出去解决掉珀西，连叫妈妈出面都不行，因为哈利那个年纪男孩子的内心都是很脆弱的，需要一个女孩保护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人生耻辱。金妮也不记得这些是谁告诉她的了，不过她没时间多想，珀西已经开始伸手了，她毫无办法，只能跟梅林祈求，最好赶紧打个雷下来烤了罗恩。
无论如何，这一回，梅林并没有拒绝少女的祈祷。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少女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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