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同人] 彼岸之音，晓风之舞（完整＋番外）》瑾玉

60、二、萃篁宫

　　“兵不血刃”的获取胜利，这一直是新任的塙王最大的愿望。
　　但她的美好愿望也不过是愿望而已，连她本人都没有对此抱有希望。她很现实的将夺取都城和王城的战争列入了一开始的剧本当中，并且是非常重要、血腥的一笔——她甚至准备好了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去清洗宫殿中染满鲜血的地板。
　　然而，这个美好到近乎于不可思议的愿望却实现了。
　　当然，将这个愿望变为现实的不是手持仙女棒的“神仙教母”，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乐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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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聆羽这个消息的是延王——这个从头到尾白跑一趟的君王。
　　虽然延王的没正经事出了名的，但聆羽相信他决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所以，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之后，聆羽花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才开口说话，而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则是：
　　“我要见他！”

　　聆羽再次见到那只灰色的大老鼠是在半天之后。
　　从半空中俯瞰着那个前来迎接的灰发青年，聆羽许久没有说话，甚至忘记了命令身下的使令落地或者请前来迎接的众人起身——她凝视着人形的乐俊，目光停滞在那人俯低的背脊上，看着那低俯的人感觉到目光而不安的僵硬了身体……
　　没有人知道聆羽在那时候想了些什么，而聆羽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她只觉得有许多纷乱的场景和记忆从眼前飘过，而且大多数都是由关于乐俊的，思绪纷乱着还没有汇总。
　　拉回聆羽纷乱思绪的是一只手臂，一只伸到腰间环抱住她的手臂——塙麒伸手轻轻环住自家主上的腰身，同时低声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聆羽！”。当然除了聆羽之外，没有发觉他这非常微妙的举动。

　　人们听到的是麒麟非常动听的声音而有磁性的声音：
　　“众卿免礼。”
　　操控着使令平稳落地，塙麒很流畅的发布了适合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聆羽那不合时宜的失神——：
　　“延王陛下远道而来，想已疲惫。请马上安排让他们休息的地方。——中军将军尧苼，此事由你负责。”
　　“另外，尧苼将军，萃篁宫可否是在卿的完全控制之下？”
　　“是。臣已命军士保卫各殿。”看来有几分文弱的中军将军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那么，请延王陛下先休息一下。”动作优雅的跨下使令的脊背，同时伸手帮助聆羽下来，然后转身向延王施了一礼，塙麒有条不紊的安排诸事，“还有，请——乐俊先生……带主上去寝宫梳洗……”

　　“去内殿就行了。”早回神的聆羽很平静的插嘴。
　　习惯性的扬起笑容，有几分狼狈的衣衫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本身散发的明媚气息。绚丽的笑容霎那间扫平了空气中的阴暗，仿若是雨过天晴后的阳光。
　　“去内殿换见衣服就可以了。虽然很想跟乐俊聊聊，可是……为免延王陛下久候无聊，还是有空闲的时候再说吧。”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延王，聆羽粲然一笑，“毕竟，还是外宾比较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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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取萃篁宫”
　　听起来就是一件非常复杂、困难的事情。但讲起来却并被没有那么复杂，尤其是当叙述的者就是乐俊的时候。
　　只是在聆羽到内殿去更换衣服、并之后前去殿堂会见延王这短短的时间里，乐俊就非常简洁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

　　——乐俊意外得到了冢宰命令烧毁萃篁宫的密信。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冒险秘密去见留守都城的禁军中将军尧苼，并且说服尧苼背叛冢宰。下定决心的尧苼，当即命令手下军队包围了三公六官的宅第，将他们软禁，同时接管了王宫。
　　而延王则是在尧苼控制了萃篁宫之后到达。于是，延王命令他所带来的空行师一部分驻扎在傲霜城郊，另一部分随他同去迎接塙王——

　　当这段叙述结束的时候，他们正在前去殿堂的走廊上。
　　而被迫换上了麻烦的帝王装束的聆羽则在乐俊停止叙述后慢下了脚步，最后，在离延王所在的殿堂４００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歪着头说了一句话：
　　“乐俊啊。我原本是打算让你任大司寇的。现在看来好像是有点屈才了……”
　　“大司寇？”
　　无论是乐俊本人，还是塙麒都愣了。
　　“……主上”先开口到底还是麒麟，“乐俊先生之名属下早有耳闻。先生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并不适合任大司寇一职……”
　　“……我知道。”聆羽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扯了一下过长的衣服下摆，然后慢慢向前走去——带几分无奈的解释，“乐俊其实不适合做秋官的。但是，也只有他能做现在的大司寇。因为，新的大司寇最重要的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出一部新的律法。”
　　“律法？”乐俊原本带几分迷茫的眼睛猛地一亮，“主上的意思是……？”
　　“……巧国需要一部实用、完整的新律法——一部类似于柳的律法。当然，这需要结合实际的国情，不能生搬。听阳子说过，乐俊你一直对这方面有所研究……”聆羽非常耐心的解释——好听而轻灵的声音很柔和的，温柔的风一般滑进耳中——“其实让你呆在冢宰府中也有这方面原因，因为，传说冢宰府中可是有许多珍藏的典籍，连王宫中都没有的……而且——”
　　“臣无限荣幸！”带几分激动的声音打断了聆羽的话——乐俊很少会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快步走到聆羽面前，俯身跪下，却并没有趴伏在地，而是仰头看向聆羽的眼睛，“主上，乐俊感谢您的赏识，定不辱使命！”
　　“……”
　　被打断了话语的聆羽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面对乐俊郑重地表情，她收起了习惯性挂在唇边的微笑，直视着对方明亮的眼睛：
　　“……谢谢你。”
　　“主上！？”
　　“不要拒绝，乐俊。请你一定接受我的谢意，还有，这个国家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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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王从来不是好易于的角色。
　　虽然这样说很不厚道，但是身为人臣的乐俊还是将对于延王的评价这样告诉了自家主上。
　　然而，当新任的塙王漫不经心的告诉他，延王暂时还没有从这里讨得任何便宜的时候，乐俊脑中当场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延王难缠，这塙王聆羽恐怕更难缠！

