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同人] 彼岸之音，晓风之舞（完整＋番外）》瑾玉

54、番外——血色夕阳

　　血色夕阳

　　自从那个时雨莫名其妙的突然离开之后，聆羽身边就再没有可以随时跟随保护的人——麒麟原本就无法真正起到保障安全的作用，再加上塙麒本身也是有伤在身——所以，这次逸风决定自己亲自陪聆羽去战场。
　　当然，他们没有要直接要上场杀敌。草莽成军的义军中猛将总是多过运筹决策的智将，所以，天生有几分懒骨的逸风和一向深暗为君之道的聆羽已经很久没有亲手伤过人性命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想犯下“纸上谈兵”那种幼稚的错误的意思，他或者聆羽还有其他几位决策者总会时常到前线去探查战况——但聆羽近来开始逐渐很少去了。
　　逸风倒是从来没跟聆羽计较过这个问题——没有必要。但这并不代表他赞同她现在的作法，毕竟，聆羽她有亲自面对战场的必要——沙场之残酷是需要亲自去感受的。

　　他们到达的时候，那场小小的遭遇战已经如期结束——所以，他们所面对的是一座尸横遍野的寂静沙场。
　　至少不必担心会遇袭——一开始，逸风很满意他们到达的时机；但不久之后，他就立刻知道了后悔的滋味。

　　面对难得情绪外露的聆羽，逸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知所措。
　　那幽蓝的双瞳之中，沉淀凝聚的伤痛竟是那样深刻，让人不忍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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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战争之残酷，
　　生命之脆弱渺小，
　　那双如海深沉的眸子看的清楚；
　　或者说，
　　她早懂得此间的无奈与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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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惧怕起血的味道的？
　　聆羽微微歪了一下脑袋，浸染了艳红血色的阳光让她的眼前迷茫起来，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脑部的神经……是了，就是那个时候……

　　那时，一切都是简单的。
　　既然不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那就专注于单纯的科学世界好了。一直不懂，博士偶尔的忧郁——文明前进的足迹从自己手中流淌出来，那是何等的骄傲、自豪、满足——可博士爷爷的眼角眉梢时常会凝聚着无言的忧郁……
　　有些东西，是不该出现的，至少，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
　　好吧。既然如此，就放弃好了。终究是不甘，于是任性离开，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太过痛苦……再次回到博士爷爷的白房子，已是天地巨变！
　　总是散发着好闻青草味道的草地上，印满了肮脏的脚印；光洁明亮的大玻璃窗碎裂了一地，水晶般的碎片在烈日下闪耀；使用了最新辨别防盗系统的白色大门，歪歪斜斜的躺倒在地上，门板上蜂窝样的圆洞刺痛了双眼……
　　当时的情景不忍再次回想。只记得，从那之后，枪支的鸣响成了刻入骨血的禁忌。
　　再也不肯去碰一下那冰冷的器械——生生逼自己遗忘那足以媲美射击运动员的枪法——甚至是不想再看到它，既便是从保镖手中……所以，所以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才会遇上他，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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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会遇上那个即便不用枪支也身手过人的少年——那个俊美到让人无论如何无法把他跟他所从事的职业联系到一起的少年。
　　当聆海哥哥把这个让他万分满意的保镖送到眼前，他不过是跟以前所有保镖一样，是个有待被赶走的人而已。不需要，面对死亡的修罗场还能冷静的销毁所有剩余资料的女孩子还需要什么保镖？！生死一线之间，无用的保镖有时候反而需要主人的庇护——这也是许多保镖辞职的原因。
　　但是，这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男孩却是真的不同。一开始的刁难任性他冷漠应付，再后来的屡次绑架暗杀他从容以对……没有阿谀奉承，当然也没有轻言放弃——那怕是屡次的生死一线。就这样，这个话语不多的少年走进了生命……
　　他是父兄之外最亲密的存在，当然也是完全不同于父兄的存在。他是可以以后背相互依靠的人，他是可以以平等姿态相互争执的人；他是唯一一个敢教训主人的保镖，同时，他也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回弃她而去的人。
　　信任的依靠，依靠的眷恋——从未有过的感情都赋予了他。
　　但最终，还是失去了他。在那片冰冷的日本海，接近0度的海水新刷着他满身血渍的同时，也带走了他身体最后的一丝温度……最后一次舍弃生命的保护之后，他跟过去那个世界一起离开了。
　　最后留在眼底的，是被鲜血染红了的冰冷海水，还有燃烧般的艳丽夕阳——仿佛是浸染了鲜血的艳丽……

