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标记ABO》林屿道末

13、Chapter 13

　　半期考试一过，朝烨就给朝宇请了结合热的假。朝烨白天在陶乐的店里面打工，晚上专门在家照顾朝宇。
　　朝宇在家休息了几天了，反复发烧，嗓子都化脓了，他变着方儿给朝宇做粥，朝宇勉强吃得下几口，其余时间都是闭眼休息。
　　烧一退下来，就给朝宇打热水擦身子。

　　他们一直是这样，不工作的时候，朝烨的心一直都在朝宇身上。
　　朝宇是朝烨在外唯一的亲人，从朝宇生下来开始，他的心就跟朝宇连在了一起。
　　今日天气晴朗，虽然没有太阳，但昨晚一场暴雨让两兄弟噩梦中惊醒。
　　记不清几天，那场雨夜，成了困住他们的一个梦魇。
　　剧烈地，像是被扼住喉咙的，无法喘息的雨夜。

　　断断续续的梦里，他唯独清晰地记得那个雨夜。
　　“哥，我好饿。”
　　分化带来的剧痛，让他没有办法动弹。
　　不知道被谁从桥上扔下来的一袋东西落在一米远。
　　但朝烨抱着朝宇，死死地看着那袋“垃圾”。

　　他太饿了，他也太痛了。
　　自尊心在作祟，他失去一切，他害怕连最后的自尊心也失去。
　　“哥，我撑不住了……”
　　朝宇小声呢喃，像是要昏过去，他已经闻不到任何味道了，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地照……”
　　刺啦一声。
　　潮湿的泥土散发出霉味，天空拉开一道口子，朝烨放下朝宇，双手撑地，爬了过去。

　　人就是这样，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自尊，看似高傲的东西，都能够舍弃。
　　“哥，你怎么哭了？”
　　朝宇嘴里含着面包，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
　　朝烨抱着他，嘴里没有任何东西。
　　小手使劲地想要把东西塞进哥哥的嘴巴，朝烨却闭得死死的。
　　被水泡过的衣服发臭，朝宇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哥哥的脸上，又把面包咽下，把头放到了朝烨的怀里。
　　好在今天是一场雨，不管眼眶再热，眼里都只会有雨水带来的刺痛。

　　“你快过来！”李严朝着电话那头大吼。
　　余煜拿着电话皱眉，这小孩儿平时就没大没小的，竟然敢吼他。
　　当他准备教训一下对方的时候，电话那头嘭地一声，“哎呀，朝烨哥晕倒了，小余哥你快过来！”

　　因为发了好多信息朝烨都没有回过，余煜在房间里面酝酿好久，准备说究竟是嬉皮笑脸过去搭讪，还是他不言我不言。
　　几乎是那边补了多久的课，余煜就心不在焉地看了多久的电视。
　　几乎一秒，他拿起手机打开了房间门。

　　罗姨在楼下听着大动静，迅速从厨房出来仰头网上看，“怎么了小余？”
　　余煜跑到一半才想起，“罗姨，C大门右手是不是有个药店？”
　　“嗯！”罗姨看他，“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没有！”没等罗姨说话，余煜就跑出了门。

　　已经开始热了，跑到李严家的时候余煜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闻了一下擦完汗的手。
　　医生从李严家走了出来，像是手术室里走出来一样取下手套和口罩。看到余煜的到来还有一点惊讶。
　　医生是李严的亲姐姐，就住在这个小区的另外一栋楼。

　　“姐，怎么样了？”余煜问。
　　屋子里的Alpha信息素散的差不多了，但开门的时候，余煜还是能闻到一点朝烨信息素的味道。
　　李莉看了余煜一眼，“你怎么来了？”
　　“李严叫我来的，”余煜补了一句，“非要叫我来。”
　　李莉回头看了正在吃水果的李严一眼，说：“短暂性的休克，应该是腺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刺激，现在好很多了。”
　　然后拿出一个新的口罩递给余煜，伸手在他的脸上勾了一下，“长这么大了，才一年不见都高我一个头了。”

　　李严姐姐是个女Alpha，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京都，一年就回来个一次，一次就呆个两三天。
　　先天对医生和老师职业的敬仰和畏惧，他觉得李莉说话总是冷的。
　　“是，快一米八了。”
　　“很好。成年了。”

　　余煜不知道李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本能觉得对方在讽刺她。
　　啧，这个姐，一向不好惹。
　　余煜快被盯得毛骨悚然。
　　哦，还有传说中的怕姐基因，因为和李严玩儿的好，连带着一起了。
　　“里面的那个Alpha和你是什么关系啊？那么着急？”
　　“朋友，”在李莉的质问之下，余煜立马回答。

　　李莉冷笑了一下，“最好是。”
　　医生指责，她走的时候提醒余煜注意安全，然后说：“他现在有些发烧，情绪和信息素都不太稳定，别在里面呆太久。”
　　余煜完全没有听直接走了进去，“好！”

