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托》大母脚趾

14、朵朵

　　在咖啡店窗外看到里面漂亮扎眼的朱美玉，李翰飞心里潘腾个个，又想长长叹息。
　　坐在咖啡店里悠闲地喝着咖啡的朱美玉心里也不平静，再续前缘这种事她真的不擅长，只是身段放下过一次，想再放下也已不是难事，她想，这个男人应该还是怜惜她的，他们经历过很多难以忘记的过往，他们有感情基础，如果说未来还能和谁过一辈子，除了他，她真的想不到任何人。
　　想有感应一样，她忽而转头，就对上窗外也在看他的男人。
　　呵！他真的比以前成熟很多，还是依然那么帅气。她微微眯起眼笑了，她记得第一次正儿八经跟他说话是在一个大雨天，那时都他是个男孩，脆弱无助的蹲在墙角。
　　那年他大三快大四，是个挣扎在考研路上的备考生。而朱美玉是家境富裕有车有房有工作的面临毕业的毕业生。那年夏天，一个滂沱的雨天，骄傲的朱美玉打着伞站在浑身湿透的蹲在墙角的李翰飞身前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跟你去哪儿？”李翰飞抬头说。他声音有些颤抖，冷的。那时的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的朱美玉，她像女王一样睥睨着自己说“回家。”
　　因为这两个字，李翰飞似乎找到了信念。
　　朱美玉就这样把他带到了她的家。她家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新建不久，当初她上学的时候他爸爸给她买的，车也是。李翰飞局促地坐在她的小mini里，身上湿漉漉的，甚至不敢靠着椅背。到了她家她把他安置在很久没人打扫的客房。
　　“你自己整理一下，我给你找新的床单和被。”
　　等他收拾完屋子回到客厅，朱美玉在荔枝，那是李翰飞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荔枝。
　　她看见他出来就说“过来，给我把荔枝皮扒了。”人还半卧在沙发里，
　　他慢慢走过去跟她隔了一段距离，开始给她扒荔枝皮，把果肉放到她面前的小玻璃碗里。那荔枝皮很厚很硬，红红的荔枝皮包裹着白白软软的荔枝，看着很诱人，但那天李翰飞一个也没吃上，都进了朱美玉的肚子里。
　　“你知道郑朵朵跟他男朋友同居的事儿吗？”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知道。”
　　“那你还赖着她干嘛。”
　　“可她说过要跟我结婚的。”
　　朱美玉当时并不理解他这种被绿了还执着的心情，当即嗤笑一声说“你怎么这么天真，她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选你。你能给她什么？”她吃了个荔枝接着说“况且郑朵朵的家庭就是个工薪阶层，能攀上顾峰是她的本事，他们都同居了，你还不明白吗？”
　　“我想她亲口告诉我她要分手。”
　　听了这个回答朱美玉心里有点讶异，这不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吗，他却非要一个说法。两人都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他竟然还跑来听她说分手。不知道该说这人较真呢还是傻。可是，对待感情这么傻也很可靠不是吗。这是朱美玉吃下一个荔枝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那天朱美玉大发慈悲地说了个善意的谎言“郑朵朵不想见你，她托我来的，让我告诉你死心吧。”
　　那是第十个荔枝，李翰飞扒完说“荔枝吃多了上火，今天就吃这些吧。”然后转身找卫生间洗手去了。也不知道李翰飞听进去多少，朱美玉只记得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红的似要滴血。
　　洗完手出来李翰飞说要回去，朱美玉却丢了一个钥匙给他。“这是我家钥匙，你不是考研吗，自习室哪有我家舒服，没事来这看书吧。我不常来，现在住单位旁边的房子，没事你也能帮我收拾收拾。”
　　“不用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靠，别磨磨唧唧得像个女人，我就当好人做到底了。”这还是朱美玉第一次给一个男人家钥匙，本来很犹豫，被他这一拒绝来了火气，还必须得拿着了。
　　拒绝不了的李翰飞只能默默收下，就当来做家政吧。
　　“留个电话吧。”
　　两人交换了号码。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之后的李翰飞并没专心投入到考研复习里，他还是经常去她楼下等她。但是郑朵朵早就不来了，他也根本等不到，直到她们毕业典礼那天。
　　那天李翰飞早早打听好时间去找郑朵朵，可是郑朵朵根本没去，倒是朱美玉去了。看见他又来找郑朵朵气的浑身不舒服，拉着他走到最近的教学楼后面的空地说“你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她亲口告诉我。”
　　“亲口说有什么意义呢？”
　　“有，那样她就不会再念着我了。”李翰飞说“我们说好的，如果不爱了要亲口告诉对方。我们说好的。”
