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政后发现快亡国了》猞猁咪

96、第96章

　　期钰与真玉话已说尽，被雁来的人带下去看押。

　　大军启程回京。期钰被关在一辆小小的马车里，不见天日。看管他的是几个从男营临时调来的男兵。他也想要打听外面消息，打听真玉会如何处置他，但那几个男兵都像哑巴一样，一个字也不对他说。他的美貌和手段都派不上用场，被盯得死死的，想死也不能。

　　既然死不了，他也就不再尝试了。反正是死罪，总有一天要死的。只是死前难免会受些酷刑屈辱，死得很痛苦罢了。

　　他不愿意多想这些很近的未来，索性想起灵翰来。

　　那天灵翰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吧。她一向冷静自持，看起来就少了点人味儿。她一定很愤怒，很恨他。恨就恨吧，本来就是自己应得的。恨他也好，至少以后不会忘了他。

　　不过想来也不会太久，时间长了，所有激烈的爱恨都会平复。她会继续在真玉身边，仕途一帆风顺，做着她的程大人。会有很多人想要讨好她，争相要与她联姻。她会选个什么样的男子呢？应该不会选自己这样的。她会选个跟她自己一样内敛安静的类型。然后相敬如宾，冷淡客气。

　　他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用心的呢？

　　那年期钰十三岁，真玉八岁，一大批侍读入了宫。她们到处玩耍笑闹，冷清的宫里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招钰告诫期钰和盼钰：“虽然皇妹的这些侍读年纪尚小，但是女男八岁不同席，你们也少去御花园一些，如果撞上，也要及时避开为好。”

　　怎么可能不去御花园呢？

　　宫中虽大，但是最华丽最好玩的天女宫他们非召不能进入，后宫虽有那么多的殿宇，但都关门落锁，空寂无人。只有御花园热热闹闹，永远都有最鲜艳的花开，有最繁华的盛景。

　　他偏偏就要去。

　　他看到盼钰也是这样想的。盼钰听招钰的话，但又并不是全听。他还是会去御花园散步玩耍，但是会选早晚人少的时间，以期不要遇上什么人。

　　不过期钰知道盼钰还是遇上了。因为很快，那个跟真玉同岁年纪最小的侍读经常跑来找盼钰。那阵子盼钰正在学习烹饪，尝试做各种馔食。每种馔食成功之后，就不再做，换下一种。可认识这个小侍读之后，他就总是做山楂糕。他宫里也总是飘荡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小女孩每次来都叽叽喳喳跟盼钰说很多话，他看得出盼钰很喜欢听她说话，因为女孩的世界很大，她们的生活繁忙又充满竞争，是男孩很难想象的，新奇又有趣。

　　于是，他也想找一个人来这样对他说话。

　　期钰才不要像盼钰那样偷偷摸摸去御花园，他是三长皇子，要去御花园自然应该大摇大摆，得意洋洋。

　　每次他去御花园遇见那班侍读们时，她们都会毕恭毕敬给他行礼，然后等他走过时，偷偷议论他的容貌举止。

　　期钰很得意：看傻了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吧？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程灵翰。

　　程灵翰与他同岁，十三岁的女孩已经有些大人样子，在他看来，是侍读中最美的一个。

　　几个侍读对他恭敬行礼，让开道路。

　　他高昂着头走过去，走远几步，又假装赏花，侧过身去轻嗅。用余光观察。

　　那几个侍读果然都在偷偷打量他，除了程灵翰。

　　期钰摸清了她去御花园的规律，几次三番故意巧遇她。发现她好像真的对自己毫无兴趣。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自己呢？这反而勾起了他的胜负心。他暗自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女孩爱上自己，欲生欲死，然后自己再毫不在意地转头而去。留她自己慢慢后悔。

　　他制造了很多次机会，用了很多手段，还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觉得他似乎已经达成目标了，随着慢慢长大，他熟悉别人投向他的爱慕眼神，确信灵翰也在迷恋着自己。虽然她会转开目光不与他对视。虽然她什么都没对他说过。

　　但糟糕的是，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对她付出了太多的时间和心思，结果他自己反而深陷其中。

　　期钰向来是个想要什么就去争取的人，那天，他拦住她，告诉她自己喜欢她，想要此生都与她一起。

　　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灵翰无情地拒绝了他，说谢他厚爱，但她绝不会为了尚皇子断了自己的前程。然后她转身走了。

　　期钰觉得天昏地暗，借口去找招钰出了宫，在酒肆里灌酒，被田荣祖看到，带回了府。

　　她明知他是三长皇子，也毫无顾忌地勾引他。

　　那年田荣祖三十出头，有成熟女人的丰艳诱惑，难以抵挡。期钰半醉半醒中，索性就从了她。

　　事后，田荣祖把他引荐给孟氏，还说她自己也是孟氏女。孟氏给他看了先帝那份要立他为帝的遗诏。让他明白，原来如果没有真玉，他就会是玉朝的皇帝。

　　他的爱情死了，他的大业来了。他毫不犹豫地同意加入。

　　田荣祖说：“三长皇子，程灵翰是陛下最亲近信任的人，你若能把她争取过来，大事可成。”

