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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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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杯果酒,似乎有些后劲,温凝这会才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沉。
她伸手摸了摸脸,脸颊有些滚烫,听着那紫冠郎君的话更觉心烦。
身旁蓝心莹眉头轻皱,语气里似乎是有些不赞成。
“这张公子是存心找茬的,只怕是那齐国三皇子赢了,他也会耍赖。”
温凝侧头看去,人声嘈杂,齐渊一人站在人群中间,周围的人明明知道紫冠郎君不怀好意,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去说句公道话。
对他们来说,谁被欺负,谁出丑并不重要,有戏看便罢了。
都说嘉禾公主看上了齐渊,这种拙劣的伎俩嘉禾不会看不出来,可她只是由丫鬟扶着站在一旁,不急不缓地啜了一口手中的果酒,脸上浮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她不打算为齐渊出头,隐隐有作壁上观的架势。
关于这张公子,温凝偶有耳闻,之前有得罪过他的世家子第,为了报复那人,让那郎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胯.下钻过去。
温凝初来京城时,受到过许多冷眼。
彼时她因为养病长在江南,待来到京城时说着一口吴侬软语,自然是被那些说官话的贵女们明里暗里地嘲笑。
又因为她生性温吞,嘴皮子也不利索,每每随着母亲参加宴席,总是不说话坐在一旁。
久而久之,就有不少流言传出来,说她故作清高。
她本就不善交际,如此更不愿意出门与那些贵女待在一块,为此,母亲说过不少次,可她却并未告知母亲她不愿出门的真正原因。
眼下见着齐渊在敌国被人算计和羞辱,可又孤立无援的样子,让温凝多少有几分感触。
奇怪的烦闷又涌上心头。
齐渊站在原地,他心底冷笑一声,这种伎俩在齐国皇宫里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更甚的,如今只不过是再重来一回罢了。
他眸中覆上阴戾,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微微扬了嘴角,道了声,“好。”
那紫冠张公子眼中阴险丝毫不加掩饰,幽幽笑道:“要是你输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
温凝瞧着张公子的嘴脸,借着酒劲,她竟生出了几分勇气,越过前面的几名贵女,鼓起勇气直视着朱公子,脆生生道: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你眼睛好好的,为何要说自己伤了眼睛。”
温凝话一出,那张公子脸上的笑意瞬间耷拉下来,见是温凝,面上勉强维持住一丝笑意。
“温小姐说什么呢,张某确实是伤了眼睛,只是平日里看不出来罢了。”
众人没想到温凝这个温吞的性子里面竟还藏着几分侠肝义胆,当即便心中有几分好奇,静静立在一旁看她怎么答话。
于小公子本欲上前帮温凝说话,却被自家兄长死死拉住了衣袖,他见温凝局促地站在前面,心中急得不行。
却见他的兄长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勿要给父亲添麻烦。”
于是,他只能泄了气,着急地看向温凝的方向。
温凝方才头脑一热才站出来,如今没想到那张公子竟然脸皮这般厚,被戳破还不承认。
她玉面涨红,娥眉微蹙,气势软了半截,接着道:
“你若是真有伤,不如养好伤改日再比。”
说完这句话,温凝便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看过去,便见嘉禾公主微微一笑,目光气势凌人地在她身上打量。
温凝心中“咯噔”一声,她方才出言揭穿了张公子的用心险恶,这样一来,也算是间接驳了嘉禾的脸面。
加之嘉禾对齐渊的态度,只会让人联想到她对齐渊有意。
可是话已出口,温凝向来温吞惯了,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来。
她压下心中下意识躲避的念头,不卑不亢,眼神清澈而坚定地直视着嘉禾。
嘉禾察觉温凝的目光,收了唇边笑意,在丫鬟的服侍下站起身来,冷声道了句:
“本宫有些乏了,就不奉陪诸位了,诸位请自便。”
众人曰“是”。
齐渊立在一旁,微微捏紧的拳头松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侧目看了看方才义正言辞的女子。
她微垂了眼,脸颊上被染红大半,就连莹白的耳朵也透着红晕。
那双眼却是清亮地......有些刺眼。
就好像他的伪装和狼狈在她眼中□□,就那般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眼前。
也......赤裸地放在他自己眼前。
他竟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的难堪,但同时也生出一丝恼怒。
嘉禾公主一走,在场的人显然松了一口气,那张公子被揭穿,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桀骜。
温凝轻轻呼出一口气,才惊觉原来自己的心早已砰砰跳得厉害,手心也已紧张得出了汗。