　　当时朱美玉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郑朵朵可真能整幺蛾子。
　　李翰飞似乎觉得还没表达清楚，接着说“只有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不爱，才能真的绝了对方的念头。”他顿了一下“我只是想好好结束。不然我怎么重新开始呢！”
　　朱美玉任命地叹了口气，给郑朵朵打了电话，“小朵儿，你在哪了？”“在试婚纱？你们不是打算明年结婚吗？这么早啊。”“是毕业证书你还放宿舍了，我一会给你送去。”“没事，那我们一会见。”
　　从朱美玉打电话开始李翰飞就竖着耳朵听，挂了电话他整个人越发沉默。
　　“你去吗？”朱美玉问他。
　　过了好久，等的她马上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听到他说“去。”声音清冷的。
　　他们开车到婚纱店的时候郑朵朵正在二楼试婚纱，楼上不方便男士上楼，李翰飞在一楼等。穿着普通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的他跟工作两年有一些阅历的秦朗比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秦朗一看到他进来就知道他是来找郑朵朵的。他追郑朵朵的时候知道她有男朋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侧面了解了李翰飞家庭经济情况，知道打败对手是早晚的事，虽然自己没有他帅气没他高，但男人也可以靠衣装，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阿玛尼西装信步走了过去。
　　“找朵朵？”
　　“你是？”李翰飞转头看见一个长相普通身高没自己高的男人在跟自己说话，圆脸小眼，身材倒是没有啤酒肚，但也不瘦，一身西装倒显出几分职业气质。直觉告诉他这是朵儿的新男友。
　　“我是朵朵的未婚夫，秦朗。”自我介绍之后男人看着他说“你放心吧，朵朵跟着我会幸福的。”
　　“你认识我？”
　　“当然，孤儿前男友嘛，她不好意思拒绝你。”秦朗简单两句总结了李翰飞在他眼里的形象。
　　“朵儿告诉你的？”李翰飞有点不敢置信。
　　“不然我怎么知道的。”秦朗看他的表情似乎更不舒服，补充了一句“你一个没人要的废物，如果不是朵朵心好早跟你分手了，你以为你今天是凭什么站在这里。”
　　轰！
　　郑朵朵筑在他心里的高楼轰然间倒塌。这两年郑朵朵几乎是他的全部，她在他心里垒的多高，此刻李翰飞摔得就有多疼。他的家庭情况一直不愿多说，更告诉郑朵朵不要告诉任何人，可这个秦朗明显什么都知道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那仅剩的最后一滴尊严也被践踏了。
　　终于人从二楼下来了，看见李翰飞郑朵朵顿住脚步，叫了一声“翰飞。”
　　他抬头看见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美的不像话。
　　他就这样望着美丽的新娘，心里的爱恨碰撞了又碰撞，最后才缓声说“你，还有句话没对我讲。”李翰飞想，今生娶不到她了，但能看见她穿婚纱美丽的样子已经很满足了。
　　“朵朵，这人怎么还不死心，让他走！”秦朗不耐烦的说。
　　“我跟他说句话，他一会就走。”郑朵朵目光里有祈求。
　　李翰飞却生气了，他从来不会这么跟朵儿说话，“你什么态度，她是你女朋友，就不能耐心点吗！”说着像要动手一样靠近了秦朗。
　　秦朗没他高，看他的架势躲了一下叫嚣着“干嘛，想打人啊！管你什么事，你是外人知道吗，认清自己的身份。”
　　“别说了！”郑朵朵听到李翰飞话瞬间就哭了。整个场面因为她的一句话终于安静下来。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带着郑重说“对不起，一直没认真跟你说，我们分手吧翰飞。”
　　“好，你要好好爱护自己，这是我最后一次维护你了。”李翰飞也认真的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原本看戏的朱美玉跟着跑了出去，在身后唉唉叫了好几声人都没停。
　　好不容易追到车那，“你怎么回事，叫你没听见啊！”她气急败坏的说
　　“我失恋了。”李翰飞背对着她说。
　　“你早就失恋了，是你一直不承认。”
　　他却摇摇头说“不，我刚刚才失恋。”他转头对朱美玉说，“谢谢你。”
　　看他那悲伤的样子朱美玉也说不出不好的话，只回了句“不客气。”
　　“要不一起吃个饭吧。”她提议。
　　“不了，太麻烦你。”
　　“不麻烦，走吧。”
　　那天最后李翰飞还是跟朱美玉一起吃了饭，他们聊了很多，当然大部分是朱美玉在找话题，可是李翰飞情绪并没有很低落，两个人应为共同认识到一个女人结缘，那时候是他们最好的时候，男帅女靓，天生一对，认识的刚刚好。
　　那时候也是他们最不该认识到时候，一个还不够强大，一个还骄奢任性。
　　后来，在时间的洪流中，他们渐渐明白，在最弱小的时候遇到想珍惜一辈子的人，注定只能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