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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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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渊从一开始就看见了温凝,在人群中,她仿佛永远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她生的芙蓉玉面,一双眼灵动纯澈,身形窈窕纤细,今日穿着一身湖色百褶裙,行走间自有一番清灵。
他本欲转身要走,却听见温凝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齐公子!”
音色娇软,不太像京城口音,带着点吴侬软语的味道。
齐渊转过身,见她已至跟前。
她在台阶下望着他,因为身子不大好,这一番小跑颇费了些力气,玉面上已染上些薄红。
离得近了,才见她肤色细腻,脸上连一丝瑕疵也无,她眸间晶莹闪烁,一双黛眉如新月。
齐渊垂眸看她,疏离道了句:“温三小姐。”
温凝微微喘了口气,才抬起手将一块东西递给他看。
那双手白皙娇嫩,手指如葱白,指甲圆润可爱,上面染了薄薄的一层丹蔻,辗转间溢出莹润光泽。
她摊开手心,掌心娇小,一看便知手心的软肉必定也是手感极好。
一块碧绿的玉佩静静躺在那莹白的手心当中。
齐渊心下微动,他与温凝没什么交集,要说有,那便是他当时拿着剑抵过别人姑娘的脖子。
温凝此时拿着玉佩要还给他,肯定是已经知道那日拿剑威胁她的人也是他。
齐渊心中生出些异样。
他微微错开眼,明知故问:“这是......”
温凝露出了然的笑容,才放小了音量,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何况你也没有伤害我。”
心底某处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不痛,但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他无意识微抿了唇,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心神怔忪间,便听得面前的女子接着道:“这玉佩应该对你挺重要的,下次小心些别掉了。”
他愣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站在台阶下,才堪堪只到他胸口,她的发丝柔亮顺滑,有几缕乖巧垂在两侧。
睫毛浓密卷翘,像一把扇子遮住那双明澈的眼,此时仿佛是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不安地微微颤动。
她的唇小巧而饱满,淡色的胭脂很衬她。
他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接那块玉佩。
指间无意间相触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落在心底,悄无声息地发芽。
孟河办完了主子交代的事,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怕再如上次那般,主子身边没个帮手,被一群人围攻落了下风,那伤便是养到现在也没完全好。
他刚拐过回廊的弯,就见自己的主子站在台阶上,有名生的极漂亮的女子站在台阶下,正伸手递什么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主子常年独来独往,连个朋友都没有,更别谈还能接触个女子了。
此时,他家殿下竟在不经意间收了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殿......”他原本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话刚出口,便见自家殿下头也没抬,手上快速接过那枚玉佩,放进袖子里面。
末了,才扫他一眼,口中道:“候在一旁。”
孟河连忙道了句是。
温凝自然也看见了孟河,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就算是打过招呼。
孟河微垂着头,见面前玉人一般的小姐朝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心头一晃,才有些腼腆地回了个笑。
他微抬了眼,见自家殿下没有做声,半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地,见殿下转了头,与他打量面前女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看见殿下几不可见地皱了眉,终归是没说什么。
孟河心头一凛,赶紧垂了头不敢再看。
见玉佩已经还给了主人,温凝便抽身打算离开。
她轻轻提起裙摆,踩过台阶旁有些潮湿的软泥,因为裙摆有些长,一个没注意,脚底便打了滑!
温凝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又要因为粗心在这人面前再摔一次。
只是想着,便觉得脸上腾地染上一股羞臊之意。
正当温凝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一阵风从她耳边略过,隐隐夹杂着浅淡的檀香味。
随即一双手稳稳拖住了她的腰,手掌宽大有力,隔着薄衫温凝隐约能感觉到那双手的温度。
她腰间的皮肤像是被灼烧一般,那股羞涩直接就从腰际蔓延到脸上。
因为惯性,她被迫向面前人的胸膛靠近几分,离得这般近,似乎能听到对方胸腔里平稳有力的心跳,那宁神的檀香味也变得更加明显了。
温凝不知所措地轻咬着下唇,羽扇样儿的睫毛颤动得更加厉害。
水眸之中波光莹润,眼尾都染上几分绯色。
她仰头去看齐渊的面色,见对方面色如常,眼神清明,显然是并未像她一般有别的心思。
于是温凝心中暗暗说教自己心思不正,随即镇定下来,真挚地道了声谢。
“多谢。”
齐渊微微颔首,手指无意间轻轻摩挲着。
“不必。”
惊春离得远,只看见温凝险些摔到,见她被扶住才悄悄松了口气。
温凝瞥见温窈几人从曲廊处行了过来,便告了辞,去寻自家姐妹。
齐渊立在原处,见她离去的身影,微垂了长睫,掩下眼中异样。
孟河见温凝走了,才抬起头来。
顺着自家殿下的视线看过去,那温小姐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逐渐被掩在人流之中。
这......这难道是殿下的春天来了!
