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烟和高跟鞋》太上不病

2、第二章

　　最近几天托叶柠的福，朱理理都借着去话剧社的理由旷了晚自习。

　　何小满说的没错，大一新生破事就是多，又是晚自习又是各种各样的讲座。

　　不过这么看起来，社团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话剧社的伙伴都很热情好相处，朱理理待了两天就差不多混熟了。

　　“理理。”

　　有人叫她。
　　哦，是睡美人来了。
　　朱理理坐在第一排观众席的位置上休息，抬头笑着回应。
　　睡美人就是要演‘朱丽叶‘女主角，她们专业的系花。
　　朱理理觉得她长得像睡美人的童话插图，确实漂亮。名字也好听，叫杨婷婷。
　　她拎着好几杯奶茶，拿过来分给朱理理一杯。

　　“谢谢。”
　　“不谢，我讨好你呢。”杨婷婷坐到她旁边，“和我对一下词好不好，之前有几次排练我都没来，感觉落下好多。”
　　朱理理了然地点点头。
　　杨婷婷立刻解释，“我不是去谈恋爱了哦，我是忙着考试去了。”
　　朱理理笑了笑。

　　“趁着男主角还没来，你先帮我对一下台词吧，好不好。”
　　“好啊。”朱理理乐于助人地说。

　　“对了，待会儿我男朋友也会过来。晚上结束以后我们大家一起去玩，我请你吃好吃的。”
　　杨婷婷说着一边拉着她站起来。

　　男朋友？
　　赵平澜？
　　朱理理还没反应过来。
　　杨婷婷已经走上舞台，脱稿。
　　朱理理拿着男主的剧本，站在舞台下帮她对台词。

　　刚开始朱理理只是照着台词念，没什么感情。

　　朱丽叶：唉！（叹息）
　　罗密欧：她说话了。啊，再说下去吧，光明的天使。
　　朱丽叶：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

　　舞台上，杨婷婷声情并茂。
　　好专业。

　　朱理理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对着剧本念， “那么我就听你的话，你只要将我叫做爱，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

　　朱丽叶：你是什么人，在黑夜里躲躲闪闪地偷听人家说话？
　　......
　　朱丽叶：我的耳朵里还没有灌进从你嘴里吐出来的一百个字，可是我认识你的声音......
　　罗密欧：不，只要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

　　杨婷婷的表演感染力十足。她蹲下来，拉住朱理理的手。
　　“要是他们瞧见了你，一定会把你杀死的。你快走！”

　　朱理理靠着舞台，不自觉地深情起来，仿佛自己此刻真的是在阳台和朱丽叶相会的罗密欧。
　　她望着美人的眼睛，台词注入感情。
　　“哦！不！朱丽叶，你的眼睛比他们二十柄刀剑还厉害；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他们就不能伤害我的身体。”

　　“我怎么也不愿让他们瞧见你在这儿！”

　　“朦胧的夜色可以替我遮过他们的眼睛，只要你爱我......”
　　朱理理忘词了，她低头看剧本。

　　“只要你爱我，就让他们瞧见我吧。”
　　身后蓦然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朱理理呼吸轻了一下。

　　赵平澜手上拿着根棒棒糖，念着台词慢悠悠地走过来，“与其因为得不到你的爱情而在这世上捱命，还不如在仇人的刀剑下丧生。”

　　“亲爱的！”
　　杨婷婷开心地张开手，赵平澜走过去单手将她从舞台上抱下来。

　　......
　　这人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什么好事了，好女孩都爱他。

　　朱理理眼看着她的“朱丽叶”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不由感慨。

　　赵平澜搂着她的“朱丽叶”，目光落到她身上，“法学生连台词都记不住啊。”

　　朱理理的目光撞进那双熟悉的眼睛里。

　　他的名字传开这么久，这还是在大学里，他们第一次见面。

　　呵。
　　她就知道，他能考上的大学她也能考上。没什么了不起的。
　　朱理理不自觉地挺直背脊。

　　“法条能记住吗。朱、丽、叶......”
　　冷淡的嗓音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一如既往。朱理理心口也跟着紧了一下。

　　“怎么啦？”杨婷婷笑着歪头问。
　　赵平澜笑了声，笑的又轻又淡，“没事。”

　　杨婷婷看看他们，“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朱理理说。
　　赵平澜淡淡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几句话的时间，社长走上舞台，拿话筒说。
　　“人都到了吗，我们来排一下。”
　　杨婷婷举手示意，“社长，罗密欧还没到。”
　　“没关系，你们两个主角没什么问题了。现在主要还有几幕中的配角没有走过一遍，我们来简单过一次。”
　　社长整理了一下舞台上的道路，“婷婷，服装已经改好了，你先去换上看看。”

