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托》大母脚趾

55、公开

　　眼看着快入冬了，街边的树木已经有泛黄的痕迹，就像老旧的唱片，吱呀地哼唱着旧时曲调。来去的行人更加匆匆，厚实的风衣和薄棉服已经铺满街道，为人们抵御瑟瑟秋风，偶尔还有些年轻的姑娘不畏寒风，美丽冻人，勇敢地露出雪白的腿，却不得不端肩缩脖，气质大打折扣。
　　王卫新知道，正如夏岚所说，再不下狠心就太迟了。
　　一想到李天明，她心里对自己的鄙视和厌恶已经到了极限，她知道对这个年轻时帅气的同学并无好感，就是年少慕爱，但此时也只剩厌恶。但为了自己的婚姻，她再次忍受着心里的恶心，联系他。
　　拿到李翰飞的联系方式之后，王卫新并没有立刻拨打过去，在她的记忆里，那是个阳光帅气的孩子，即便前不久知道他的性取向，虽然觉得难以接受，但他的外形一点看不出阴柔，反而比记忆力的更结实，更有男人味。如果单独看，是一点看不出端倪的。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却！
　　她咬着牙，心里作呕，真不知道身边睡着一个喜欢同性的鬼，一想到这她就止不住颤抖，恶心的想吐。
　　最后她还是拨通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李翰飞最近几天总是接到骚扰电话，骚扰短信，不是什么“小哥哥出来玩吗”就是“小弟弟多少钱一晚”男人女人都有，不厌其烦，还有穿插着信用卡、卖房等信息。短信的内容更是污秽不堪。
　　李翰飞不堪其扰，甚至把电话设置静音，但这样就接不到真正有用的电话。如果不设，他就要一直不停地按电话。
　　周鸿杰还在为‘快递员小安’奔走，李翰飞偶尔跟进魏星的平安新区项目。这天早餐，一个小时他接到62个不停变号的骚扰电话，47条陌生人的污秽短信。
　　魏星联系不到他，给他打电话总是打不通，尝试了好久终于打通了，李翰飞跟他说自己手机号不知道被谁轰炸了，魏星让他先设置下骚扰拦截试试。
　　李翰飞好不容易设置好骚扰拦截，电话的确清净了，但是不一会又开始轰炸。他百思不得其解，是谁闲的没事找他麻烦，还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损招。
　　李翰飞把嗡嗡响的电话扔到桌子上，手肘拄着桌面直抓头。
　　说来奇怪，电话一般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5点结束，跟正常上下班一样，连着两天都是。
　　第一天晚上周鸿杰才知道李翰飞的困扰，这家伙忍了一天，实在忍不了才跟他诉苦，但没人猜到是谁搞的鬼。
　　第二天李翰飞从平安新区回来，他实在没法好好工作，魏星也很忙。当天晚上，周鸿杰看没有停的架势，给李翰飞的手机安装了安全卫士和手机管家，他晃了晃僵硬地头，着手调查此事。
　　第三天，手机总算消停了，李翰飞长长舒了口气。
　　手机再不消停，他的头发就要被自己抓光了。
　　他收拾好自己去上班，李翰飞还是在离公司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下车了，周鸿杰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先开进去。
　　他直接走了地下车库，没看到此时公司大门口已经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等李翰飞到的时候，菜市场的主角立刻找到了攻击对象，不等他看清楚是谁就有鸡蛋丢在了他脸上。
　　“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勾引人家老公！”
　　一个女人一嗓子喊出了河东狮吼的功力。
　　众人发出一阵唏嘘声。
　　“没想到这么劲爆！”
　　“这场面发网上准能上热搜！”
　　“哪还有比这更火爆的事儿了，李翰飞可以啊，正主都找上门了！”
　　“这女人也太泼辣了，要我是她老公我也不待见她。”
　　“李翰飞深藏不露啊！”
　　“平时挺男人的，不会是假的吧。”
　　“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李翰飞的脑袋此时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这女人却依然没放过他“你个小白脸，不要脸！呸！让大家都看看，男人狐狸精勾引男人啦！”
　　旁边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帮腔扯条幅。条幅上红底黄字写着“男狐狸精不要脸，勾引人家老公，破坏人家家庭！呸呸呸！”
　　三个骂街专业户在公司大门口扯开了嗓子喊，门卫拦也拦不住。
　　周围很多人指指点点，李翰飞呼吸不畅陷入恐惧。

　　刚上楼的周鸿杰觉得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看大家都在往外看，他顺便也瞄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咬牙切齿，就看李翰飞站在人群中央，似乎要站不住了，一只手捂住胃慢慢缩着身体，而旁边三个膀大腰圆的妇女叉腰骂大街，身后明晃晃一条长条幅，条幅后面不远，一个穿着得体，带着墨镜的女人在抱臂观看。
　　周鸿杰转头下了楼，拿起门卫地上很久不用的大喇叭，按开开关就吼“你们这是扰乱公共秩序，我已经报警，门卫，先把他们控制起来。”
　　几个女人看门卫要上前，嘴里含着“打人啦，不活啦”让人无从下手。
　　周鸿杰没再官这几个人，依然拿着喇叭气定神闲，“王女士，怎么躲到后面了，你老公没来吗？”
　　王卫新不得不走出来“周总，这事儿跟你无关，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看正主站了出来，几个撒泼的女人也老实多了。
　　周鸿杰笑笑说，“这事儿跟我最有关系。”
　　他调大音量接着说：“王女士，我想你说的是我男朋友吧。”他走过去，单手搂住李翰飞的肩膀，那一刻李翰飞好像一条濒死的咸鱼突然有了水，他慢慢直起身子抬头，只能看到阳光照耀下他的侧脸，以及他坚定扫视众人的目光，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曾经的不安和动摇是多么可笑，他依然不懂什么是爱，但他突然认识到这个人大抵是真的爱着自己的，他听着他的爱人扫了一眼四周，好像在公司会议上做总结一般随意安抚，“我来介绍一下，他叫李翰飞，我们公司技术研发二组的组长，标准技术宅。”接着他看着怀里的人，正遇上那人带着不安和渴望的眼神，笑得格外温柔，“他也是我的爱人，他为人善良，热爱生活，工作认真，三观正直。认识他，追求他，被他接纳是我这一生最值得炫耀的事情。”他随即看着那个中年女人凌厉地说“王女士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详谈，我爱人最近工作很辛苦的。”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她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一声严厉呵斥，“王卫新！”她回头正撞上男人满眼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