　　早该忘记了。不是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了吗？过去得一切都已是前世的过眼烟云……
　　可是，为何双脚踏入血泊的触感还是如此鲜明，眼前浮动的依然是布满鲜血的尸体，指尖沾染的粘稠红色竟无法洗去？当初不是还记得冷静地销毁剩余的资料吗？而现在，却颤抖的连手臂都无法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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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晖下，碎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落一地，幸存的士兵们安静的打扫着战场，尽力找回那些可怜兄弟们的尸首。

　　逸风无语的站在高地上，脚下的山石被阳光烤热，隐隐有几丝热气从脚底传来。带来的骑兽在下面的树荫下安静的等待，夕阳的余晖将站在高崖上的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两道人影跟山崖的影子一道，在山下的平地上留下浓郁的阴影。
　　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聆羽。即便是被所有人误解，最为无助的时候，她也不曾露出这种表情——空洞的绝望；宝石般的眼眸映照着迷雾的色彩，却丝毫不见水雾迷蒙，只留下深刻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哀伤……长长的黑发被晚风吹起，她抬手解下束发的丝带，任长发无拘无束的飞舞，飘荡着遮住了秀丽的容颜。

　　逸风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聆羽时的情景：娇俏的女孩子随意的一抹嘴儿，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已经吃饱了的小肚子，然后，带几分娇憨的仰起脑袋，笑着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眯着眼睛看向冷着一张脸的苍獒——“让我报答你吧。” 当时，逸风忍笑忍得肚子都快抽筋了，为她那再明显不过的企图，“我还想接着跟着你们白吃白喝”，却并不觉得讨厌。看着那灵动的笑容，逸风忍不住上前去帮她说话——无论如何，看着那清风暖阳般的笑容也是一种享受……
　　之后，那样的笑容就逐渐变少了，尤其是再次相遇之后——她的笑，疏离了许多。依然是完美的弧度，月牙儿般弯起的眼睛，但笑意却无法深入眼底。
　　有时，逸风甚至想去跟她说“你恢复成当初的样子就好”。可是，话未出口就先哽在自己喉中：“当初”？那是他们的当初。但是，对于聆羽来说呢，那也是她的当初吗？听说，那时是在她从塙麒面前拂袖而去之后。那么，她当时真的是如他们所认为的那般无忧无虑吗？仔细回想之下，逸风赫然发现，他根本忆不起聆羽当初的眼神——也许，他当时根本就不记得去在意她真正的心情，也从没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睛……
　　既然不知道她是否变了，那就更妄论让她“变回”——该回到何处，又该走向何方？
　　没错，一直坚定不移的逼她面对她的职责的是逸风。因为，现状所逼，跟本容不得她如此无辜的逃避——她是塙王啊，那个让最是自由不羁的逸风臣服的塙王。在这场对决之中，没有她，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她是一切的理由！
　　可是，时至今日，逸风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很残忍……她还是个孩子，却要担起一切的责任，扛起整个国家，面对全部的血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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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所有死去的人都埋葬了吧。”
　　逐渐黯淡的夕阳之下，女孩子好听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啊？”逸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原来已经相对无言很久了——久到已经习惯了静寂，“所有？”
　　“嗯！所有。”
　　聆羽没有回头，面朝崖下已经模糊不清的沙场，长发飞扬中飘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为什么？逸风没有动，挑起了自己的眉毛——她又在想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埋葬敌人是会有损己方士气的，毕竟对方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逸风”
　　看到聆羽回过头来，柳叶般的细眉轻轻颦起，带几分踌躇的咬着自己的下唇，逸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把话问出了口——本是不打算问的，算了，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
　　“他们……是敌人没错，”聆羽咬了一下自己粉色的下唇，清丽的声音带了几分轻微的颤音，“但，他们也是百姓啊。他们也是我的臣民。……
　　……没理由让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暴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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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被轻易说服的逸风离开的背影，聆羽低下头，长而翘的睫毛遮住了目光复杂的眼睛：
　　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比起不可靠的天命之王，他们选择了冢宰——他们什么也没做错。他们，只不过是这次争夺权利之战的牺牲品而已……
　　而我，明知这些，却依然轻易夺取了他们的生命。

　　如此的沉重的战争，
　　如此轻易消失的生命，
　　而我，
　　唯一能做的就是，
　　尽快结束这一切
　　——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