　　“好的。”
　　杨婷婷和赵平澜小声咬了句耳朵，跑到幕后去换衣服了。

　　社长从舞台上走下来，到朱理理身边问， “理理，你明天有时间吗，还要麻烦你拍剧照。”
　　“有的，没问题。”
　　“我看你刚才在和婷婷对台词。”
　　“嗯，我帮她演罗密欧来着。”
　　社长笑了笑，“那麻烦你再对一下，帮我们过一遍。”
　　朱理理啊了声。
　　“罗密欧还没来，第三幕没有罗密欧不行。还有朱丽叶和罗密欧私会差点被发现的剧情。”
　　“可是朱丽叶也去换衣服了。”

　　“那——”

　　“我来。”
　　赵平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观众席的座位上，漫不经心地翻着剧本。他咬着棒棒糖，抬眼淡淡地看过来。
　　“要不要？”

　　要什么。
　　他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好啊。”
　　社长欣然接受。

　　朱理理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有了赵平澜加入，她还是罗密欧。
　　和茂丘西奥几个角色的几段大段对白念的她口干舌燥。

　　终于第三幕第五场，朱丽叶卧室。

　　朱丽叶：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亮还有一会儿呢。那刺进你惊恐的耳膜中的，不是云雀，是夜莺的声音......
　　罗密欧：......不作美的晨曦已经在东天的云朵上镶起了金线，夜晚的星光已经烧烬......

　　“小姐！你的母亲就要到你房里来了。天已经亮啦，小心点儿。”

　　他们站在舞台旁，赵平澜冷淡的声音意外地能听出感情。
　　“天已经亮了，你快走吧。快走，罗密欧。”
　　“不。”
　　“那么窗啊，让白昼进来，让生命出去。”

　　朱理理看着赵平澜，难舍难分，“再会，再会！朱丽叶，给我一个吻，我就下去。”

　　他深情忧伤，“你就这样走了吗？我的夫君，我的爱人。”
　　......

　　这一幕完毕，终于结束。

　　朱理理喝了一大瓶水。

　　杨婷婷已经换上了中世纪的古典裙，开心地拍手，“你们好棒啊！”

　　离开小剧场后，他们要去聚餐。朱理理用作业没完成的借口婉拒了杨婷婷的盛情邀约。

　　一段时间后，叶柠说有个朋友想让她帮忙拍写真。朱理理答应了。

　　上完课，朱理理独自转去离学校两条街的二十五号路。找到了开在这条街转角街尾的一间酒吧，这里位置有些偏僻，门面也不显眼。
　　叶柠和她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朱理理站在门口，仰头，看见酒吧名字——
　　SAC

　　朱理理看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记忆里另一间坐落在街角的破旧小酒吧——门外的水泥墙上满是涂鸦，连木门也一点都不规整。
　　眼前这虽然是玻璃门，但这风格还挺像的。
　　这种风格确实很适合拍照。

　　朱理理推门进去。
　　酒吧有两层，朱理理一上楼就撞到了人，连忙抬头道歉，“对不起。”

　　灯光昏暗的楼梯上，眼前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赵平澜正咬了支烟准备下楼，他手上拿着打火机，垂眼看过去时点火的动作顿了顿。

　　四目相对，朱理理短路了一下。
　　怎么又是他。

　　与此同时朱理理手机震了一下，是叶柠的朋友给她发的道歉短信，学生会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不过朱理理暂时没法看。
　　她在想该怎么做反应。她有点忘记以前和赵平澜作对的感觉了。

　　赵平澜似乎处于刚睡醒不久的状态，顶着一头发质极好但有点乱的短发。低垂着眼帘，整个人有种低压感。
　　他又站在高她两阶的楼梯上。

　　朱理理呼吸微轻。

　　他眉眼好像更深了一些，感觉比之前更冷淡了。他穿着衬衫，衣摆宽松空荡，身材还是又白又瘦。那是年轻人恰到好处的清瘦，并不会显得骨感，相反，正好。
　　赵平澜身上一直有着与同龄人不大一样的气质，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和冷静。

　　这种气质很特别，也很有故事感。
　　所以当初有小姑娘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朱理理并不觉得奇怪。
　　她为什么研究他细微的变化......

　　朱理理莫名有点紧张。
　　她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感觉。

　　赵平澜的目光和之前一模一样，那种散漫的、让人不爽的冷淡，一点都没有变。

　　要打招呼，还是继续假装不认识？
　　朱理理思考了一下。
　　正当她打算摆出高贵的姿态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赵平澜半敛着眼，拿着手上没点的烟，语气平淡地缓声道——

　　“好久不见，朱丽叶公主。”

　　.....................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