　　耳旁风余煜先是走到了朝烨睡得躺椅上。
　　这个躺椅在书房靠窗户的样子，李严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姐要零花钱去了，整个房间就留下余煜和朝烨两个人。
　　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朝烨。
　　朝烨的表情总是冷冷的，现在却是很肃静的温柔。

　　他总觉得，这才是朝烨。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搭上了朝烨的脸。
　　他伸出手指，无名指在朝烨眼皮上方悬空，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
　　“诶！”
　　他觉得烫手，缩了回去。

　　装药和毛巾的塑料口袋在他手肘出摩擦出了声音。
　　他立马拿在手里。
　　李严是个好吃狗，从他姐那里拿了钱就啪嗒啪嗒去翻他姐给带的东西。
　　估计被他姐ko了来，头发乱着但很精神地跑来跑去。

　　这是被人的家，余煜不好关门，但他想让朝烨好好休息，提醒了一句，“别吓跑。”
　　“我姐点了刁凉糕我先下去取了啊！”
　　余煜声音放低说：“快去。”

　　这是洋房区，外卖根本送不进来，出去取的话得去保安亭取，来回一趟可能十分多钟。
　　李莉应该是不会再出来了，印象中这个姐是个超级宅女。
　　等李严走后，余煜走过去把门关上，没有关拢，只是门紧紧贴着门框。
　　他放轻脚步走回来。

　　跪在椅子一旁。
　　来之前他从家里拿了退烧贴，又去药店买了Alpha的特效药。
　　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反正买了一大口袋。
　　把退烧贴撕开，轻轻地贴到朝烨头上。

　　他觉得自己的偷感超级重，又拿出方巾垫到了对方的脖颈处。
　　做完一切他才开始呼气，刚才紧张得都忘记了呼吸。
　　朝烨还在昏睡中，李莉姐说，可能得十多分钟才能醒过来。
　　他将就这个位置坐到了地上，手肘轻轻地搭在朝烨躺着的椅子上，等对方醒来。

　　李莉点了四份凉糕外加四份凉面。
　　李严呼哧呼哧地从外面提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三分钟以后了。
　　姐姐最忠实的仆人先是把东西给姐姐大人呈上，然后才提着东西往书房赶。

　　“诶，怎么关着门？”
　　他用膝盖顶开了门，一进门就看到了躺椅上周围的两个人。
　　朝烨朝他做了个手势，看来已经是醒了一阵了。
　　“他怎么还给睡着了，”李严吐槽，“第一次见陪床，把病人给陪醒了自己睡着了的。”
　　朝烨问：“我睡多久了？”
　　“我怎么知道啊，”李严说：“我出去取外卖了。”

　　余煜已经完全躺在了地上，宛如一具死尸，李严走过去，把东西放到书桌上。
　　在余煜耳边停下，静止三十秒之后，开始打鼓似地跺脚。
　　“艹！”余煜骂骂咧咧地醒来。
　　看清周围的人之后，立马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醒了啊！”

　　朝烨是被某人的打呼声打醒的，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人，伸出手。
　　余煜先是愣了一秒，然后伸出手握住朝烨站了起来。
　　“谢谢，”他说。
　　朝烨看着他：“不谢。”

　　“别谢来谢去的了，吃东西，”李严把没加辣椒的凉面摆到了朝烨的方向，“我姐说怕你上火，给你点的没有辣椒的。”
　　朝烨挨着坐下，余煜也跟着坐下。

　　凉糕很好吃，红糖是古法红糖的味，很浓郁。
　　李严三两口吃完了凉糕开始吃凉面。
　　余煜慢悠悠地，才吃了三分之一不到。
　　他没忍住，时不时地看向朝烨。

　　尽管现在缓解了朝烨易感期的情况，他仍然能够感受到朝烨的虚弱。
　　他觉得朝烨在硬撑。
　　但是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对方，现在多了个李严，怕被看出来什么。
　　要是自己失眠的夜里睡眠质量能有这么好久好了。

　　朝烨的信息素，或者说，只要朝烨在身边，他就觉得莫名的安心。

　　“半期考考得怎么样？”
　　朝烨突然开口，把在座的两位都吓了一跳。
　　李严一脸骄傲，双手抱拳，“当然是进步了啊，进步了几十名。”
　　朝烨：“嗯。”

　　嗯了之后空气就安静了。
　　余煜半响之后说：“还行吧。”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听到了朝烨一声，短促的笑。
　　余煜立马抬头，直直地看着朝烨。
　　朝烨确实在笑。

　　朝烨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

　　“小余哥是没有进步的空间的。”李严说起余煜更骄傲了，筷子都放下了，“咱们小余哥一直是年纪第一呢！”
　　虽然是事实，冉余煜不是很敢看朝烨。

　　知了发出一声长鸣，外面很聒噪，余煜的心也咚咚咚地，没有那么安静。
　　朝烨放下筷子。
　　余煜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听见朝烨用低沉地，略微沙哑的，带着笑意地声音说：“嗯，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