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孑鲱

9、第九章

　　跟老师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他让我觉得自己是被重视、被需要的。那个时候我也只想到这些，而没有顾忌到老师的身份和我们的将来。那个时候终究是太幼稚了。只因为眼前虚幻的幸福而不管不顾的就那么一头栽进去。直到老师的妻子结束工作从西藏回来，我才茫然无措的惊醒。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放学后随老师回家。可是刚进门，就看见门口堆放的行李，和一双女式登山鞋。我一愣，抬头看了看老师，却发现他顿时变了脸色。这时从卧室里出来一个女人，似乎刚睡醒觉。她朦胧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我和他，问：
　　“老公，你回来了？！咦？这是谁？你学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师的妻子，她个子不高，留着齐耳的短发，眼睛小小的，可是很有神。说实话她算不上漂亮，但很干练的样子。看到她让我的心脏噗噗地跳起来，又紧张又害怕。
　　“老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事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啊？！”
　　老师换上拖鞋，微笑着走到她身边。
　　“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下飞机后社里直接派车送我回来了。”
　　“你累坏了吧？！怎么样？西藏那边的采访顺利吗？”
　　“恩，很顺利啊！所以我才能提前回来。好了等会儿再说吧，门口还有客人呢！”
　　她望了我一眼，又抬头对老师笑笑。
　　“哦，那是我学生——苏念。捣蛋鬼一个！前些日子翘课落了好多课，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带他回来帮他补习。喂，苏念，这是你师母，打声招呼吧！”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老师看着她的眼光很温柔。他让我喊她“师母”，可我并不喜欢这个称谓。
　　“您好，我今天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我对她鞠了一躬，然后慌乱的想要离开。那种做贼心虚的样子，一定很傻。
　　“呵呵，这小子可算找到理由逃过一天了！今天就放你一马。回去时路上小心哦。”
　　老师对我简单嘱咐一句，便搂着妻子的肩往里走，没有再看我一眼。我离开老师家冲下楼，心里闷得有些难受。原来我所谓的幸福只有‘师母’不在家的时候才能短暂的享受。老师的温柔并不是我能够独占的。可之前我一直以为一个人的温柔应该是对另一个人专属的。
　　在妻子面前的老师，像是另一个人，全然陌生。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想直接回家，可是却被老师拦了下来。
　　“想去哪里啊？不跟我回去补习了？”他抓着我的手，笑嘻嘻的看着我。
　　“你好好陪师母吧。我回家了，还有我准备考艺术系了，文化成绩差点也没关系的。”
　　“小念，昨天的事你生气了？”他说着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
　　“没有。”
　　“那就跟我回去，不用在意你师母。你现在不跟我回家补习，她该怀疑我的工作态度了。”
　　老师揉了揉我的头发，还是把我拉了回去。一到家，他就钻进厨房忙着做饭，我一个人僵坐在客厅有些尴尬。这时师母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吃水果吗？”
　　“谢谢师母，不用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像你这么好看的男生。我老公说你是个捣蛋鬼，可我看你很乖啊！”
　　我咧了下嘴角，不知该说什么。面对她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呃……我去看看暮岩做没做完作业。”
　　“哦，好啊。”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逃到暮岩的房间，继续坐在师母身边会让我窒息。
　　当我推开暮岩房门的时候，发现他迅速的往抽屉里藏了什么东西。我关上门，不由想笑，这个小鬼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
　　“小岩，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嘛？”
　　我走到他面前揉乱他的头发。我喜欢这个弟弟，比喜欢老师还多。老师有的时候也会让我迷茫焦躁。可是小岩完全不会。
　　“没什么呀！”
　　他镇静的看着我，撇撇嘴。说实话，这小鬼比一般小孩沉着的多，不过有时他故作成熟的样子也很可爱。
　　“是吗？”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拉开他的抽屉，发现里面有几个漂亮的信封。我随手打开一封，看着上面的字忍不住笑起来。
　　“‘欧阳暮岩，最特别的爱给最特别的你。这封信代表我的❤。’这是什么？情书？！有没有搞错？！你们才小学三年级啊！真是群无聊又早熟的小鬼。”
　　“是那帮女生无聊，偷偷往我书包里塞这个。又不是我无聊！”暮岩拉着脸，瞅了我一眼。
　　“没想到你在学校还蛮受欢迎的。呵呵，不过还是好好学习吧！你们这些小家伙懂什么叫爱啊？！”我拿着那几封情书轻轻敲了敲他的头，又道“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告诉了又这么样？我才不怕呢！”他不屑的哼了一声。
　　“喂，你这个小鬼，一点也不可爱！开玩笑都不行啊？！”
　　“我才不是小鬼呢！爱就是爱嘛，有什么不懂的？！就是喜欢一个人，然后跟她在一起呗。”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啊？”
　　“那难在哪儿呢？”
　　他皱着眉反问，我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很多时侯、很多事情，也许只有小孩子才看得更通透。
　　我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想了想说“也许难在现实吧。有的时候并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这个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当然最好是你一直也别明白。”
　　“切！”
　　他大大的白了我一眼，像个小大人一样表现出一脸不屑。我笑着使劲儿揉扁他的脸蛋儿，纳闷自己干嘛跟这个小鬼说些有的没的。

　　“喂！你们两个吃饭了。”
　　这时老师推开门，喊我和暮岩出去。这是我第一次和师母一起坐下来吃饭。她倒是和气，殷勤的帮我夹菜。可四个人围桌而坐的气场，我完全格格不入。老师大概也看得出我的不自在，饭后简单辅导我做完功课就放我走了。
　　“老婆，最近治安不太好，我送他去车站。一会儿就回来。”
　　在我临走前，他和师母打了个招呼，然后换上鞋和我一起出了门。
　　“老师，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别那么多话啦。”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把我拉进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他把我推到墙上吻了下来。他握住我的双手，纠缠我的唇舌，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之前我心里的压抑却顿时烟消云散。
　　他深情吻我的这一刻，让我相信自己在他心里也有一个角落。最起码这一刻，他是完全属于我的。
　　这就够了，其实我要的从来不多。