可是,虽然过程有些曲折,温凝却意外地发现心中奇怪地有些畅快。
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何二姐老说好些贵女全是闷葫芦,做的说的皆不是自己心中想的。
即便他们的心中也觉得不公。
所以当惊世骇俗的二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贵女们无法接受二姐的言行,将之视之为异类,才有意排斥。
蓝心莹很懂得审时夺度,见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便拉住温凝的手,顺势温和笑道:
“阿凝说话直了些,张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况且张公子有伤,这场比试确实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若非要比试,传了出去还说我们大梁容不下远道而来的客人,相信张公子是深明大义之人,也定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这番话,不仅缓解了气氛,又给了张公子一个台阶下,他自然不会不领情。
再说他本来是要在嘉禾面前羞辱齐渊的,如今嘉禾已经走了,再纠缠着不放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张公子摆了摆手,面上堆起客套的笑:“张某也是心急,听说齐国的人都擅骑射,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才想要见识见识三皇子的本事。”
蓝心莹莞尔一笑,众人便也顺着揭过此事。
嘉禾走了,众人明显放开了许多,一瞬间宴会上笑语一片。
温凝坐在编织的藤椅上,心想今日的事估计也瞒不过母亲的耳朵,届时,母亲便又要说做事前应当三思,以大局为重,不应逞强好胜。
她靠着栏杆,玉手搭在栏杆上,望着下面的水流发呆。
嘉禾公主府中的这条溪流是活水,所以清澈见底,连溪底的石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其间蓝心莹见她独自坐在一旁发呆,便贴心过来问她,温凝只道是酒量太差,头有些昏沉,自己休息一会便好。
蓝心莹但笑不语。
正怔忪间,于小郎君拿着一个杯子踌躇站在她旁边。
他酝酿了许久,也不知从何开口,但见温凝转过头来,霎时间红晕便爬上了他的面庞。
他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开口:“方......方才听蓝小姐说你有些醉酒,我.....我便拿了解酒的蜂蜜水来,你要......要尝尝吗?”
温凝道了声谢,正要接过来,却见那于小公子身体突然一颤,手一抖,那杯水便洒落在地上,杯子也碎得不成样子。
他有些诧异,在心上人面前犯了蠢,心中积聚了几分愤怒,正要发作。
却见他身后齐渊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长睫覆下阴影,面上有几分不明显的惶恐,随即听得他道了句:
“抱歉,是齐某鲁莽了。”
对方虽向自己道了歉,态度也算诚恳,可不知怎的,于小郎君心中却有一股郁闷之气,想撒却又没地方撒只能硬生生憋着。
为了在心中人面前表现,他只得佯装大度:“无碍,下次注意些便是了。”
齐渊微微点头,从温凝与于小郎君身侧行过,坐在不远处,端起果酒轻啜一口。
既然水已经洒了,于小郎君便说自己再去拿一份,温凝却不想麻烦他,忙说不用。
于小郎君却坚决要去,他记得兄长说过,若女子说不要那便是要,只是姑娘家面皮薄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温凝坐在原处,抬头时,却无意间撞见一个人的目光。
身上的衣衫只用料讲究,衣饰却并不繁复,但穿在他身上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清冷与贵气。
他肤如白瓷,两条剑眉入鬓,却不显粗狂,微垂着眼帘,纤长的眼睫掩住凤眸眼中的神色。
就连看向她时,眼中都似乎带点朦胧和深意。
这双眼,是极为漂亮的。
却又是极富侵略的,只被他这般看着,便仿佛觉得有只无形的手正在不安分地撩拨着她的心脏。
温凝罕见地生出几分不自在,忙避开那人的视线,却又有什么在驱使她再次抬头。
她抬头时,那人的眼神同先前没有变化,只是那漂亮的唇轻轻张开,像是在说什么。
离得有些距离,温凝听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方才齐渊口中吐出的字,仿佛是:
“多谢。“
再欲探究时,便见于小郎君已经拿了新蜂蜜水向这边行过来了,好巧不巧正好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接过糕点,待于小郎君挪动了身子,发现刚才的位置,那人已消失不见。
她掩下心头异样,抿下一口水。
甜而不腻,有浓浓的蜂蜜香气。
迎着于小郎君殷切的目光,温凝轻轻点了点头,随口赞了句,礼貌地笑道:“很好喝,多谢于小公子。“
得了温凝的夸赞,于小郎君只觉得方才的不愉快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
他满脸通红,遮住眼中窘色,结巴道:“你.....你喜欢就好。”
随即他捏起一块糕点,傻笑着一口咬下,浓郁的甜香充斥着整个味蕾,一直蔓延到心口处,让他整个脑袋都烫得发懵。
他心想道,温小姐漂亮又温柔,心地也正直善良,他真的好喜欢她。
要是能娶她,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