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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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照？”徐池站在书架前一边翻找一边问，“你找哪个干什么？”
楚念站在后面，手里捧着一杯冰水，指尖被冰凉的杯面冻得有些泛红，他的额角还残留着薄汗，一看就是急匆匆跑过来的。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楚念轻声回答。
说完，他密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嘴唇贴着杯沿，透明的水液缓缓流进红润的唇缝中。
徐池从书架顶层抽出一本相册，翻开看了看后递到楚念面前：“喏，还好我没扔掉。”
楚念道了声谢，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一旁，接着从徐池手里接过相册，低下头看着上面的其中一张照片。
他把这张照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徐池，我高中的时候关系好的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么？”
“别人？和蔺天他们几个顶多算认识吧。”徐池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办公椅上，“就你高中时候那怪脾气，也就只有我能忍了。”
他咂了咂嘴：“还好我和你关系好，不然我还抄不到年级第一的作业。”
楚念听后撇了撇嘴，是说起来也是，他高中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性格尤其古怪，除了成绩好点之外，没有一处是讨人喜欢的。
他的目光从照片上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由于时间过了太久，这张毕业照并不清晰，所以上面的人楚念几乎都没认出来到底是谁。
楚念将照片翻了一面，背后的空白处写着班级里每个人的名字。
视线草草略过，直到无意间看见熟悉了的三个字后，他的表情一顿。
陆瑾年。
他在他高中的毕业照上……看到了陆瑾年。
“怎么了？”徐池看他脸色不对，凑近了一些。
楚念皱起眉头：“徐池，我们班那时也有个叫陆瑾年的？”
徐池一只手撑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开口：“好像……有吧。”
他话音刚落，楚念把这张毕业照放在桌子上，指了指其中“陆瑾年”三个字。
徐池瞪大眼睛，靠着名字排列的顺序找到了对应的人，可照片里的人站在最后排的角落里，一个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忽略的位置，他的头发很长，后发几乎快触碰到肩膀，额前的刘海遮眼，还戴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把他的整张脸遮得都快看不见了。
和现在他们身边的陆瑾年完全沾不上半点关系。
再加上照片像素不行，人物的脸上像是打了一层马赛克一般。
“嘶——”徐池深深吸了口气，“这谁能看得出来到底长什么样”
说完，他拿起手机：“我问问蔺天他们。”
楚念点点头。
没过多久，徐池继续开口道：“蔺天说他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深，但隐约记得是高二那年转来的，成绩不是很好，而且没参加高考就退学了。”
这么一说，楚念想起来，那一年没有参加高考的除了他和裴郁，好像确实还有另一个人。
“你不会觉得，这个人就是现在这个陆瑾年吧？”徐池似乎看出了楚念的想法，“怎么可能！他俩要是同一个人我现在就把这张照片吃下去。”
“顶多也就是同名而已。”
楚念抿了抿唇。
其实徐池说得不无道理。
照片上这个“陆瑾年”看起来尤其阴郁，一整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冷冰冰的，像是把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有他身边这个“陆瑾年”的半点影子。
“可能是我想多了。”楚念缓缓开口，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随后跟徐池说了一下艾欧杰恩的事。
在看到楚念展示出来的吊坠相片后，徐池微微一惊，紧接着扬起唇角，用胳膊肘撞了撞楚念的手臂：“诶，该不会是你高中时候那些追求者送的吧？还保持神秘感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楚念蹙了下眉：“我哪有什么追求者。”
“怎么没有！”徐池不服气地喊，“就我知道的都有四五个，看看你那个时候的脸，比现在都还要漂亮，我以前就总是嫉妒，为什么会有你这么漂亮的人。”
他用手指点了几下那张毕业照上的楚念，那个时候的他才十七岁，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嘴角紧张地抿在一起，差不多把紧张都写在了脸上。
楚念长睫一颤，视线落到了他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是裴郁，他养母廖灵的儿子，和楚念几乎是穿着同一条裤子一起长大，却死在了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他站在最中间，脸上带着张扬热烈的笑，七月盛夏的太阳都不如他耀眼，和旁边的楚念比起来，他像是天生就会吸引人的目光，成为千万人潮中的焦点。
楚念扬起的唇角垮了下去，一旁的徐池也注意到了这个，顺着楚念的目光一看，随后他迅速把照片抓起来，放回了相册。
他像是害怕楚念想起什么，收起相册后担忧地盯着楚念，见楚念迟迟不开口，徐池咬了咬下唇：“楚念，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别想那么多。”
楚念掀起眼帘，玻璃窗户外细碎的阳光落进他的眼里，他嘴唇轻轻颤抖一下：“我知道。”
“不管怎样，裴郁他就是个人渣。”徐池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甚至磨了磨后牙。
“我知道。”
楚念没意识到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那个……”徐池皱着眉，转移话题，“伯母最近还好吧，”
楚念点点头：“还好，医生说最近情绪都很稳定，也在配合治疗，我想趁那天她睡着的时候去看看她。”
“伯母还是不愿意见你啊？”徐池叹了口气。