　　当时的实际状况是：
　　延王根本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他还赶着回去跟他那一班罗嗦的臣子交待——而塙王陛下也没有在这种手忙脚乱的情况下招待他的想法。所以，这两位有着相同目的的国君交涉起来就容易得多。

　　“抱歉啊。”
　　看着延王手中一口水没少的茶盅，塙王聆羽开口就道歉。
　　“哦？……”跟眼前这个丫头吵惯了嘴的延王一时没适应过来，看着装容整齐的聆羽，听着她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禁不住习惯性的调侃，“不用道歉了。耐心等美女更衣是在下的美好品德之一。”
　　“……”
　　“……”
　　拜延王这句话所赐，原本就冷着一张脸的塙麒当场黑了一张俊脸；而原本就因长时间穿衣服而肩膀酸痛的乐俊，则是好容易才让自己保持了平衡，没有当场栽倒在地。
　　倒是身为当事者聆羽没什么夸张地反映。很平静的看了一眼那一脸不正经的延王陛下，伸手端起放在案上的茶盅，小嘴一抿：
　　“我是指茶。”
　　“茶？”一愣。
　　“我是说我萃篁宫适逢大乱，连杯像样的茶都无法奉上。委屈延王陛下食不下咽了。”
　　“呵呵，没有了。”延王呵呵一笑，看了一眼自己一直拿在手中，却一口未动的茶水，“不渴而已。”
　　很配合的莞尔一笑：“我知道延王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说的也是实话……我巧州国的确是一无所有了啊。”

　　“……不是一无所有。”收敛了满脸的不正经，放下把玩了有一会儿的茶盅，延王正经了语气，“它还有你，你们。它现在不是一无所有，而是百废待兴！”
　　“……多谢了。”当然明白延王说的是实话，聆羽很诚心的道谢，同时轻抿了一口茶水——好苦……这是苦丁茶吗？
　　“当然，比起歼灭冢宰一党，重建国家要难得多。”深有感触地摇着头，延王看向因苦茶而拧起细眉的聆羽，“你应该有心理准备吧？”
　　“……这不是由心理准备就能解决的事。”苦笑着放下茶盅，聆羽让自己放松的软瘫在宽大的椅子上。
　　“这话可不该你说哦。”微微一笑，高大俊朗的延王玩味的看着那个一身慵懒的塙王聆羽。
　　“现在不是坐在龙椅上，权且让我说一下。说不定以后就再没机会这么说了。”
　　“哦？以后你打算说什么？”
　　“‘我们一定能办到！’‘做得很好。’…………诸如此类吧。”
　　“哈哈哈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很好的说词——只要你的表情别那么痛苦……”
　　“放心。我会调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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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子曾经问过我重建一个国家经验，还很认真地到处学习……但是你，似乎是没那个机会了。毕竟，现在的巧容不得你半刻的失踪了吧？塙王陛下。”
　　离开萃篁宫的途中，延王还是很平和的跟起身相送的聆羽轻声聊着——看着她担起这么一副沉重的担子，还是会于心不忍，毕竟，她看起来比阳子还要娇弱。
　　“阳子的故事，你的故事，我都听过了啊。权当已经学习过好了。”聆羽自从走出殿门就再没带出一丝一毫的慵懒气息——张扬了明媚的笑颜，挺直了单薄的脊背，袍袖挥洒间带出几分飞扬的自信潇洒。
　　“权当？”延王忍不住莞尔一笑，看着这个从刚才开始就灿烂张扬宛如朝阳的女孩，“你倒是很有信心? 那么——‘那个’你什么时候兑现啊？”
　　“‘那个’？”奇怪的一挑眉。
　　“对啊。‘那个’。就是当初作为交换的三个条件啊 ——可别说你忘了。作为帮助你的代价，你曾承诺答应我三个条件的。”好整以暇的看过去，不正经的表情那个又回来了。
　　“……我没忘。只不过——是你，还是延王？”聆羽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有区别吗？不都是我吗？”这丫头又要出什么惊人之论。
　　“当然有区别。就像塙王和聆羽的差别所在；延王和小松尚隆也是有不同的。塙王可是不会跟延王开玩笑的！”歪着头看向身边高大俊朗的男子，聆羽的声音甚是清朗。
　　“哈哈哈哈……”愣了一下，然后开怀大笑——延王小松尚隆很久没笑的如此开怀，“的确是有不同。那就让我好好想想，这三个条件到底是要向聆羽讨，还是跟塙王要……”
　　“……对了。塙王陛下啊。关于难民回国和粮食买卖的问题，要在正式国书上谈哦。”
　　“我知道。正式交涉的国书很快就会送到陛下手中的。”

　　天空很蓝。巧国的天空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之碧蓝如洗了——蓝的就像是湖水映上了天空，像是记忆中那唯一见过一次的藏域高原的天空，纯粹的迷人，蓝得炫目……
　　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云海之上逐渐远去的延王一行，聆羽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而跟在身边的塙麒隐约听到自家主上说了一句话——很短的一句话，只有两个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