　　期钰想了一套说辞去找灵翰。却没想到灵翰听说他一时冲动失身。反而抱住他，说自己也喜欢他，不在意他犯下的错，愿意放弃一切，来尚皇子。

　　可那时候，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期钰一边恣意行乐，一边对着灵翰表演痛苦。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虚伪，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痛苦似乎并不是在表演。

　　他一直在想着，不管是成是败，到真相大白的时候，灵翰会怎样？

　　车马很快，期钰虽然被困在马车里，还是闻到了玉京的味道。

　　徐雁来过来见他。手里捧着一碗药，对他说：“陛下命我给你送药。说今日之后，这世上就再没有三长皇子姜期钰了。”

　　期钰笑说：“还好，总算皇妹还记得给我一个体面，不让我受万般折磨苦楚。替我谢谢她吧。”他接过那碗药，说，“皇妹真是小气，送人上路都不肯弄壶酒。”一饮而尽。

　　他陷入黑暗中。

　　然后他醒过来了。慢慢想起了一切。

　　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动弹不得。他心想：死后的世界原来是这样吗？

　　这时候，他突然听见门响。门？为什么有门？

　　有轻轻的脚步声向他走来。

　　期钰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动弹不得，是因为手脚被绑着，眼前的黑暗，是因为被蒙了眼。

　　他问：“你是谁？”

　　没人答他。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一层层解开，在手脚被绑处又用剪刀剪了，很快就身无寸缕。又听到水声。一桶凉水粗暴地浇在自己身上，有人给他洗头发，又拿着布巾擦拭他的身体。

　　期钰改口问：“谁派你来的？要做什么？要对我动刑吗？陛下已经说了要赐我一个好死。你敢抗旨吗？”

　　那人仍然不说话，一下一下地用力擦拭他的身体。

　　他这一路被关在马车里，并没有沐浴的机会，想必很是肮脏。

　　他想，应该是真玉想起来要在他死前再奚落他一番，面圣都是要沐浴更衣的。虽然这个宫人手法一点都不轻柔。想来因为自己是死囚晦气，找了个倒霉新人过来。

　　期钰安静下来，但过了一会儿又感觉异样。大怒说：“你使劲擦这里做什么？”

　　没人理他。他渐渐觉得不对。说：“你是男是女？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三长皇子姜期钰，就算我要死，也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作践。你侮辱皇室，是死罪。”他狠狠说，“你再不停手，我一会儿见到陛下，一定让她判你凌迟。”

　　那人恍若未闻，继续动作。期钰的威胁毫无成效。

　　期钰破口大骂，只是他是皇子，从小就没学过骂人的话，又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是何身份，骂来骂去也就是些“贱人”，“小人”之类。

　　等到那人终于起身离去。却又很快回来，泼了一桶水在期钰身上，然后又泼两次，再用干布把他慢慢擦干。

　　期钰已经骂累了，索性也不再出声，一心想着等见到真玉后，让真玉问这人的死罪。

　　头发和身体都被擦干，他以为对方再无磨蹭的理由，该给他穿上衣服才对。但是那人捏住他鼻子，他被迫张开嘴呼吸。很快被灌了药。

　　他心想：原来是之前的毒没效果，又换了一种毒药。

　　灌完药之后，那人并没放过他，竟然给他佩了锁。期钰失身之后，贞锁毁去，并没有如普通男子般即刻佩上夫锁。而是不受拘束，自在寻欢。现在突然有人给他佩上锁，他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真玉竟恨他恨到要将他送到花楼去作践？

　　期钰怕疼，原本从来没动过咬舌自尽的心。现在却发觉前路竟然比死还可怕，伸出舌头想要咬下去。

　　但是他刚伸出舌头，就被人掐住了腮，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他蒙眼的黑布被揭去。

　　屋里烛火半明，期钰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景象。自己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被绑在一张美人榻上，眼前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睛，如坠梦中。这人竟然是灵翰。

　　期钰问：“怎么是你？”

　　灵翰面无表情：“陛下将你赐给我了。以后你就是我府上的奴仆。”

　　期钰愣了一下，想起徐雁来对他说的是“世上再没有三长皇子姜期钰”，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难以置信地说：“皇妹竟然肯饶我性命？”

　　灵翰低着头，在一个箱子里翻着什么东西：“落在我手里，对你也不见得更好。”

　　期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衣冠整齐，他身无寸缕，他求她说：“灵翰，你给我盖件衣服再说话吧。”

　　灵翰说：“我并不想同你说话。”

　　她用手抚过他的嘴唇，上面还残留一点她刚才给他灌下的药：“你刚才喝的是男欢，现在有感觉了吗？”

　　期钰说：“灵翰，你不必对我用药的。”

　　灵翰冷冷说：“不用药怎么成？我这样无趣，你一定没有兴致。”她说，“那我就用药和这些东西让你觉得有趣。”

　　她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有的期钰认识，有的期钰能猜到用途，还有的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期钰惊慌说：“灵翰，那是我乱说的，我一直喜欢你，你不要这样对我。”

　　灵翰不理他：“你不要吵。当然，你吵也无所谓，这里是我府上，我已经让下人离远些了，你叫得再大声，也没人会过来救你。”

　　她一边施为一边说：“有趣吗？这一次我教你，以后你要懂得殷勤服侍。

　　“不然，我会让你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