“嗯。”楚念生硬地扯动嘴角，“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徐池抬手拍了拍楚念的肩膀：“这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干嘛给自己揽罪。”
他一说完，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寂静到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有的。”过了许久，楚念才开口，他闭上眼睛继而睁开，转眼看向了徐池。
“我那个时候……其实可以救他。”
——
天色黑了下来。
楚念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旁边只点亮了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恰好把他包裹起来，驱散那些快要吞没他的黑暗。
杨阿姨已经回去休息了，临走之前她还贴心地调高了冷气的温度，叮嘱楚念不要在客厅待太久，早点回房间。
楚念乖乖应下，然后目送她离开，等杨阿姨走后，整个别墅就彻底冷清下来，他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两只手环抱住膝盖，旁边的手机页面是一条新闻，写的是八年前的今天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纵火案。
那时的凶手被当场逮捕了，几个月之后便被宣判情节严重的无期徒刑，新闻下方的评论愤然，有的骂应该直接当场枪毙凶手，有的为当时不幸的受害者感到悲哀。
楚念盯着这条新闻发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他无法对这件事情感同身受，而是他也是这场纵火案的受害者之一。
裴郁，也死在了那时熊熊燃烧的大火里。
楚念抬起手捏了捏自己酸胀的眉心，接着往后一倒，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沙发。
他又在客厅呆了一会儿，直到身上传来一阵阵寒意，楚念才回过神，他坐起来穿上拖鞋打算回房，正在他要上楼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密码锁开锁的声音。
楚念脚下一顿，他回过头，正好看见陆瑾年从门外进来，他的头发被夏夜的晚风吹乱了，衣服上似乎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手里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
他一个人撑着手边的鞋柜，艰难地为自己换好鞋，下一秒正要进屋的时候抬头，在看见楚念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老婆……？]
陆瑾年大概是没有料到楚念还在楼下，他手中的拐杖一歪，身子跟着扭动起来，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楚念条件反射抬起手想要走过去扶他，可对方迅速改变拐杖的位置，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硬生生稳住了即将摔倒的身体。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面面相觑。
屋外的蝉鸣在这一刻都变得聒噪起来。
“你还没休息？”陆瑾年突然开口。
楚念顿了一下：“正要回去。”
陆瑾年没再多说什么，他撑着拐杖往楼梯走，刚艰难地踩上一节台阶，楚念迅速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拽住了陆瑾年的胳膊。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陆瑾年回过头，漆黑的眼眸直白地盯着他看。
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幻莫测起来。
楚念被他看的别扭，他抓紧了陆瑾年的手臂，低声道：“我扶你上去吧。”
“不用。”陆瑾年下意识拒绝。
“你的伤这么严重还提着东西，怎么上去？”楚念平静地反问，把东西从陆瑾年手里抢过，他低头瞄了一眼，居然是一个蛋糕。
陆瑾年不自然地扭过脑袋，没说话，身体却开始配合楚念一起上楼。
两个人的身体靠得很近，温热的体温也隐隐升高，楚念感觉自己胸腔下的心脏扑通扑通，还好浓郁的夜色能替他遮挡滚烫的耳廓。
[老婆居然主动靠近我了！]
[老婆怎么这么热……？]
[嘿嘿，老婆，贴贴！]
陆瑾年明显又让他俩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楚念眼眸一垂，轻轻扬起了唇角。
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抗拒陆瑾年的接触了。
从客厅到房间的距离明明不长，却硬生生被他俩走了快十分钟，直到把陆瑾年送回房间，楚念的额角都被汗水打湿了。
房间的灯一开，周围的黑暗顿时被赶走，楚念看着陆瑾年，恰巧捕捉到他闪烁的眼神。
“还有这个。”楚念举起手来的蛋糕。
陆瑾年的视线从他白皙的手指上一扫而过，他抬起手遮住嘴唇，转过头漫不经心说：“员工给我的，我不爱吃蛋糕，送给你吧。”
楚念莫名地皱了下眉。
“今天不是你的……”陆瑾年突然眼神一转，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日吗？”
楚念微微一怔。
确实，今天是他的生日。
只是八年前的那件事情过于重大，以至于楚念几乎忘掉了这一天还有这么一个日子。
那时的自己想到要一边吹蜡烛，一边要给裴郁烧钱，古怪的画面在楚念的脑海里盘旋，于是楚念干脆就不过生日了。
不过真稀奇。
陆瑾年居然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楚念喉结一滚：“谢谢。”
两个人再次相顾无言。
随后，楚念从陆瑾年的房间退了出来，他抬起手看着手里的蛋糕，恰在这时，一张白色的纸落到了楚念的脚边。
楚念停下脚步，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他回到房间一看，发现这是一张小票，而上面订购的物品，就是这个蛋糕。
时间……是在半个小时以前。
楚念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陆瑾年故意给他买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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