孟河大吃一惊,忙转头去看自家殿下的神色。
有些遗憾的是,他家殿下此时又恢复了那清冷内敛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泄露的一点异样。
待听到殿下在唤自己,孟河才回了神。
差点忘了,此次来这寺庙是为了方才那老和尚的,方才给殿下卜了几卦,竟说殿下运势极差,此生必定多灾多难!
他真是想对着那老秃驴“呸”一声,他家殿下君子端方,一看便是帝王之相,这些磨炼不过是为了考验殿下的罢了。
还说什么若要寻得解决之法,待午时之后去找他。
温窈看见温凝之时,见她眉眼染上羞意。
不用说,温窈自是十分好奇。
先前有不少的家世不错的公子上门提亲,长得也是俊俏的,却没见她露出这番羞涩的模样。
便打趣道:“哟!瞧见谁了,竟还红了脸。”
温凝笑而不语。
温窈自是了然,便不再多问,拍拍她的手,朝温凝眨了眨眼道:“若是有什么需要二姐帮忙的,尽管说。”
“好。”温凝软了眼眸,才轻轻点头。
温凝姐妹二人本来是一起约着去看后院那片新开的蔷薇,去过的小姐都说在京中是难以找到这般颜色的蔷薇的。
本欲叫上其余几人,容早忧却说自己身子太弱,怕走不了那般远的路,到时候给她们添麻烦,便索性在原地等她们。
而温逸岚嚷嚷着那是女子家才喜欢的玩意,他以后是要做大将军的,不能像姐姐们一般,二人听了哑然失笑。
至于这温怡儿,已经没影儿了好一阵,想来这寺庙有好些功夫不错的僧人,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才走到一半,温窈却听说魏云峰陪着自己祖母来上香。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温窈便越发对魏云峰看得紧,一有点风吹草动便要过去看看。
温凝看出了温窈的想法,便主动说道:“错过了今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魏将军,二姐当真不去吗?”
温窈有些急了,这京中觊觎魏云峰的小姐自然也不在少数。
她犹豫道:“我去了,不放心你一个人。”
温凝莞尔,“有惊春陪着我呢,我就在此处,也不走远。”
“那好......”犹豫了半晌,温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临走前还告诉她千万别往太里边走了,若有事,便叫这院中的僧人。
目送温窈远去,惊春才靠近温凝狡黠一笑:“小姐,你方才不对二小姐说,惊春可是知道的。”
“没看错的话,那边那个是齐国的七皇子吧。”
提到这个名字,温凝显然一惊,“你这丫头倒是瞧得清楚。”
“那小姐,是心悦那七皇子了。”
温凝凝眉思忖了一瞬,才道:“倒算不上。”
惊春有些疑惑:“方才惊春见小姐脸都红了,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你家小姐差点摔了一跤,在人面前丢脸了。”说罢,便抬手在惊春额头上弹了一下,便又接着道,“你可倒好,尽来逗趣你家小姐。”
惊春捂着额头,噘着嘴,委屈巴巴道:“惊春以为小姐有了心上人,替小姐高兴嘛。”
温凝无奈地嗔她一眼,便顺势坐到了凉亭中。
先前不觉得,此时却发现日头有些大,晒得人口干舌燥,便叫了惊春去回去取壶水来。
惊春应了声是,叮嘱她不要走远,她很快回来。
后院的厢房中,香炉正燃着,缕缕青烟从缝隙中流出来。
有两人端坐于榻上,面前摆了一张矮方桌,其上,是一盘棋子。
棋盘上散落着许多棋子,若细看,便能看见黑子隐隐有吞噬白子之势。
齐渊抬手落下一子,黑子便有厮杀开始的意味。
对面的老僧人蓦然一笑,道:“切勿操之过急啊。”
话落,白子落下,瞬间就将局势翻转。
室内有半刻的凝滞,齐渊将黑子放回,才拱手道:“晚辈技艺不精,让您见笑了。”
老僧人收回棋盘上的视线,将目光投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笑道:“你并非是技艺不精,只是内心杀伐之气太重,一心想将所有掌握在手中;同时,你习惯于压抑自己,你的棋子,并未随心而走。”
长睫微颤,将眼中阴晦尽数藏下,随即才舒展了眉,语气恭敬:“晚辈受教了。”
孟河在旁边看着,他虽不懂棋局,但端看殿下的态度,也知这老和尚有两把刷子,也不枉殿下走这一趟。
开口时,便带上几分尊敬,“大师,之前您说我家主子运势极差,那这化解之法是什么呢?”
老和尚微微一笑,摸上那撮白胡子,将视线转到窗外。
二人也将视线投向窗外。
只见视线之中,有一身形窈窕灵动,眉目如画的女子,正蹲在亭子边用手去挑逗水岸边的一两只金鱼。
她额头光洁饱满,嘴角不经意带上一抹笑意,阳光洒下来,更衬得她肌肤赛雪,正是温凝。
齐渊眉梢一动,心跳突然快了一瞬。
“那便是化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